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痴少爺真的還不知道你女兒是女扮男裝的嗎?」右邊的美女問。
「豈止那白痴少爺不知道,他們整個府里的人全被我女兒耍得團團轉;我敢跟你們打包票,等我女兒拐光他們的家當後,那個白痴少爺還會抖著嘴說『管福、管福……騙了我的錢!』。哈哈哈!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未待美女們回答,管銘先笑彎了腰,接著兩位美女也笑得彎下了腰。
「好笑!真是好笑!錢被拐跑了,還不知道拐他錢的人是男是女、叫啥名啥,天下沒有比這個更好笑的事了。」
酒意正濃的兩女一男笑成一堆,完全沒顧慮到在這青樓的走廊上是否會礙到別人。
由于管銘出手大方地包下這兩位窯姐今晚的時間,所以不必再接下個客人的她們也跟著管銘灌了些酒;三個人借著酒力恣意狂歡,旁若無人。
笑鬧中,三人顛顛倒倒地走著,不慎撞著一名年輕公子。
「喂!小子!你是不要命啦?你可知道你撞的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明明是管銘撞著人,現下的他財大氣粗,扯開喉嚨叫罵,想要嚇死對方。
兩位窯姐兒連忙打圓場。
「管大爺,別跟年輕小伙子計較,小心氣壞身子。」左邊的美女連忙拍著管銘的胸膛。
「是啊!管大爺現在可是大人物,跟這少不更事的小伙子計較,如果氣壞了身子,損失的可是我們姐妹倆,您說是不是?」右邊的美女將嬌軀貼上管銘。
迷湯灌下,果然有用;管銘馬上氣消又笑眯了一雙色眼。「好好好,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計較了,走!我們繼續快活去。」
兩位窯姐兒很有默契將管銘略略移向一旁,閃過被撞的年輕公子,又忙著哄管銘要他分神。
「對了!管大爺,您口里的白痴少爺到底是哪家名門豪富?」醉得厲害的管銘,講了一大堆他女兒的豐功偉跡,就唯獨不肯透露她女兒正在拐騙哪家的少爺。
問到了這件事,管銘可不含糊了,他故作玄虛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既然佛要我不能說,我當然就不能說羅!」開玩笑!一說了,大家都跑去拐那莫府的白痴少爺,那他管銘還有什麼搞頭?似乎酒醒了一些,管銘問著身旁兩位窯姐兒︰「美人兒,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二人嗲聲嗲氣的抗議。
「哎喲!不來了,我們陪您那麼久了,您竟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可真傷我們的心。」左邊美女道。
「還說要派八人大轎將我們姐妹倆迎娶回去,跟您吃香喝辣過榮華富貴的日子,我看您一出妙醉樓的大門就將我們倆拋到腦後了。」右邊的美女也嗲聲抗議。
「妙醉樓?」管銘霎時頓住了腳步。「你們這兒是妙醉樓?」
「是啊!不是妙醉樓會是哪兒?」
「天啊!我怎麼又到妙醉樓來了?芙兒一直叮嚀我不準到妙醉樓來的,怎麼雙腿又不听使喚地跑來這兒了?」管銘的頭疼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來這兒?我們這兒酒醇人美,哪樣不是最好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的腿才不怕被芙兒拆了,老往這里跑。」芙兒凶起來,好可怕耶!
