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疾揮,宛若一道燦光炫過,在所有人的眼前清楚留下炫目的黑色殘影。
女孩驚險躲過死劫,整個人狠狠愣了一下,可想起命在旦夕的扎克羅,卻又馬上對著岩石下的大人們扯喉大喊︰「扎克羅被毒蛇咬了,她是在幫扎克羅急救!」
「什麼?」所有趕來救援的戰士不禁一愣。
「是她救了我們!」女孩無法解釋得清楚,手忙腳亂的指著巨岩底下的蛇尸,報告另一件重要的事。「除了這些,還有更多的蛇蠍跑了出來,而且全朝著營地竄去,我們想告訴族長,可是扎克羅卻被咬了。」
順著女孩的手勢,所有人總算發現岩盤附近的蛇尸,以及一股不尋常的動靜。
為首的戰士抬起手,命令所有人安靜,果然發現胯下的馬兒似乎有些焦躁,所有人眯眼朝四周觀察,誰曉得卻發現有好幾條毒蛇正自岩縫間竄出。
照理來說,蛇不該在白晝出沒,更別說是此刻炙熱的正午竄動。
這不對勁!
可是——
為首的戰士迅速抬起頭,卻見到月魄早已放下彎刀,側頭吐出一口黑血,似乎真的在位扎克羅急救,並無危害孩子們的意圖。
「真的,我們也看見了!」除了女孩,其他孩童也跟著作證。他們本是瞞著大人偷偷跑到北方沙地探險,誰知道卻遇到這種事。
「你們在哪里發現毒蛇的?」為首的戰士問。
「那邊!」孩童們一致指向北方遼闊的沙地。
北方?
所有戰士面色一凜,接著迅速交換眼神。
塔克干的領地屬東西綿長,南北狹窄,東鄰友族騰格里,東北可抵王都與古爾斑通一族聯系,可越過北方遼闊沙地就是敵族巴丹的領地,沙地毫無屏障,內戰期間巴丹族就經常派兵跨越沙地,處心積慮的想要掠奪族內東西兩塊水源地。
如今正值非常時刻,莫非——
「馬上兵分三路!」為首的戰士立刻疾聲命令,「察哈闊帶人到北方調查,若是屬實,立刻火攻!查薩拉帶著另一隊人馬到附近巡視,並聯絡各方崗哨,命全族立刻提高戒備,婦孺不得外出,將所有牛羊全都趕到一塊兒,丹契、巴薩跟著我,將孩童安全送回營地!」
「是!」
命令一發,所有戰士立刻重整隊形,兵分三路各自行動,動作不但敏捷迅速,還相當整齊劃一,全都是訓練有素、恪守紀律的精良戰士。
月魄用眼角余光看著大批人馬離去,卻是動作不停的為男孩吸出毒血,直到為首的戰士領著兩名屬下迅速躍上岩石。
「孩子們過來。」為首的戰士對著所有孩童命令,說話的同時,手中的弩弓始終筆直對準著月魄,而他身邊的兩名手下同樣也拿著兵器戒備。
靶受到那緊繃的氣氛,孩童們不禁互相握緊彼此的手,迅速跑到三名戰士的身後。
「南朝女人,離開那男孩,這里沒你的事了。」為首的戰士繼續道。
月魄面無表情的抬起頭,抹去嘴邊的污血,接著一言不發的拿起彎刀起身。
幾乎就在她有所動作的剎那,三人手中的兵器也幾不可察的閃爍了下。
「鄂爾多大人!」女孩不由得緊張低喊,「真的是她救了我們的。」她忍不住重復說明月魄的清白。
為首的戰士飛快覷了眼女孩,卻仍然沒有放下兵器,誰曉得眼前的月魄驟然轉身一躍,在所有人的面前失去蹤影。
三人一愣,本能往巨岩底下張望,發現她早已離巨岩有好幾步遠。
僅僅只是一個眨眼,她竟然就擺月兌了他們的監控,並移身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她的身手動作竟是如此迅敏驚人!
倘若適才她不是提氣離去,而是揮刀出招,那麼光憑他們三人是否能夠擋得住她?
