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人
張含接過他手上這根豬骨頭,望向小鐵蛋那雙像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子問,“小鐵蛋是要把這根豬骨頭給小含姐姐吃嗎?”
小鐵蛋笑彎着小嘴,用力朝張含點了點頭,糯糯的聲音從他小嘴裡傳出來,“小含姐姐吃。
這時,鐵蛋娘走了出來,看到張含手上的豬骨頭,笑着說,“我說這個小子剛纔怎麼非要我給他夾一根骨頭出來呢,原來是要拿給含兒你吃啊,這個臭小子,吃飯的時候,我跟他爹騙他說給我們一根,他還霸着誰也不準碰呢。”
張含摸了摸小鐵蛋小頭頂,把手上那根骨頭重新塞回到他小胖手上,笑着跟他說,“小鐵蛋吃,姐姐不餓。”
小鐵蛋一聽,搖了搖頭,嘟着小嘴,又把他手上那根豬骨頭遞到張含面前,張着小嘴說,“吃,小含姐姐吃。”
張含看了一眼鐵蛋娘跟張水來,微微一笑,低頭假裝在那根骨頭咬了一口,“好了,小含姐姐吃了,剩下的小鐵蛋吃,小鐵蛋吃了,纔會長高高。”
“長高高,小鐵蛋要長高高。”小鐵蛋見張含咬了一口自己拿出來的豬骨頭,這才把剩下的豬骨頭給拿回來,放進嘴中咬着。
從張水來家走出來,張含直接去了村門口,剛站好沒多久,就見村裡面駛出一輛牛車,張含一眼就見到坐在牛車上面的莫帆。
莫帆把張含從村門口接到牛車上,然後趕着牛車慢慢向鎮上出發。
含含把走個。現在還是屬於早上,東邊的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天氣雖然有點悶,但不是很熱,張含坐在牛車上,聞着早晨的微風,臉上露出輕鬆表情。
趕着牛車的莫帆望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張含,猶豫了下,咬着牙根問,“含兒,你能跟我說一下你用什麼辦法把桃子從楊家救出來嗎?”
“怎麼,你就那麼擔心那個桃子嗎?”好不容易有個好心情的張含聽到他在她耳邊提起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心情立即變不好,白了他一眼,沒好氣跟他說。
莫帆一聽張含這個口氣,知道他惹她生氣了,着急的結結巴巴解釋,“不.....不是.....這樣的,我對她只有愧疚,沒有任何一點男女感情,含兒,我保證。”
“啊.....你快把牛繩抓好,好啦,我相信你了,別再把牛繩給我鬆開了。”剛纔的事情差點把張含給嚇死,這個男人居然爲了讓她相信他話,居然把控制牛的繩子給扔掉,餘出手來跟她發誓。
“那你相信我嗎?”莫帆懂得趁熱打鐵,見好就上,知道張含害怕他放繩子,於是拿出這個來威脅她回答他問題。
張含咬了咬牙,瞪着他回答,“相信,我相信,行了嗎?”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帆一臉心滿意足的重新拾起牛繩,扭頭向張含得意一笑。
“含兒,你還沒有回答你用什麼辦法把桃子救出來呢?”莫帆望着她問,抓着牛繩的手在張含面前晃來晃去。
張含白了他一眼,說,“楊家畢竟紮根在鎮上,雖說它現在落魄了,可爛船還有三斤釘,我們不能跟他們硬碰硬,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找一個有能力跟楊家談條件的家族。”
莫帆趕着牛車,嘴裡重複着剛纔張含說的話,“有能力的家族......。”
說了幾遍之後,突然,莫帆臉色一變,大叫一聲“籲.....”走着的牛停了下來。他臉上露出怒氣衝衝的表情望着張含問,“含兒說的這個有能力家族該不會是蕭家吧!”