「原來管大爺是怕女兒啊!」右邊的美女譏諷道。
「誰……誰說我怕女兒!」管銘死不承認。
「既然不怕被女兒發現,我們繼續到里頭飲酒陪管大爺羅!」
「去就去!誰怕誰!」反正來都來了,也不會真的引起什麼事端,是芙兒想太多了。
如此一想,管銘又繼續藉酒裝瘋跟兩位窯姐進兩步退三步,三人一同喝酒作樂去也。
「咦?小姐,那不是莫公子嗎?」縴縴的貼身丫鬟指著杵在走廊上,動也不動的人影。
縴縴定楮一瞧,可不正是莫逸軒嗎?奇怪?他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找她?外頭正是人聲鼎沸、熱鬧喧嘩之際,一向怕吵的他總不愛在此刻來妙醉樓;所以她總趁這時刻去向琴師學藝,以期有更高的琴藝來博得他的喜愛,也許有一天他會將她迎進莫府,讓她真正成為躍上枝頭的鳳凰。
可是他為何一直動也不動地杵在那里?不過,她還是很高興他會來找她。
「莫公子!」提起裙擺,縴縴快步地迎向他。
莫逸軒有听到縴縴的呼喚卻沒有回應,目光依然盯著剛剛撞到他的一男兩女消失的轉角處。
那醉得需要人攙扶的男子講的可是指……莫逸軒的眼楮蒙上一股冷洌得彷佛可以殺人的目光。
「莫公子!」縴縴見他仍沒反應,便走到他眼前喊了他一聲,「啊!」縴縴被他眼中冰冷的目光駭得倒退兩步;他從不曾如此看她。
莫逸軒知道自己嚇到了縴縴,便斂去眼中的殺人目光。「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正在想事情。」
縴縴右手按著心口,呼出一口氣,立刻又綻出如花的笑顏。「沒關系,莫公子怎麼不上我那兒,而站在這里想事情?」
「沒什麼。」他又將目光移到走廊盡處。
縴縴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我本想去學琴,既然您來了,我就取消不去了;我去下廚做兩樣您愛吃的小菜,好嗎?」
「不了。」輕輕抽離手,莫逸軒輕按縴縴兩肩。「我突然有事不上你那兒了,改天再來看你。」
話一說完他便轉頭離開,獨留縴縴呆立原地,一臉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
此時縴縴心頭有種逐漸被掏空的感覺;是什麼事能盤據他心頭,令他打消見她的念頭?
縴縴突然感到不安,仿佛他將離開她,離開由他和她築成的圓;然而這個有缺口的圓,兩端不再重聚。
「痛!」管芙兒一手抬著另一只正腫痛難耐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擱在桌上,「天啊!早知道會這麼痛,就不給少爺咬得這麼過癮。」剛沐浴完的管芙兒,全身僅著一件薄衫,再用大棉被裹著身子,可憐兮兮地替自己的傷口撒上藥粉,「呼!呼!怎麼這麼痛?」撅著嘴努力吹著傷口,那藥粉帶來的刺激與難受,讓她眼角進出兩粒淚包。
大夫用羊筋線替她將剝離的皮肉重新縫合,縫合處泛著烏青,整個傷口隆起如小丘,疼痛難耐。
「我真笨耶!大家都不肯接近少爺,就該知道他發病時的可怕;一知道他發病時的可怕,就該和他保持距離;一沒保持距離,就不該拿自己的手給他啃;一給他啃,就不該讓他啃那麼久。唉!如今呢?落得自己面對可憐的傷痛,然而少爺呢?八成又去找那小蕩婦風流快活了。」管芙兒抹上藥,嘴里嘀咕著,口氣酸得像個小怨婦。
抹完藥,覆上白布條,她又開口咒罵︰「下次他再發病,我非得拿根木棍給他啃!」罵完她還是得認命的咬著白布條的一端,一手拿著布條纏著受傷的手臂。
她正努力的和手上的布條「奮戰」,房門卻被人由外狠狠踹開。
避芙兒被嚇得彈跳起來,雙手不忘拉緊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
可惡!是誰那麼大膽,竟敢踹她的門?定楮一看,她的眼珠子差點蹦了出來。
「少爺!」
莫逸軒立在門口動也不動,雙眸眨也不眨,冰冷的目光定在她臉上。
奇怪!少爺許久不曾再用冷眼看她,為何現下又如此對她?而且他全身有股怒氣,讓她不寒而栗。
「少爺,您是來看管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