三人握緊手中兵器,竟然不敢推測答案,只能看著月魄拿著一雙彎刀,宛如乘風而行般的消失在眼前。
第5章(1)
「王,巴丹族已經開始行動了。」
風中,傳來塔克干族長肅穆的宣言。
「確定真是巴丹族所為?」拓跋勃烈低聲問。
「跨過此沙地一路往北便是巴丹一族的領地,唯有巴丹族能夠趁夜偷偷潛入沙地,在沙地里埋下羊血。」塔克干族長嚴肅點頭,並用木杖指向營地方向。「況且事後我讓人縝密的四處搜查,發現整片沙地底下被埋出好幾條血溝,每條血溝全筆直對準我族營地,若不是發現得早,恐怕早已釀成大禍,如此陰謀,除了巴丹族,不做他人想。」
拓跋勃烈點頭,執著韁繩繼續策馬向前。
他離開塔克干將近兩旬的時間,半個時辰前策馬歸來就听見這個消息,于是在塔克干族長和兩名戰士的帶領下,正朝事發的沙地前進。
此刻晚霞染天,將遼闊無際的沙地映上一層迷人的緹紅,不再如白日那樣刺目炙熱,可惜晚風強勁寒冽,挾著大量風沙自遠方撲刮而來,打得人全身發疼,渾身寒透,拓跋勃烈依舊直挺挺的坐在馬背上,馭馬奔馳。
沒多久,一行人便抵達一處插著長矛的沙地上,日沉西方,余暉將四人四馬的身影長長拖映在荒蕪的沙地上,四道身影偉岸巨大,宛若四座高大岩縫。
「稟王,就是這兒。」
馬兒才停,戰士們便迅速躍下馬,徒手挖開腳下黃沙,數尾被火焚干的蛇蠍尸身立刻曝露在夕陽底下。
掃開蛇蠍尸身,戰士們繼續往下深挖,很快便找著那殘存干涸的黑色沙土。
一見黑色沙土,拓跋勃烈和塔克干族長也躍下馬背,前者拉下臉上的布巾,蹲身捏起沙土湊到鼻前細聞,果然嗅到極淡的血腥味。
松開沙土,拓跋勃烈迅速起身。「你說這事是孩子們發現的?」
「沒錯,孩子們本是偷溜出來探險,誰知卻意外發現蛇蠍全跑了出來,孩子們見狀況不對,想回頭報告,一名男孩卻被毒蛇咬傷。」塔克干族長如實稟報。
濃眉微蹙。
「可有大礙?」
「沒事,幸虧搶救得宜,二日之前已恢復意識。」塔克干族長搖頭,報告這個好消息,接著面色一整,又將話題拉回正事上。「王,巴丹族此舉顯然已暴露出古特和拉瑪的野心,此三族必定是打算分工合作,一對一對付我方三族,我方是否該借此進一步擬定策略?」
「不,這事還說不準。」
「但是依舊目前地理情勢,還有彼此戰力,如此戰略對他們最為有利。」塔克干族長面色凝重。「如今證據確鑿,我方若是能夠及早想出因應之道,對我方必定是百利而無一害。」
「單憑這點小動作,還不能斷定巴丹族就會直接攻進塔克干,三族何時出兵、如何派兵、以何計攻打,都還需要詳細琢磨。」
「但——」
「事發已過三日,巴丹族卻始終沒有動作,恐怕另有圖謀。」拓跋勃烈若有所思的掃過滿地沙土,接著抬頭望向北方。
此事若說是陰謀,手法未免拙劣。
巴丹族若真有心引毒蛇毒蠍闖入塔克干營地,大可算準時機風向,讓毒蛇毒蠍在深夜竄入營地,深夜視線昏暗,營地人人熟睡,傷亡必定慘重,然而巴丹族勞心勞力籌謀這次行動,風向到了白晝才改變方向,讓人輕易發現毒蛇,反倒啟人疑竇。
就他看來,此計目的不像是要殺人,反倒像是想撩撥軍心,混淆視听,或者更像是為了聲東擊西。
一對一攻打——
不,或許巴丹、古特和拉瑪三族壓根兒不打算兵分三路,而是打算兵分二路,先將古爾斑通和騰格里拿下。
千萬個心思掠過心頭,深邃俊挺的臉龐上始終鎮定如常,沒透出半點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