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干族長忍不住問︰「王的意思是?」
「天色不早,此事回去再議。」話還沒說完,拓跋勃烈已率先跨上馬背。「我不在的這幾天,除了這件事,族里可還有其他大事?」他低頭問。
「托王的福,族里上下皆好,並無其他大事。」塔克干族長立刻恭敬回報。
「那月魄呢?」
沒料到拓跋勃烈會忽然問到月魄,塔克干族長和身邊兩名戰士皆是一愣,眼神有些許的不對勁。
「安分守己,沒鬧事。」塔克干族長鎮定回答。
「喔?」拓跋勃烈盯著三人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心虛。「她人呢?」
「稟王,那南朝女人不愛待在營地,這十幾天來都在外頭游蕩,我派人跟了她幾日,發現她沒逃跑的意圖,便讓她自由行動,此刻應該也在外頭待著。」
「族里都在用飯了,她待在外頭做什麼?」拓跋勃烈雲淡風輕的又問。
塔克干族長避重就輕的回答︰「臣也不曉得,不過也許時候到了,人就會主動回來了。」
「是嗎?」拓跋勃烈勾起嘴角,卻是已經心里有數。
趁著天邊落日還沒完全沉下,他舉目朝四周眺望,果然就在約莫十里外的地方發現一道炊煙,炊煙不過升起,就被強風吹散,卻還是逃不過他的眼楮。
「你們全都回去,晚膳別留我的分。」說完,他立刻策馬掉頭。
「王,你要去哪兒?」塔克干族長急問。
拓跋勃烈再次揚高嘴角,深邃俊挺的臉龐在夕陽下浮現迷人的笑容,完全不似平時那樣皮笑肉不笑。
「找吃的。」
話語才落,剛悍威猛的身影已策馬急沖,直朝炊煙而去。
「好香的味道。」
低沉的嗓音伴隨著馬蹄聲在岩穴內響起,月魄依舊專注的烤著野兔,似乎沒打算搭理外頭的不速之客,誰知高大身影卻主動彎腰身入岩洞,不請自來的坐在她身邊,甚至伸出手,打算搶過她手中的樹枝,以及樹枝上那半熟的野兔。
「放手。」冷眸深處掠過一抹波光,小臉上依舊波瀾不興。
「我來幫忙烤。」他好心微笑。
「放手。」她一字不改,重復相同的話,始終沒讓他奪走樹枝和野兔。
他聳肩,這才慢慢收回手,灰眸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她腳邊的羊皮水囊。
「你這幾天都吃這東西?」他閑聊似地問,同時松開纏在頭上的布巾。
月魄沒有回答,甚至懶得側頭看他,看著她冷若冰霜的容顏,接著沒有任何預警的忽然探出大掌襲向她的手腕。
地光石火間,月魄高舉樹枝從容閃過,同時發動右腳攻向他的下盤,依舊四平八穩的坐在大石頭上。
唇邊笑意瞬間加深,他同樣不起身,只是弓起長腿擋下她凌厲的腳尖,在眨眼之間連接她好幾踢,彼此打斗的身影被火光映在後方的岩壁上,竟是快得讓人目不暇給、眼花繚亂,讓人壓根兒數不出兩人究竟是過了幾招。
眼看幾次疾踢都讓他給擋下,月魄索性加上左掌劈向他的心口,誰知他倏地旋身躲過,剛悍身軀宛如雷電旋掃到她的身後,大掌似爪鎖向她的頸後。
掌風凌厲襲來,她敏捷側身左傾,纏在長發上的布條意外被大掌勾起,發絲瞬間飛揚甩蕩,在火光中閃耀出一弧似水如瀑的美麗黑流,自大掌指縫間流瀉,不料大掌驟然一個急轉,緊緊鎖上她的肩頭,壓著她的身子往地上更加傾去。
柔韌身軀因為這措手不及的攻勢,竟被迫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下石頭,拓跋勃烈忽然猿臂一伸,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撈回懷里,右手掌心則是順著她柔薄的胳臂,自肩頭一路竄向她的小手。
五指收攏,瞬間將小手連同小手中的樹枝,一塊兒牢牢包裹進大掌。
很好,晚餐有著落了。
「看來你的傷勢恢復得不錯。」他低低輕笑,握著她小手使力往下按壓,將串在樹枝上的野兔重新湊到炊火上烤,整個人也理所當然的坐到她身後的位置上,結實修長的雙腿就這麼跨國她身體兩側,貼困在她的雙腿,完全將她當作是布女圭女圭似的抱放在胸前。
她全身緊繃,感受到彼此之間幾乎不留任何空隙,于是奮力掙扎,卻發現身體左邊全被他的左手臂緊緊圈困住,右手也被他執握在掌心里,完全使不上力氣,唯一剩下的雙腳也踢不著身後的他。
懊死!他從騰格里長途跋涉回來,不待在營地里歇息,為何偏要來煩她,甚至故意找她麻煩?