“對啊,難道你還能找到比蕭家更厲害的嗎?”張含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看着他回答。
莫帆一聽她回答的這句話,立即用力一哼,氣沖沖的回答,“我不同意,我不需要蕭家幫忙。”
“爲什麼?蕭家有得罪你嗎?”張含聽見他那麼排斥蕭家,疑惑的蹙起眉頭看着他問。
莫帆露出委屈目光看着她,搖搖頭,回答,“沒有,蕭家沒有得罪我。”說完,他握緊着兩個拳頭,在心裡怒喊,蕭家是沒有得罪他,可是蕭家少爺卻在踮着他的女人,偏偏這件事情他又不能跟張含說。
“既然人家沒得罪你,那就行了,等會兒,我們去福運酒樓那裡看一下能不能遇到蕭風翼,有人家出手幫忙,好過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人在跟楊家談條件。”張含拍了拍他肩膀,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快點趕牛車出發。
莫帆眸中閃過不願,最後還是在張含威脅下,抓起牛繩,抓起牛鞭,往牛身上用力打了下,在吃着路邊野草的老牛又慢吞吞往前出發了。
福運酒樓,因爲現在還不是客人們來吃飯的時辰,所以現在酒樓裡面還非常安靜,張含他們進來時,看到裡面就只有兩三個小二在那裡收拾着桌子和椅子。
當他們兩個一進來,一位眼尖的店小二看見,立即微笑着迎上前,問,“張姑娘,莫公子,你們來了。請坐。”
張含跟莫帆跟福運酒樓做過幾次生意,再加上在店裡做的小二都知道他們少東家對這位張姑娘很特別,因此,他們都不敢有任何怠慢。
“小二哥,你們少東家有來這裡嗎?”張含坐下來後,馬上向招呼他們的店小二打探蕭風翼消息。
店小二聽到張含這句話,臉上閃過爲難表情,吱吱唔唔回答,“這.....這個,小的也不太知道,要不,小的幫張姑娘叫掌櫃的出來,或許掌櫃的可以回答張姑娘這個問題。”
張含眸中閃過懷疑,她看出這個店小二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剛纔她問蕭風翼時,店小二臉上的笑容立即變得不太自然,一看就是強顏歡笑。
等張含一點頭,店小二馬上像飛一樣跑了進去叫店掌櫃的出來。
本來張含覺着這個店小二怪了,沒想到等掌櫃出來之後,她才發現是大巫見小巫,原來還有被店小二更怪的人。
店掌櫃的一看到張含跟莫帆,臉上笑容非常燦爛,張含看着走過來的掌櫃,在心裡猜了下,估計這個店掌櫃在看到他爹孃時恐怕都沒有這麼激動過。
“掌櫃的,你沒事吧!”張含上前扶住差點摔倒的店掌櫃,擰着眉,關心的問。
店掌櫃搖了搖頭,看着張含,哽咽的說,“張姑娘,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張含眉毛更加擰緊在一塊,轉過頭跟莫帆相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疑惑,“掌櫃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張含忍不住開口詢問。
店掌櫃點了點頭,望着張含說,“張姑娘,老何求你一件事情,麻煩你幫我勸一下我家少爺,他已經在這裡呆了五天,每天關在房間裡就只是喝酒,我都快要急死了。”
張含整個人愣了下,認真看了一眼店掌櫃的表情,覺着他不像是在撒謊,她想起那個平時大大咧咧的蕭風翼,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的他,究竟是因爲什麼而要這麼折磨他自己。
“他在哪間房,你帶我上去,我去幫你勸勸他。”張含抿嘴想了下,跟蕭風翼做了幾次的生意,心裡有把他當成朋友,現在朋友有困難,張含覺着自己這個做人家朋友的應該站出來幫一下。
店掌櫃聽到張含這句話,立即激動的拉住張含雙手,說,“謝謝你,張姑娘。”
“咳......。”莫帆看到自己女人的手被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子抓住,心裡很不舒服,於是一道不悅目光向店掌櫃“射”過來,並咳了一聲向人家發出警告。
店掌櫃轉過頭看了一眼莫帆,發現人家的眼神非常不友善盯着自己,心裡一抖嗦,馬上把張含的手給放開,站起身,朝張含說,“張姑娘,我家少爺就在樓上,你請跟我來。”
衆所周知,福運酒樓之所以開得滿國都是,一來除了蕭家背影強大之外,還有福運酒樓的特別,只要來過福運酒樓消費的人都知道,福運酒樓每一間分店都是兩層構造,一樓是給一般家境的人吃飯地方,二樓則是給一些達官貴人消費,二樓的每間包房都用一種花的名字來取代。像是梅蘭菊等等。
張含他們被店掌櫃帶到一間叫梅園的包房外面等着,店掌櫃先是向張含等人露出歉意的一笑,然後舉起手敲了敲梅園的房門,店掌櫃剛敲了下,裡面就傳來一道怒吼的嘶啞聲音,“滾,別來煩我。”
店掌櫃似乎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臉上沒有一點驚訝,繼續舉手敲了下,朝裡面喊道,“少爺,張姑娘來酒樓裡找你,少爺要見張姑娘嗎?”
