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 第11頁

匕首會會主沉默片刻。

「八年前,他就是大內第二局手了,但是毀了三合會的並不是他高絕的武功,而是他可怕的智謀與耐性。如果是分別襲擊,三合會不可能毀滅得這麼迅速徹底,可他卻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策畫臥底,然後在三合會最後一次舉義起事時,乘機將三合會所有的首腦人物一舉消滅殆盡,三合會就這樣被他一手毀於一旦了。」

「這些我們都知道,」雙刀堂堂主有點不耐煩。「就因為如此,所以我們現在堅持要求入堂的兄弟姊妹都必須要有堂內兄弟作保人,否則不接受入堂,這就是為了杜絕那種事再發生呀!」

又沉默了會兒,「這樣沒用的,沒用的!」匕首會會主喃喃道。

「怎會沒用?只要小心別讓清拘混進來,自然便不會重蹈覆轍了。」

「可是……你不懂,你……你完全不懂,這樣……這樣是不夠的,絕對不夠,因為……因為……」說到這兒,匕首會會長不由自主地開始激動了。「因為十六阿哥最恐怖的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智謀,更不是他的耐性,而是他的……」

「稟堂主,新丁們都已帶到!」

一聲傳呼,打斷了匕首會會主幾近於恐懼的低吼,使他一驚回神,連忙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失態。雙刀堂堂主則皺眉收回詫異的目光,轉向傳令的弟子。

「各人紅單都已準備好了?」

「是,都已準備好了。」

「好,那帶他們進來吧!」

於是,幾十個新丁陸續被引領進來,由於金祿的「身分」比較特別,葉丹鳳便特意將他與滿兒拉到最前面一排站定,準備第一個就讓金祿先人堂,她的外八堂大爺寶座就坐定了。

至於金祿,則始終睜著一雙純真的大眼楮無邪地眨呀眨的,仿佛急待參與一項新鮮游戲的幼童,直自他的視線與匕首會會主狐疑的目光相對,他驀然笑出一臉燦爛無比的歡愉。

「哎呀!好久不見了,你好麼,大棒槌?」

正自滿月復疑雲的匕首會會主聞言驟然全身一震,手上茶杯喀鏘一聲落地,同時一個虎躍跳起來,一臉驚恐地好似想往後逃,卻忘了身後便是椅子,於是一個踉嗆又跌回椅子上,退無可退,只能往前筆直伸長手臂,抖得跟篩糠似的指住金祿,嘴巴張大得足以塞進一粒大西瓜,卻半響聲音也出不來。

眾人正自驚疑問,金祿更是笑吟吟地對匕首會會王頑皮地擠了擠眼。

「真好玩兒,不是麼?與八年前同樣的情況,八年後又重演了一回,你們還真是學不乖呀!」

終於發現不對了,雙刀堂堂主唰的一下抽出雙刀對準金祿怒喝。

「你到底是誰?」

聲落,眾人面色齊變,一連串鏘鏘鏘聲中,除了仍舊維持痴呆狀的匕首會會主之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抽出亮晃晃的刀與匕首,並團團將金祿與滿面驚懼之色,已然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滿兒圍住。

「我是誰?」金祿卻仍是一派悠閑地探臂將滿兒攬進自己懷里護住,並對匕首會會主說︰「我是客人,不該由主人來介紹麼?」

彷佛沒听到似的,匕首會會主又呆了好半天之後,才徐徐放下手臂,滿臉絕望地垂下腦袋,

「十六阿哥……十六阿哥胤祿最恐怖的是他有一張……有一張天真童稚又純潔無辜的女圭女圭臉,除非已知道他是誰,否則……否則沒有任何人會對他起疑心。」他抖顫地低喃。

「當年……當年他十八歲,看上去卻僅有十二歲上下,沒有人會去懷疑一個十二歲的純稚孩童,他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混進了三合會,在一夕之間便……」唇角一抽搐。「毀了三合會。」

