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剋妻夫 第12頁

「祖母,我沒有!」這事冷清鳳怎麼敢認,急聲道︰「那些東西都是清歌送我的,是她心甘情願,我沒有要脅她!」

冷老夫人見她雙眼發紅,卻有些閃爍,一雙眉微微擰起。

她從小將冷清鳳帶在身旁,自然知孫女撒謊的小習慣,這模樣明擺著對她有所隱瞞,但就是知道,她也不會當面拆穿,而是道︰「你們倆各說各話,我也沒個評判依據,都是一府的姊妹,之前不論誰對誰錯,便當是誤會了,以後別再為了這等小事吵吵鬧鬧。」

竟是沒讓冷清鳳將那兩套首飾還回去,也沒追究清歌之前被搶去的物品,這麼三言兩語的便想將事情給帶過。

很有冷老夫人以往的作風,偏袒冷清鳳偏袒到沒邊兒了。

符氏听見這話,差點沒破口大罵,以往是她不知,如今知道女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她如何會這麼簡單便放過?

「娘,這已不是姊妹之間的小吵鬧了,清鳳今日膽敢向清歌獅子大開口討要一半的嫁妝,之後是不是連二房的財產都敢要了?」

她其實並不喜冷清鳳的性子,冷清鳳自幼喪母是可憐,卻被老夫人寵得過分驕縱,想要的東西總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偏又是老夫人的心尖尖,誰也不敢得罪她,就是說她一句不好都不成。

以往清歌總是跟在她後頭,她以為她們要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她們來往,誰知竟會是這樣的情況……

今日之事要是不說清,她絕不會這麼簡單放過。

符氏這話說得很重,要是傳了出去,冷清鳳的閨譽也就沒了。

冷老夫人聞言立馬沉下臉。「你听見她們說話了?要不怎麼這麼肯定一個丫鬟說的話就是真的?你這是硬要將罪名安在鳳兒身上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符氏更氣了。當初曾姨娘滑倒時,不也只有丫鬟看見,她還不是信了!

符氏很想這麼頂回去,但她不能,只能氣得憋紅了臉。

清歌見冷老夫人如此無恥,雙眉微攙,正想著祖父怎麼還沒到,便听見外面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威遠侯看著眼前幾個孫女,和與妻子對峙著的兒媳,一雙眉擰起。

冷老夫人儼然沒想到威遠侯會來,有些嚇一跳。他平素在這時辰壓根不會來後院,也從不管後院之事,今日不僅來了,還問了,讓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沒什麼事,只是小孩子們鬧了點瞥扭罷了。」冷老夫人站起身相迎,粉飾太平的道。

威遠侯沒理會她,直直看向清歌,原本嚴肅的表情稍稍放柔了些。「說吧,有什麼事非要找祖父?」

眾人這才知威遠侯竟是清歌找來的。

冷清鳳恨恨的瞪著清歌,就是冷老夫人的臉色也是難看至極。

要說冷老夫人偏袒長房,最疼愛冷華越與冷清鳳,那麼威遠侯便是偏袒二房了。

當初符氏便是威遠侯作主娶進門的,他欣賞符氏的個性與靖國公府的家風,連帶的也喜歡清歌直率的性子,在別人眼中,清歌驕縱任性,可在他眼中,她是這府中最善良又沒心眼的孫女,也最不怕他,正因他真心疼愛這個孫女,才會替她定下跟沐國公府的婚事。

他慧眼獨具,早在幾年前便相中慕容煜,別人當慕容煜是草,只有他當成寶,要不以慕容煜的家世,威遠侯府如何攀得起?

