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一站在原地,並沒有上車,而是目光向車裡看了眼。
後座上,寧弘安一身黑色西裝,一絲不苟的坐着,略顯暗淡的光線投下,將他的側臉打的更顯得冷硬而立體。
“小小姐,總裁已經等你很久了。”司機在一旁,見着她遲遲沒有上去,不由輕聲提醒。
寧清一眼眸微微垂着,冰凍琉璃般的俏臉,瞧不真切。
她紅脣微抿,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將裙襬擰成一團,卻渾然未知。
寧弘安從剛纔開始,便收起了工作的資料以及電腦,專心的等着她,見着她遲遲沒有上車,下意識的蹙眉,保養得意的臉上,有些不悅之色,稍縱即逝。
“一一,還在生爸爸的氣?”他率先開口,微微側着身子,看着車外的女兒。
對於這個女兒,他給予的關心,的確是少的多,平日裡也都是由着寧母撫養長大,但他心知肚明,一個是親生的,一個是他犯下錯誤後生下的,迫不得已才接回家的,這其中的差別,不言而喻。
他眸光微閃,多少有些愧疚之色。
寧清一擔心嚴奕風一會出來看到自己不在,會找自己,猶豫了片刻,還是彎腰上車。
寧弘安下意識的掀了掀眼簾,看了眼她身後的那幢別墅。
他自然是知道,這裡的房價,而且這裡的房子,不是說你有錢就可以買到的。
在他得知嚴奕風的身份的時候,他就震驚的無法回神,當看到他的權勢,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大的時候,更是久久無法平復。
“你怎麼找到這的?”寧清一雙手垂在膝蓋處,有些用力的扣緊,如此一來,也泄露了她的緊張。
寧弘安看了她一眼,自然也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相比於寧水柔對自己的撒嬌,她一直都對自己淡淡的。
他眼眸中掩不住劃過一抹失落,心裡在這一瞬有些愧疚之色。
“這都不重要。”寧弘安沉聲開口,一絲不苟的臉上,總算有了絲裂痕,一雙濃眉微微擰着,似乎有些糾結該怎麼措詞,思前想後,終於還是選了比較保守的問法,“你和蘇子濯的事情我看到了,既然跟了嚴少,就好好的,別再和過去有什麼牽扯不清。”
他這話說的還算含蓄,可寧清一豈會聽不出他話裡話外的意思。
她眼眸微垂,抿着脣並沒有說話,心裡卻有些發寒。
作爲一個父親,在看到一些緋聞的時候,不是來求證,寬慰她,反倒是和別人一樣輕信,甚至害怕她得罪了嚴奕風,使得他的生意失利。
她嘴角輕輕扯起,冷冷勾脣,杏眸閃過一抹譏誚:“你如此興師動衆的過來,就爲了說這個?”
寧弘安神色輕斂,沉思了片刻,目光在她臉上游移:“我說閨女,你跟着嚴少不吃虧,他蘇子濯再能耐,名氣再大,也不過是個戲子,在古代,那就完全是活在底層的人,上不得檯面,你怎麼就不知輕重呢?”
寧清一的臉色比剛纔更冷了,冰凍琉璃的眸光,無情的注視着他。
“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她說着,轉身就要下車。
“等等,說這些話你別不愛聽,你看看你現在,身上穿的,住的,平日用的,哪一樣不是精緻至極,這些,他蘇子濯能給你?”
她冷着小臉,面無表情的回頭看着他。
“爸知道當年你爲了蘇子濯,要死要活,可他還不是一樣拋棄了你,遠走他國,現在好了,名氣大了,光鮮亮麗的回來了,你心又開始不定了。”
“到底什麼事,說吧。”寧清一聽煩了他這樣客套的話,他一口一個蘇子濯,數落的全是人家的不好,而每一次提及嚴奕風,口氣都不一樣了。
她就是再傻,也聽出了不同。
“南溪郊區有塊市政府開發的地,如今在嚴氏名下,我希望你吹吹枕邊風,把開發項目的主導權交給我們寧氏。”寧弘安深吸了口氣,才沉沉開口。
對於這樣的結果,寧清一併不意外,之前,他和寧水柔就爲了其他的項目隔三差五的來找自己,有一自然就有二。
“這商場上的事,我不懂。”她眼眸微垂,神色也淡淡的,令人瞧不真切。
寧弘安雙手交疊,指尖緩緩敲着:“沒需要你懂,只要你吹個枕邊風的事,依着嚴少現在對你的**愛,完全……”
“爸,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寧清一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她不懂,即便自己是養女,可也沒有義務要爲了寧家,出**。
“你這說的。”
寧清一轉身下車,淡漠的口吻,滿是涼薄:“這是我幫不了你。”
她神情落寞,往回走的路上,眼底竟是不爭氣的有些溼潤。
她知道寧弘安突然來找自己,肯定沒什麼好事,可卻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跟他的利益有關。
每一句話,他雖然沒有直接提,可字字句句都避不開他心裡的利益。
寧清一心情低落,垂着腦袋,緩緩往前走着,也沒看路,驀的,突然撞到一堵肉牆。
她剛想道歉,便傳來男人磁性的嗓音:“嚴太太,你準備往哪走?”
她恍然擡眸,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這條路,根本就不是回別墅的路,她剛纔太過投入,以至於在岔路口的時候,走錯了一條。
嚴奕風在她擡眸的瞬間,黑眸倏然緊眯,雙手不自覺的用力扣住她的肩膀,眉頭深鎖:“哭了?”
寧清一恍然擡手一摸,這才發現,原來眼角溼溼的,她以爲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可原來,依舊那麼在意。
這一刻,她看着男人緊張的神情,一眼望進他那雙幽幽的黑眸中,在那裡,她看到了渺小的自己,以及那滿是茫然無助的神情。
她突然一言不發,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用力的環住他的虎腰,將臉緊緊貼在他胸口。
嚴大少眉頭收緊,幽深的黑眸閃過一抹凌厲,目光下意識的望向過到盡頭,黑色的轎車緩緩從眼前駛過。
他眸光一凜,渾身的戾氣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