「如今……如今他二十六歲,看上去也只有……」他抬頭,望住金祿,苦笑。「十六歲上下,仍然……」他再次絕望地低下臉。「沒有任何人對他起疑心!」

兩顆眼珠子不敢相信地瞪住金祿好半天,雙刀堂堂主始駭然大叫,「你就是十六阿哥胤祿?!!!」

金祿——胤祿驀起一陣高亢而狂肆的大笑,隨著笑聲,他的模樣也變了,仍是那張女圭女圭臉,神情卻恁般陰鷥狠毒,眼底更是冷漠寡絕,此刻絕不會再有人錯認他只是個十五、六歲的純真少年了。

笑聲一止,他即振吭大吼,「塔布!烏爾泰!」

瞬間,數響炮轟,連聲慘嚎,在硝灰塵霧中,門口兩條人影乍現,並凌空越落在胤祿身前單膝跪地。

「塔布(烏爾泰)在!」

「來了麼?」

「回爺您的話,火器營、健銳營一個不缺,並已團團包圍住這兒。」

唇畔遽爾浮現一抹殘佞的微笑,「很好!」胤祿攬住滿兒的手臂倏緊,同時狠厲地咆哮,「斬盡殺絕,不留活口!」語畢,頤長的身軀驀然騰空飛起,繼而一個轉折撲向忠義室外。

而自始至終都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滿兒,驚駭地窩在胤祿懷里,耳畔槍炮聲、慘嚎聲不絕於耳,仍舊不明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四章

十六爺府,就在內城祟元觀前方不遠,不是內城里最寬大宏偉的王府,也不是內城里最富麗堂皇的王府,甚至又小又寒酸得有點可憐,可十六爺府卻是內城里被劃分為最危險地帶,最沒有人膽敢輕易接近的府邸。

因為十六爺府內有位冷漠陰騖的十六阿哥。

因此,即使大家都知道這兒是十六阿哥府,可除了宮里的人之外,卻鮮少有人知道十六阿哥長什麼樣子,因為沒有人敢上這兒來交際應酬串門子,十六阿哥也從不上哪兒去交際應酬串門子。

除非你有權沒事就往大內禁苑里跑,那麼你就有可能見過十六阿哥一、兩回,可也僅是見過而已,你還是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十六阿哥,因為眾所周知,十六阿哥已是二十六「高齡」,誰會去注意一個十五、六歲的冷漠少年呢?

說到底,最可憐的莫過於駐守內城西直門的正紅旗和駐守德勝門的正黃旗,因為十六爺府就在他們的駐守範圍內,誰也不知道哪天出門買個菜或喝個茶,會霉星高照地去撞上十六阿哥,只要一個眼神使得不對或一個字眼兒說錯了,保證他們到了閻王爺那兒,依然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不就是不長眼麼?

此際,夜半三更,十六阿哥府內寢樓主寢室外,一條修長人影悄悄佇立於窗外,默默地注視著室內。

在昏暗的燭火下,床上有個少女正跪伏在被褥上握拳拚命捶打,一下子又高舉雙手憤怒地滿天揮舞,嘴里嘰哩咕嚕的不曉得在咒罵些什麼,看她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真教人擔心她什麼時候會忘形地吼得連九門提督都跑來抓賊了。

直至天蒙蒙亮,燭乾火亦滅,那少女好像終於發泄夠了,始無力地地歪躺下去睡著了,窗外的人這才悄然進入寢室內,輕輕為少女蓋上被褥,又凝視少女許久後才轉身離去,回到寢樓前方的後宅書房內,靜坐於書案後蹙眉沉思。

時間悄然流逝——

「爺,塔布告進。」

胤祿驀然回神,轉眼一瞧天色已大亮,這才發現自己整晚末睡,可卻一點倦意也沒有,是為了她麼?

「進來吧!」

塔布應聲而入,並恭立在書案前。

「什麼事?」

「回爺,福晉說要見您了。」

「四天了,她終於肯見我了麼?」胤祿喃喃道,隨即起身定出書房朝寢樓而去,塔布緊隨在後,伺候在書房外的烏爾泰落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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