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味很濃
剛走出來,路都沒走幾步,前面楊樹下面坐着悠栽悠栽的張小妹,人家似乎是早就等在那裡似的,看到站在前面的張含時,眼裡一點驚訝都沒有,反而還朝張含微微一笑。【:
張含愣了愣,隨即想到自己不用怕她,這條路是村民們經常走的,況且前面不遠處就是老張家,要是這個張小妹想使詭計,只要大聲喊,準保把她給嚇走。
張含裝作無視前面的張小妹,眼睛直視着前方,大步往前走,眼看就要經過她身邊時,卻突然被她叫住,“張含,有空嗎,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張含聽到她這句話,嚇了一跳,趕緊剎住腳步,轉過頭望着她,以前那個一說就跳起來的張小妹完全消失,此時站在張含面前的是個不顯山『露』水,脾氣隱藏在裡面的深沉女人。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張含瞪着她問,直覺告訴張含,一定要遠離這個女人。
??農家娘子,摳門相公滾出去
張小妹呵呵一笑,望着張含說,“像是聊生孩子啊,你的事情我在村裡都聽說了,真可惜,莫帆哥他沒有嫌棄你生不出孩子吧。”她這句話聽起來是在關心,可實際上卻是暗藏着嘲諷。
張含看見她眼裡對自己的嘲諷,抿嘴朝她微微一笑,說,“你放心,莫帆對我很好,他說了,不管我以後能不能生孩子他都不會嫌棄我,也不會納妾什麼的。”說完,張含故意朝她奴了奴嘴,朝她拋來得意洋洋的表情。
張小妹氣得渾身發抖,她怎麼會聽不出張含這是在含沙『射』影劇院的諷刺她,因爲她在張地主家就是受了這個委屈,她被老女人害的生不出孩子,被張地主知道,那個老不死的,二話不說就聽了老女人的話,把她送回孃家,說好聽是休養,但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是被張府給拋棄了。
咬着牙根,口腔裡傳來一股血腥味,即便這樣,張小妹還是要硬忍着,臉上『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着張含說,“是嗎,那他對你真好,不過我勸你一句,男人的話都是靠不住的,他表面上說一套,行動上卻又是一套,這世上還沒有一個男人可以不要自己子嗣的,張含,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天真。”因爲她自己不就是個例子嗎。
當初剛成親時,張地主那個死老頭子簡直把她寵到天上去了,要什麼買什麼,本來她還因爲嫁給一個糟老頭而難過,後來看張地主對自己這麼好,她就把嫁給一個老頭的抱怨丟到一邊去了。
“這事,別的男人會,但是莫帆不會,我相信他。”張含笑着跟她說,忽視掉她眸中『露』出來的強烈恨意。
張含擡頭望了望天,笑着跟她說,:“不跟你聊了,莫帆現在大概回到家了,他要是見不到我,可是會找我的,我先走了,你自己在這裡嘆冬傷吧。”說完這句話,張含嘴角翹着,腳步輕快離開了楊樹下。
張小妹望着張含離開的背影,用力扭着手上的帕子,眼睛死死瞪着張含的背影,過了許久,前面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張小妹才用力一跺腳,用力踩着腳,轉身離開了這裡。
冬天的白天短,夜晚長,像以前,這個時辰都還掛着太陽,現在這天空都變暗了。
張含緊趕慢趕回到張家,天『色』還是暗了,屋裡,莫帆已經從肉乾加工坊回到家裡,看到凍得滿臉通紅的張含,笑着走上前,拿出他暖暖的雙手放在張含臉上,『摸』了『摸』,笑着問,“這麼冷的天去哪裡了?”
張含把臉埋在他又寬又暖的手掌裡,笑着說,“我去看茶花了,半路上還碰到張小妹,所以回來的時候耽擱了一點。”13acv。
“張小妹,她找你麻煩了?”莫帆聽到張小妹這三個字,首先想到的就是張小妹去找張含麻煩了,在莫帆記憶裡,這個張小妹以前不就是經常找張含的麻煩嗎?
