只是不曉得路逸倫是不是不會看人臉色,還是可以忽略,依然一副月下老人的麼樣,忙著牽紅線。
「哎呀,客氣什麼,又不是不認識,人家千里迢迢從美國回來看你,連家門都沒跨進一步,你還能不感動嗎?」
「路副總,胡鬧夠了吧?上班時間請你別搞私人派對,公司有公司的制度。」
他真的太放任他了,才會不分輕重。
好友的嚴厲他是見過的,但目標從不是他,因此路逸倫著實怔愕了一下。「怎麼了,你的口氣不曾這麼嚴肅,是不是生病了?他腦海中第一個別想到的不是自己做錯什麼,而是頂頭上司的身體出了問題。婀娜多姿的縴柔美人站在眼前,只要是男人都會為之動心,沒道理死板著一張臉,活似被人欠了債,感性話不提卻冷顏以待。
憋太久果然有毛病,連正常人的感覺都消失了,再不加緊腳步「治療」,恐怕真要英雄無用武之地,一輩子抬不了頭。
揮手撫上額頭的手,夏天甫聲音低如地鳴。「把她帶來公司做什麼,你一天到晚沒事干嗎?」
「咦?!」他在發什麼火,難道他不想見見老朋友?
路逸倫不明了事實在太多了,他只知道同行的顏玉菁是鐘慧蘭的小表妹,從小移民美國,和路家比鄰為居,兩家往來密切,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鄰家妹妹。
而夏天甫當年赴美念書時就是借住顏家,他們才有機會結識,並念同一所大學,打下日後深厚的友誼。
「路大哥,天甫是不希望因為我而影響大家的工作情緒,他怕我太美,男性員工會無心上班,分神偷看我。」對自己美貌相當有自信的顏玉菁故意眨個眼,輕撩如雲發絲。路逸倫對她的大言不慚先是會心一笑,繼而擠眉弄眼地和她一搭一唱。「沒錯,沒錯,你是沒得讓男人暈頭轉向,兩眼發直。」
「不過,你也太大小眼了,怎麼喊我路大哥,去叫他的名字?差別待遇喔!我鄭重提出抗議。」
嬌艷如花的笑嘻一綻,滿室一亮。「干麼取笑我,你那票紅粉進團還不夠多人呀?」
「不及你一個。」他油腔滑調的回答。
「呵……說得也是,我是獨一無二的。」驕傲的揚起下巴,顏玉菁始終看著同一個男人,「天甫,為我接風吧,找間大飯店洗塵。」
「沒空。」夏天甫的回答直截了當。
「我可是為你回來的喔!這點面子也不賣?」羽睫輕掀,大膽而露骨的輕易盡在眼里。
「我很忙。」他避而不談她回台主因,有意無意地表現疏離。夏天甫從不認為自己清高,真能坐懷不亂,但是不該踫的人或物,他一向把持得住,絕不輕易妥協,人的沉淪往往在意志不堅。
而她,鐘家的女人,絕對是個大麻煩,他曾親身經歷過她的難纏,也不想成為她鎖定的獵物,保持一定距離是必要的。
「在忙也要抽出時間陪我,我不值得你多費些心思嗎?」她眨眼,直做勾引之意。
是不值得。他在心里默默回答。「路副總很閑,他一定非常樂意—」
夏天甫話說到一半,一道濃烈香水味飄過鼻腔,下一秒,顏玉菁便驚呼著抱起那束濃艷紅玫瑰。
「討厭,原來你早就做好準備,害我以為你真那麼無情。」她喜滋滋的笑著,一點也不嫌棄花重。
「那不是……」
一臉惱意的夏天甫想取回花束,可她卻不給,咯咯笑的和他玩起閃人游戲。「很美的花,我喜歡,有九百九十九朵吧?看來你真的很愛我。」假正經的男人,心口不一性情外放的顏玉菁向來有諸多追求者,洋派作風的她熱情洋溢,常有男人為了討她歡心而送上巧克力或鮮花,希望能一親芳澤。
花收多了,她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花的品種或多寡,玫瑰花象征愛情,也是她的最愛。
「不要誤會了,我—"他不禁懊惱沒有及時把花送到相送的人手中,被她搶了去。
笑語如珠,她輕嗅著花香。「我不會誤會,你的用心我受到了……」
驀地,她傻眼,整束玫瑰憑空消失,只留下淡淡香氣。
「不好意思,這是本店送錯的花,讓你空歡喜一場,真的很抱歉。」想要花,自個去死人墳頭挖。
「你……你是誰?」可惡,竟敢搶走她的玫瑰!