由此可見他對清歌的疼愛,只是外人並不知道,還以為他將清歌定給克妻的慕容煜是在坑孫女,就是前世的清歌也是這麼認為。

就在眾人臉色陰晴不定時,一直沒開口的清歌總算是說話了。

「祖父,孫女今日請您過來,是想您幫孫女評評理。」她將一直放在懷中的信拿出,不顧冷清鳳驟變的臉色,交給了威遠侯。

她不是不開口,而是知道只有祖母在,不論她有什麼證據都沒有用,唯有一向公正公平的祖父才能壓制祖母。

威遠侯接過一看,臉色倏地一沉。

冷清鳳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親手寫下的字據,看見祖父的臉色,她只覺得雙手發涼,滿身的冷汗。

冷老夫人在一旁見狀不對,卻不敢搶過信來看,只能在心里著急。

沒過多久,威遠侯將信甩給了她。「你看看你教的好孫女!」

冷老夫人快速的將信給看完,整個人都像是老了數歲。「你……你真做過那些事?那封信呢?」

她知道今日之事冷清鳳是躲不過了,既然如此,只能想辦法替孫女開月兌,她口中那封信便是有利的證據。

冷清鳳本被嚇得說不出話,經祖母這一提點,立馬醒悟。「祖父,這事是鳳兒做錯了,可鳳兒一開始也是想借此敲打敲打三妹妹,畢竟她是訂了親的人,寫下這樣的信,若是傳了出去,實在是丟咱們侯府的臉,這才會……」

威遠侯看著眼前死不認錯的孫女,眼底有著失望,不過他也沒偏袒任何一人。「既說有信,那就去拿來我看看。」

冷清鳳聞言大喜,不敢讓丫鬟去拿,而是親自跑了一趟,果然將信拿了過來。

威遠侯臉色一沉,隨意掃過幾眼後開口,「你來看看,還有什麼話要說?」

他目光看向的並非清歌,而是冷清鳳。

冷清鳳十分意外,這反應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她接過信,仔細讀過,臉色越發蒼白,手不斷顫抖。

不一樣,這根本不是當初那一封信!

此時此刻她已明白,這一切都是清歌的陰謀,恨不得撲上前狠狠賞她一巴掌。

清歌嘴角微勾,很快又掩去。她讓錦一去偷信前先寫了另一封信,讓他前去做替換,內容僅是抒發情懷,無關男女情愛。

最後威遠侯發了話,讓冷清鳳將這些年來從清歌那強要去的東西全數還回,若是還不上就用銀子抵,還禁了她半年的足,罰寫三千遍的《女誡》與家規,直到她出嫁前都不得離開院子半步。

冷清鳳當場便軟了腿,哭著求饒,冷老夫人心疼,也替她求情,不料卻惹來威遠侯大怒。

「她今日會變成這樣子,全是你給慣出來的,你還敢替她求情!再多說一句,我就將你們祖孫倆關在一塊,你想怎麼疼就怎麼疼!」

冷老夫人立馬噤了聲。

符氏見威遠侯一出馬便雷厲風行的將事情給解決了,原本憤怒的情緒消了大半。「多謝父親。」

「謝謝祖父。」清歌也上前行禮。事實上她並沒有隱瞞祖父,而是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他,包括她寫給慕容承的信以及替換假信的事。

威遠侯看著眼前眼眉沉靜的孫女,感覺到她似乎有些不同了,又想到她讓人來請他時送的那封信,冷然的目光微微一柔。

「知錯能改是好事,相信祖父的眼光,祖父不會害你的。」慕容煜是他精挑細選的孫女婿,他相信慕容煜不會讓他失望。

說完這話,他便離開了。

清歌看著祖父年邁的背影,朝他深深的行了一個大禮。

這是她對前世疼愛她,卻也被她誤會最深的親人行的歉禮,她相信未來她一定能把日子過好,再不讓任何人對她失望。

她發誓她一定會好好的守護所有對她好的人。

少了冷清鳳的糾纏,待嫁的日子對清歌來說十分的清閑,時間一眨眼便過了,很快便到了她出嫁這一日。

天氣晴,無風無雨,宜嫁娶。

天光微曦,威遠侯府就已張燈結彩,下人來來往往忙碌了起來。

幾個機靈的小廝正在搭梯子替換廊下的玲瓏燈,原先的燈是棕色的邊框、白色的燈罩,上頭畫了威遠侯喜歡的水墨青竹,有種清新傲骨的素雅美感。如今換上的是八角玲瓏燈,邊框是深深的朱紅色,燈罩繪著幾幅趣味盎然的人物畫,畫風十分喜慶,每一盞燈都代表一個故事。