張含擡頭看了一眼他緊緊蹙着的眉頭,伸出紅通通的手拉了拉他緊蹙的眉『毛』,說,“別老蹙眉頭,蹙多了,你以後會快變老的。”
“張小妹是不是打你麻煩了?”莫帆放鬆了緊蹙的眉頭,繼續問。
張含搖頭,“你認爲你娘子我這麼容易被人欺負的嗎,她不要被我欺負就行了,沒事了,她本來想說些話刺激我的,沒想到後來反倒被我刺激了。”
莫帆聽完之後,鬆了口氣,眼裡『露』出滿意眼神,正準備伸手把張含攬進懷中,手剛伸到張含後面,還沒碰到她後背,石樓門口就傳來四小鬼喊吃飯的聲音。
莫帆嘆了口氣,眸中閃過失望,老實乖乖的把手放下來,然後等四小鬼進來時,用力瞪了他們四個小鬼一眼。
張含沒有注意到莫帆失落的樣子,聽到吃飯,馬上鬆開莫帆,轉身去廚房幫忙。
過了半柱香時間,一家人坐在石廳裡的八仙桌上,剛吃了一會兒飯,金秋花舊事重提,不過這次被說的人不是張含,而是莫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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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帆,村裡人傳的流言你都聽說了吧。”金秋花看着莫帆問。
剛夾了一根青菜的莫帆聽到金秋花這句話,往回伸的筷子停了下,他偷偷看了一眼對面安靜吃着飯的張含,然後點了下頭,悶聲回答,“我知道,娘,這個流言你別管了,他們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
“這怎麼能不管呢,你們也成親半年了,再不努力點,不就真的成了他們嘴中說的話了,你們倆聽孃的話,加緊一點,知道嗎?”金秋花一臉不贊同看着莫帆跟張含說。
莫帆臉通通通的,眼睛望着碗裡,嘴巴咬着碗,無聲的點了下頭。
“好了,好了,現在是吃飯時間,說這些話幹什麼,小帆跟含兒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自己有打算,我們管這麼多幹什麼,孩子們還在這裡呢,讓他們聽見了不好。”這時,一家之主張二柱開口。
金秋花畢竟還是個傳統的古代女人,對自家男人的話,她還是會聽的,她瞪了一眼開口的張二柱,閉上嘴不說話。
吃飯晚飯,大家不像是夏天時去院子裡乘晾了,大家都是一吃完晚飯,洗洗身子就進了房間去鑽被子了。
張含是今天這個家裡倒數第二個洗完澡的,最後一個是莫帆,此時,被燭火照亮的房間裡,張含坐在牀上,蓋着被子,一個人傻傻坐着在發呆,目光一直盯着被面。
莫帆洗完澡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樣,他走進來趕緊把房門關上,不一會兒,房間裡暖烘烘的,在房子角落裡,正燃燒着木炭。
莫帆穿着棉睡衣爬上牀,掀開被子整個人鑽了進來,像冰凍過一樣的雙腳放到張含暖暖的雙腳上面。
“嘶.....,你的腳很冷耶,快點移開。”失神想事情的張含被莫帆這麼一攪,回過神,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跟他說。
莫帆嘿嘿一笑,被子裡面被張含移開的雙腳又搭在了張含腿上,這次還緊緊纏住她雙腿,無論張含怎麼使力,這雙腳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似的,怎麼掰都掰不開。
試了幾下,張含精皮力盡,只好任由着他纏着她雙腿了,給了他一個白眼,咬着牙,“老實點,你的腳冷死了,你再動,你給我去房裡的小牀上睡。”
莫帆一聽,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房裡那張孤憐憐的小牀,渾身打了一個冷顫,纏着她雙腿的腳不敢『亂』動了。
他纔不想一個人在那孤憐憐的小牀上度過一晚,他要抱着親親孃子的暖烘烘的身子睡覺。
過了許久,莫帆一直都不敢『亂』動,就連側一下身子他都是小心又小心,房間裡靜悄悄的,莫帆擔擾看着發呆的張含,低沉的嗓音在房間裡響起,“含兒,你是不是在想村裡那些流言?”