早知道適才她就別耍拳腳功夫,干脆拿刀對付他!
「放開我!」她冷颼颼的低咆,雙手始終掙扎著想要擺月兌他的鉗制,卻氣惱的發現自己竟無法掀動他分毫。
「往後你若是肯乖乖回答我每一個問題,我就放開你。」一頓,忍不住加注。
「你的話實在太少了。」說話的同時,他也握緊她的小手,操控她將野兔微微翻身,低沉嗓音就落在她的耳邊,屬于他的體溫和氣息,遠比前方的炊火還要炙熱燙人。
冷眸波動,月魄不禁反抗得更厲害了。
「回不回答是我的自由。」她抬腳狠狠踩向他的厚靴,可惜卻被他躲過。
「那麼放不放開你也是我的自由。」他又笑,渾厚有力的笑聲透過彼此貼合的胸與背,一聲又一聲的震進她的體內。
明明炊火還在燃燒,明明野兔就在火上烤著,她的體內體外卻全是他的笑聲和體溫,身前身後全是他的氣息和他強悍的包圍,這樣的局勢實在令人火大。
不過最讓人火大的還是這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再次低咆,語氣比先更加冰冷。
「不想做什麼,只想有力出力,有兔出兔,這野兔我幫你烤,烤好後我們一人一半。」他老實回答,完全將「無端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兩句話實踐得徹底。
「田地里多的是食物。」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雙手因為過度使力而開始泄露出疲態,微微顫抖起來。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回去?」他打了記回馬槍,依舊不動如山的將她牢牢圈困在懷里。
「我回不回去都不關你的事。」
「看來你並沒有听懂我的意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危險的笑,接著低下頭在她耳邊提醒。「我是要你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頂撞我,自我救你的那天起,我便是你的王,你似乎忘了這件事。」
「都過了幾天,你還在做夢。」她立刻嘲諷。
他忍不住又笑。「同樣的,都過了幾天,你怎麼還是這麼的桀驁難馴?不過就是半只兔子,值得你這樣拼死拼活?」
「因為你要的,從來就不只是半只兔子。」她一針見血,直指他城府深沉,凡事全藏著算計,對她更是得寸進尺。
「那倒也是。」他加深笑意,竟然大方承認。
「放開我。」她再次低咆,語氣卻隱隱透出喘息聲。
懊死,這男人究竟哪來那麼大的蠻力?她都使出全身氣力。他竟然還能不動如山,甚至隨心所欲的控制她的小手烤野兔,實在是——實在是——
實在是太可惡了!
第5章(2)
「所以你是打算要給我兔子了?」他一語雙關,借由兔子隱喻她的忠誠,再次向她索求她的臣服。
「就如你所說的,不過就是半只兔子,若是交出一半就能換回自由,確實劃算。」她反應極快的勾起嘴角,卻不是為了微笑,而是為了嘲諷。「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還有另一半。」
一半的忠誠?
拓跋勃烈微微挑眉,不禁仰頭大笑,完全沒想到寡言冷情如她,竟然也能如此伶牙利嘴,在唇舌功夫上斗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