燈的穗子在風中搖曳,有紅、有黃、有粉、有紫,一掃侯府這幾日壓抑的氣氛,有了一絲喜氣。

清歌一大早便被符氏給挖起來,迷迷糊糊的被女乃娘賴嬤嬤、符氏身旁的方嬤嬤和一票丫鬟給簇擁著,又是沐浴又是薰香,忙了好一陣子才被蓮兒她們給扶到梳妝台前。

在梳妝前,符氏讓人拿了些小點心給她吃,要不等一會兒梳了頭、上了妝,就不好隨意吃東西了。

清歌雖然不餓,卻還是听話的拿了幾塊糕墊肚子,她知道現在要是不吃,便得熬到晚上了。

她吃的不多,符氏也不讓她吃多,大喜日子新娘子總是最累人的,就是如廁都不方便。

等清歌收拾干淨後,她才緩步上前,來到清歌身後。

她本是請了清歌的舅母來當全福人,但女兒卻要求她來梳頭。

符氏沒有生兒子,就是想替女兒梳頭也不敢,但清歌不在意,纏著她好些日子,她才答應。

她拿起梳子親自替女兒梳發,一邊梳一邊低低吟著那寄予美好祝福的梳發詞。「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她聲音輕輕柔柔,帶著最最誠心的祝福,听得清歌雙眼微微發澀。

明知是大好日子,可看著即將出嫁的女兒,符氏還是紅了眼眶,若不是拼了命的忍著,恐怕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梳完發就是絞面上妝了,最後從送嫁喜娘手中取過鳳冠給清歌戴上,取了胭脂在唇間細細點上紅色,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便出現了。

待清歌收拾妥當,外頭天色也亮了起來。

眾人這才退了出去,將房間留給了她們母女二人。

平素母女總有說不完的話,可今日符氏只靜靜的看著女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怕一開口眼淚便掉下來。

見母親這模樣,清歌也忍不住紅了眼。

符氏見狀,才忙開口,「別哭,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好不容易才畫好妝,要是哭花了,豈不是還得折騰一回。」

清歌這才硬是把眼淚擠回去,環抱住母親的腰。「娘,歌兒舍不得你。」

「傻孩子,娘也舍不得你,可你總要嫁人,好在沐國公府離這不遠,要回來並不難。」

這就是嫁得近的好處,同在京城,就是想念也稍稍淡了些,雖說如此,嫁了人與當姑娘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符氏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想她也曾是爹娘捧在手心中嬌寵的小姐,可嫁了人後卻一切都不一樣了。

符氏對慕容煜克妻的傳言雖有些擔心,卻相信威遠侯的眼光,倒是對慕容煜那繼母不放心。

雖說她並不知許氏是怎樣的人,可光是沐國公在離府前將慕容煜給送到元帥府,便能看出點端倪,畢竟不是親娘,許氏又有自己的兒子,權勢誘人,她真能善待慕容煜這個繼子嗎?更別說是清歌這個媳婦了。

符氏嫁到威遠侯府也有好些個年頭了,這些年在冷老夫人身上吃了不少苦頭,自然更加擔心女兒。

清歌緊緊的抱著母親,好不容易才將心中的不舍壓下,道︰「娘,歌兒出嫁後,你得好好照顧自己,別老是與爹吵架,爹也有他的難處與壓力,你倆多讓讓對方,夫妻倆沒有隔夜仇,你老與爹吵架,他自然不願去你的院子里……」

這也是她後來才明白的道理,誰喜歡一天到晚對著自己擺臉色的妻子?就是有再深的愛,也遲早會被消磨掉,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曾姨娘。

符氏听著女兒的叨念,頓時笑出聲。這不是她該叮囑她的話嗎,怎地反了過來?