莫帆看她沒有回答自己,以爲是他猜對了,於是繼續說,“別人愛怎麼說就讓他們說,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而且我相信憑我的能力,你要是想懷孕的時候,一定很快懷上的。”
耳邊傳來嘮嘮叨叨的話,張含回過神,她只聽到他後面那句一定很快懷上的話,她愣了愣,望着他問,“你,你剛纔在說什麼?”
莫帆『露』出一抹受傷的目光望着張含,“含兒,我說了這麼多話,你都沒有聽到?”太傷他心了,他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說這番話,這個女人居然沒有聽到,氣死他了。
“呃.....,剛纔我在想別的事情了,你現在再說一遍不是可以嗎?”張含眨着眼睛望向莫帆,她只是發了一會兒呆,怎麼這個男人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看着她。
莫帆瞪了她一眼,說,“說不出來了,氣氛都沒有了,剛纔那些話我都說不出來了。”
“哦.....那說不出來我們就準備睡覺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還有,你可以把你的腳從我腿上移開了吧,我都把你的冷腳捂熱了。”張含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被子,斜睨了一眼一臉垂頭喪氣的莫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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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帆不甘不願的把自己纏在張含腿上的腳移開,望了一眼正準備躺下睡覺的張含,不相信剛纔他說的話這個女人沒有聽見,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剛纔我說的話你真的沒有聽到嗎?”走來面樹不。
“都說沒有了,我不是叫你再說一遍嗎,是你自己不願的,我有什麼辦法。”張含躺好,看着他回答。
這一問,莫帆頭垂得更低了,目光幽怨的瞪着張含。
可憐的莫帆,如果他知道村裡的那些流言張含根本一點都沒放在心,人家甚至還想明天去村裡聽聽這些流言,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嚇着。
張含閉了閉眼睛,覺着房間的光亮有點刺眼,於是推了推會在牀上獨自生悶氣的莫帆說,“你不睡覺嗎,不睡覺就去房裡的小牀上坐,你這樣子坐着,一股冷風一直往被子裡面吹,我好不容易捂熱的被子都被你弄冷了。”
“小牀,小牀,小牀,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那張可惡的小牀給當作柴闢掉燒了。”莫帆一個人嘀嘀咕咕的,目光充滿怨恨,用力盯着房裡那張孤憐憐的小牀。
他算是發現了,房裡的這張小牀就是這女人對他實行懲罰的工具,想當初這張小牀還是他一心歡喜去做的,以爲這牀是給她跟他的孩子睡的,沒想到它最後卻是成了他惡夢。
張含見他遲遲沒動,推了推他,說,“別發愣了,快去把松脂光軟滅了,趕緊睡覺,還有,今天晚上不準鬧我啊,我來那個了。”說完,張含捲起被子,丟給一個背影給莫帆,一個人進入夢鄉。
莫帆望着她背影,嘆了口氣,本來他還想今天晚上可以吃個飽的,連這個都要落空了,想到這,莫帆搖頭,掀開一個被角爬了出來,老實乖乖的去把房裡的松脂燈吹滅。
一個人『摸』索着尚了牀,長臂一伸,把睡在牀裡面的女人緊緊抱在懷裡,心想,沒肉吃那就抱着親親孃子睡覺好了,等親親孃子那個過了之後,他再一次吃個飽。想着這個主意,莫帆嘴角掛着滿意的笑容閉上眼睛。