沉寂了一會兒的房間突然傳來酒瓶滾落在地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蕭風翼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她進來,只准她一個人進來。”
“老奴明白。”店掌櫃應完,回過頭向張含求道,“張姑娘,我家少爺就拜託你了,麻煩你一定要幫我勸下我家少爺。”
沒等張含回答,莫帆不悅的聲音搶在張含前面響起,他黑着臉望着房門,咬牙切齒的朝房門大聲說,“不行,含兒不能一個人進去,如果她要進去,必須由我陪着,不然,我們現在馬上就走。”
莫帆話一落,房裡面立即傳來酒瓶摔碎在地上的響聲,站在門外的人不用猜都知道這是裡面的蕭風翼在發着酒瘋。。
一心都在替裡面主子擔擾的店掌櫃向張含望來一道哀求目光。
張含嘆了口氣,拉起莫帆走開了幾步,壓低着聲音跟他解釋,“莫帆,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一下,我跟你保證,要是等會兒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馬上大叫。”
莫帆一聽,毫不猶豫拒絕,“不行,蕭風翼他現在喝醉酒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進去。”
張含聽他這個堅決語氣,知道他是不會改變他這個決定了,她嘆口氣,低下頭想了想,突然,她擡起頭望向莫帆,說,“那我進去了,房門不關,你在外面看着,行了吧。”
莫帆蹙着眉想了下,望了一眼張含,抿緊嘴點了點頭,說“好,這個我可以答應你。”
張含抿嘴一笑,拉着他手重新走到店掌櫃身邊,開口說,“店掌櫃,莫帆他同意我進去跟你家少爺聊了,不過等會兒我進去之後,麻煩你別關門,行嗎?”
搓着手掌的店掌櫃一聽張含答應進去勸他家少爺,馬上眉開眼笑,痛快答應下來,
“好,我答應張姑娘。”說完,店掌櫃興奮的朝房裡面的蕭風翼說,“少爺,張姑娘答應進來了。”
張含推開門,一股難聞的酒味立即迎面而來,差點就把她給嗆暈,她捂着鼻子走進來,剛邁開一個腳步,差點被一個酒瓶給拌倒,穩定好身子,張含這才發現這整間房都是酒瓶,沒有五十個也有一百個這麼多。
蕭風翼坐在地上,緩緩擡起頭,下巴上長滿了鬍渣,他現在這個樣子跟他平時風流倜儻的模樣完全相反,他望着走進來的張含,眯着眼,微微一笑,說,“你來了,快過來,跟我一塊喝酒。”
張含看了一眼他旁邊還有十幾瓶沒有開封的酒,蹙了下眉,躲過腳下那些空酒瓶子,來到他身邊,伸手把他手上的酒瓶子給搶了下來。
“蕭風翼,你到底怎麼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張含瞪着他大聲問。
“呵呵.....。”他朝張含笑了很久,笑到後來,他這笑聲最後變成了哭聲,他一手抱着頭,一隻手握到拳頭用力錘打在地上,吼道,“爲什麼,爲什麼她不守信用,她明明答應過我的,她不會離開我,不會離開我。”
張含見他錘打的地上留下淺淺的血跡,攔住他還想錘在地上的手,朝他大聲罵,“蕭風翼,你瘋了嗎,你手出血了。別再打了。”
“不用你管我,滾開。”蕭風翼用力把攔着他手的張含推開,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把自己推開的張含,兩隻腳沒有站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偏偏好巧不巧,她摔在的地方偏偏是剛不久蕭風翼摔醉一個酒瓶的地方,頓時,張含兩隻手撐在地上,手掌上立即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