「你這丫頭別擔心娘,娘心里有數。」她笑著點了點女兒的額頭。

清歌拉住她的手,慎重的又說︰「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娘,你得小心曾姨娘,別吃她經手的東西。」

她嫁得太早了,沒能將曾姨娘徹底解決,只能矚咐母親小心。

符氏眼中的笑意讓這話題沖散了些,挑起秀眉。「大好日子提起她做什麼?不過是個姨娘,難不成她還會毒害我不成?」

對于曾姨娘,她確實是看走了眼,這些年在對方手上吃了不少虧,但她可從沒想過曾姨娘會大膽到對她下毒。

清歌對母親的不以為然嘆氣,正是因為她不信曾姨娘有這膽子,前世才會落得一個「病」死的下場……

這話她自然是說不得,只能換個方式提醒。「娘,防人之心不可無,曾姨娘這些年來讓你吃了多少虧你忘了嗎?我會這麼說自然是有所依據,大廚房里有曾姨娘的人,你听我的準沒錯,多防著曾姨娘,沒事就別見她了,若是你有什麼差池,往後我在沐國公府被人欺侮了,誰替我出氣?」

符氏聞言擰起了雙眉。「這怎麼可能,大廚房的人全是娘的心月復,曾姨娘的手怎可能伸得進去?」

不是她自信,她掌家多年,侯府里里外外有一半是她的人,尤其是大廚房,更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心月復,她不信有人會背叛她。

清歌知道母親就是太信任身旁的人,也不多說,直接在她耳邊說了幾個人名,讓她多多留意。

符氏听了,倏地瞪大雙眼,想細問她怎麼會知道,外頭卻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響,迎親的隊伍來了。

「來了來了!新郎館來迎親了——」

腳步聲伴著吵鬧沸騰的人聲從前院傳到後院,今日的威遠侯府熱鬧非凡。

相較于前院的熱鬧,秋棠院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今日是清歌的大喜之日,然而她沒什麼朋友,昨日來送妝之人也是寥寥無幾,除了靖國公府一些還算能說得上話的表姊妹們外,就只有幾個不算太熱絡的點頭之交罷了,就是同府的冷清鳳、冷清雅,也只是讓丫鬟將東西送來,人卻沒到。

如此場面實在有些冷清,不過清歌並不在乎,虛情假意的應付,她還嫌累得慌呢!

迎親隊伍到來,符氏沒辦法細問太多,連忙替清歌收拾收拾,等著喜娘來喊人。

清歌沒有嫡親兄弟,攔門這事兒就只能交給冷華越幾人。威遠侯府內斗嚴重,誰也不是真心想攔門,本打算草草了事,誰知冷華越記恨妹妹因清歌的緣故被罰,愣是挑了許多艱難的文題。

慕容煜是武將,對武將出文題,可不就是刻意為難?誰知慕容煜一一答了出來,讓眾人一陣譯然。

文武雙全,這文采折服了前來看熱鬧的書生,對眼前這有克妻傳言的將軍有了不同的看法。

外頭的情況實在精采,蓮兒比手畫腳的將慕容煜怎麼答題,又是如何一箭射中隻果上的蟲眼說了一遍,才剛說完,外頭便傳來喜娘的聲音。

「小姐,該去向老侯爺、老夫人磕頭了。」

第五章  終于嫁給他(1)

清歌由喜娘扶著來到正堂,符氏已上了座,地上擺好了軟墊。

她上前慢慢跪下,看著祖父與父親眼中的關切與不舍,鼻子一酸,強忍著淚一一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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