天氣越來越冷,村裡傳張含不會下蛋的流言也慢慢變淡了,大家都冷的躲在家裡不肯出來了。
石樓這邊,張家大概是整個村裡第一個用木炭取暖的人家,所以,鐵蛋娘,山枝嬸還有劉翠花都喜歡來張家這邊待,主要是因爲張家這邊夠暖和,而且房裡的空氣還不會嗆人。
村裡人保暖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在房裡燒柴火,柴火在房裡一燒起來,肯定會把整間房都弄得到處是煙,肯定會把人嗆住,每天冬天這個時候,不管是張家村還是其他村的天空上都是一片片濃煙。
張家這邊因爲是用了炭,無煙還無味,今天,鐵蛋娘一家,山枝嬸,劉翠花帶着兒子小牛也過來了,所有人聚集在張家石廳裡聊着天。
當初建石廳時,張含就特地把石廳的面積擴大了,張家的石廳就算是擠上三十個人也不會覺着擁擠。
“還是這個炭好用,在房裡燒着,暖和還無煙不嗆人。”鐵蛋娘抱着小兒子小鐵蛋一臉歡喜的笑着。
小鐵蛋臉上紅撲撲的,嘴裡咬着張含給他的肉乾,吃的不亦樂乎,滿嘴糊的都是油跡,聽到自己孃親這句話,小鐵蛋還有樣學樣的說了句,”暖和還無煙不嗆人,好,小鐵蛋喜歡。”
小鐵蛋這話一落,石廳裡的人都大笑起來,張含看着小鐵蛋娘,“小鐵蛋,這炭真的有這麼好啊,要不,你等會兒回去時,小含姐姐給一點你,你帶回去燒燒。”
“好,謝謝小含姐姐。”小鐵蛋哪裡知道這個炭是幹什麼的,在他認識裡,張含給的東西都是吃的,他以爲這次這個炭也是吃的,於是馬上跟張含要了下來。
鐵蛋娘跟張水來聽到張含這句話,臉上閃過吃驚,夫妻倆忙擺手說,“小含,你別拿給我們,這個炭太貴了,你們家應該就沒多少,你們還是自己用吧,我們在家裡燒柴火就行了。”
“嬸,沒事,在過冬前,我們家買了差不多兩千斤這炭,你們在鎮上聽的炭價跟我買的不同,我買炭是通過蕭公子介如,人家給了我低價呢。”張含笑着跟鐵蛋娘解釋。
當初差不多到冬天時,張含擔心自己這個南方人會受不住這裡的冬天,於是向蕭風翼打聽了下這炭的價格,原來市面上賣的炭價都是哄擡高的,一斤要五十文。
後來還是蕭風翼說他認識一戶燒炭的,在他的介紹下,張含用一斤二十文的價錢買到了過冬的炭。
“可也不貴吧,我們不能要。”鐵蛋娘擺手說。
張含笑着說,“鐵蛋嬸,你跟水來叔兩個大人還可以受這個凍,鐵蛋跟小鐵蛋可不行,他們還是小孩子呢,要是凍壞了,醫『藥』費不知道要花多少呢。”
“行了,你們就聽含兒的話,我們家屋後那裡放了一屋子炭,等會兒你們回去時,各拿十斤回去,就晚上睡覺時燒燒。”金秋花心裡一直感激着鐵蛋娘他們的幫忙,現在聽女兒說要給他們送炭,心裡沒有一點不樂意。
石廳裡,唯一一張八仙桌上坐着的都是男人,大家喝着滾燙的水,聊着今年過年的事情。
張含聽到他們在聊過年的事情,馬上想起荒地那邊的池塘,眼看都要下雪了,要是再不清理可能就要等到明年才行了。
“爹,水來叔,荒地那邊的魚快要有三斤了,我們這幾天抽個時間把它清理了吧。”張含看着他們男人這邊說。
“有這麼大了呀,那行,再過半個月就到年尾了,現在天氣這麼冷,這魚也不會臭,再過兩天可能要下雪了,我們明天去把魚塘清理了。”張二柱想到這一年來家裡的好生活,他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斷過,說起話來時也不像以前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看那魚塘裡的魚大概有幾百斤,要不然丟一半賣一半吧,現在天氣這麼冷,這新鮮的魚一定很好賣。”坐在桌上的莫帆也出聲了,不過他出聲的目的是想把魚賣掉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