「送花的人。」哼!差點被騙了,原來這男人又想故技重施,拉她做備胎。眼神很凶的金子萱瞪了一眼面有愧色的男人,一轉頭又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她卓狂的程度。
「是花店的小妹?那好,這花我要了,這款支付人是夏天甫,就當他送我的。」顏玉菁根本不在乎玫瑰是誰定的,徑自決定歸她所有。
「不行,想訂花請預約,我不能把別人訂的話給你。"金子萱也蠻橫得很,硬是無視她伸出的手,捧著龐大花束與之對視。
顏玉菁一听,不高興地沉下臉。「我給你十倍的價錢,夠你轉筆豐厚的外快。」
「金錢誠可貴,商譽價更高,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強求何用。」她寧可砸爛它,也不讓任何人擁有。
她絕不承認自己是在賭氣,只不過有一些不舒服,氣不過先前吻得她快斷氣的男人居然戲弄她,讓她再一次嘗到心痛的滋味。
送花就送花,有必要非要指定她嗎?叫她目睹他將花送給另一個女人,好嘲笑她自作多情,忘不了舊情?壞事做盡的女巫豈容他稱心如意,這會再不發揮邪惡的本性,怎對得起自己?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要多少錢自己開價,我不信有人跟錢過不去。」為爭一口氣,顏玉菁擺出千金小姐的架子。
她哼了哼,嗤之以鼻。「有錢人的嘴臉真難看,那麼想要就拿一百萬來。」
你……」被激上火,顏玉菁失控的驕喝。「天甫,你開張一百萬支票給她!」
她真的把自己當較貴的公主,一開口就讓一旁的路逸倫嚇傻了,更別提極力和她撇清關系的夏天甫,兩個男人一動也不動的維持原姿態,心想著她憑什麼要人付帳,一副別人應該任憑差遣的樣子。
一聲令下沒半個人動作,顏玉菁當場出了個大丑,這才為時已晚的發現夏天甫並非那些維他命是從的追隨者。
可面子拉不下來的她還沒寫起一個慘字,一听她喊夏天甫的名字,而且用那麼理所當然的口氣,心火直燒的金子萱立刻不留情地直諷。「你乞丐呀!動不動向男人伸手,有點女人的骨氣行不行,別庸俗得像個妓女,以為男人是現成的提款機,模兩個乳子就有鈔票如雪花飛來。」不雅的字眼一出口,在場的男人一個像被口水梗住,咳個不停,一個不自在的清清喉頭,雙目微瞠著地望向容貌清麗的小女人。
被嗆。
「你……你說我是妓女……」臉部充血,顏玉菁沒想過有人敢不賣她的帳,還反過來給她難堪,一時氣暈了頭,動手取下指上的黃鑽鑽戒。「這值一百萬吧?我就用它砸死你!」
說著,真把百萬名鑽一丟,換一束幾千塊的玫瑰。
此舉讓夏天甫的眉頭一蹙,對她的驕矜更不敢領教。
不無意外的金子萱倒是笑開懷,舉高戒指,對著射入陽光的切面瞧。「嗯嗯,成色佳,淨度不錯,色澤尚可,克拉數也夠誠意,市價約一百五十七萬吧,可惜……」
在她品頭論足鑒定黃鑽質量的同時,「可惜」兩字一落,黃燦色光芒便如閃爍流星劃過,在半空中留下短暫眩光,隨即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