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福?」莫逸軒嗤笑一聲,眼里有著不層。「你確定你叫管福嗎?」
避芙兒的心跳突然亂了,但神情依然鎮定。「少爺,我當然是管福,不然您以為我是誰?」
莫逸軒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她,冷冷地重新打量眼前人。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他知道她剛沐浴完,濕亂的發尾還掛著水珠;平庸小巧的五官,讓他從不曾懷疑她是女兒身。
「少爺,您怎麼這麼瞧管福?」她怯怯地問。
雖然外頭的天氣是陰冷的,但在少爺陰鷙的注視下,她裹在棉被里的身子不斷冒出熱汗;一向機伶的她,感覺出事態不太對勁了。
莫逸軒站定在她面前,兩人就這樣沉默對峙;猛地,莫逸軒伸手掀掉她的被子。
「啊——」管芙兒大驚失色,連忙用兩臂遮掩酥胸,只是再怎麼遮也是徒然,綁在胸前的白布條沐浴前就已解下,簡單的薄衫罩在玲瓏有致的身子上,披散的長發,像黑綢一般幫她遮掩雙手遮不到的地方;胸前美景半隱半現,更引人旖旎遐思。
莫逸軒原本滿月復怒氣,在瞧得這等春光後胸口突地一窒。
避芙兒羞得無地自容;啊!他的目光竟落在……
啪!羞赧頓時轉為憤怒,管芙兒毫不客氣,一掌打在他的臉上。
被打回神的莫逸軒忿忿地攫起她的手腕,寒著臉道︰「你打我?」
她吼︰「打你又怎樣?你的舉止和登徒子無異!」
「登徒子?」莫逸軒更用力地攫緊她的手腕;很不幸,他攫住的正是她受傷的手。「我是登徒子,那你呢?一個用盡心機想拐人財物的女騙子?管芙兒!」
避芙兒三字鑽進她的耳,她登時瞪大眼眸,腦中一片空白。
望入莫逸軒不帶情感的黑眸,他的冷、他的怒,她感受到了。
她的手心開始發汗,全身開始顫抖,心更是狂跳不已;她慌了、怕了、緊張
吞下一口口水,她思考著該如何圓謊,甚至逃出生天,「少爺……您在說什麼?管……管福听不懂。」沒辦法!先裝傻到底。
莫逸軒咬牙道︰「管福?你現在還好意思自稱管福?說!你混進我們莫府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我沒有。」
「沒有?是不是三千兩黃金仍滿足不了你?你要的是我整個莫府!」
莫逸軒字字如刀如劍,完全掀開她的底,讓她無法招架。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少爺,您誤會我了!」
「誤會?一路上我一直希望你不是那人所說的管福,但你女扮男裝的事實證明了一切,你還敢說是我誤會了你!」被欺騙的憤怒令他緊緊地箝住她正疼痛異常的傷口。
「少爺,您弄痛我了!」疼痛讓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兩滴淚。
此時莫逸軒才注意到,自己正緊握著她被他咬傷的手。
那紅得發紫的傷口,仿佛在提醒他如野獸般的行徑;霎時,他如被火燙到,倏地放開她的手。
莫逸軒直盯著她手臂上的傷口,每瞧一眼良知便鞭打他一次。
他緩緩倒退走著,看來有些狼狽,還不小心撞到桌角、踢倒椅子。
「少爺,您怎麼了?」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麼又臉色蒼白地要離開她的房間?
莫逸軒臉色慘白地盯著她手臂上的傷,那傷口仿若變成一張會說話的口,不斷地提醒他,他是一只獸,一只可怕的獸,一只短命的獸……
莫逸軒奇怪的行徑,引起管芙兒的關心,即使他剛剛那樣對她。「少爺,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走近他兩步,關心地問著。
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煎熬,他向她吼道︰「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他轉身逃離,使勁地往前奔去;他要逃離管芙兒,奔向……該奔向哪兒?他真的不知道他該奔向哪里!
「少爺!」管芙兒也邁開步子要追上他,卻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絆著,整個人飛離地面約一尺高後再重重摔落,可憐那只不幸受傷的手臂又被拿來當成「墊底」;管芙兒痛得幾乎當場昏厥過去,身上的骨頭部快散了。
癱在地上的管芙兒仍拼命地抬頭看向已跑遠的莫逸軒;灼熱感蔓延在她的眼眶,直到濕意畫過她的臉頰,她才知道她哭了。
她為何而哭?是為了自己疼痛萬分的身子,還是為了那背負無限心事的瘦弱背影……
地底不斷竄起的寒意將管芙兒凍醒,她分不清自己是睡了還是暈倒了,看外頭的天色灰灰暗暗的,她到底在這里躺了多久?管芙兒的身子不斷地打著哆嗦,冷得牙齒直發顫。
像烏龜一樣爬向被丟在地上的棉被,一觸及溫暖的被子,她迅速地將棉被裹緊身子;好一會兒後她感覺身子暖和了些,腦子也開始運轉……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但該如何做才能走得漂亮、走得干淨?
正當管芙兒傷腦筋之際,有人推門而入。
「管福,你還好吧?怎麼裹著棉被坐在地上?」進門的是廚房的伙夫小陳。
避芙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有人規定不能坐在地上裹著棉被嗎?我高興怎麼裹就怎麼裹,礙著誰了?何況這是我的房間,沒得到我的允許,你怎能擅自闖入?」愈講氣焰愈高,她打算先嚇死對方,因為她怕極了再被掀開棉被。
「這……我是見門沒關,所以……而且不是我要來的,是少爺派我來的。」
「少爺?」管芙兒愣住了。「少爺派你來做什麼?」
「喏!就是這套女裝。」
小陳捧著一套衣裳要她接過去,但她仍緊緊拉著棉被,並不打算伸手去接。
「女裝?」
「少爺說,拿給你看,你就會明白;他要你晚膳時過去伺候他,連同這套衣服也要出現。」見管福無意接手,小陳便將衣裳放在桌邊。
「晚膳?現在是什麼時辰?」她緊張地問。
「天色雖然灰蒙蒙的,其實也才剛過早膳時間,所以你可以慢慢準備,不用急。」
看來,少爺真的不打算放過她!
忍不住好奇,小陳蹲子小聲地問︰「喂!少爺送你女裝做什麼?」挺曖昧地喲!
避芙兒又給了他一記白眼,「少爺要我穿女裝演大戲給他看,可以嗎?」
「演大戲?你會演大戲?」小陳的語氣充滿譏諷,繼而一想又道︰「可是,不對耶!」
「哪里不對了?」
小陳先轉頭看看門外,確定無人後才小聲道︰「少爺現在脾氣好大喲,我剛剛送早膳過去,他正在砸毀他房間里那些剛換新的家具,害我以為他又病發了。」
「他又氣得在砸東西?」哇!想不到自己惹火少爺的功力,竟和他身上的毒不相上下,都可以使他砸東西泄憤。
小陳頷首。「我看你得小心了。」
避芙兒無言;其實她心底怕極了。
小陳突然又道︰「對了!少爺還要我跟你說,只要貓布下天羅地網,老鼠再怎麼逃都沒用的;管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避芙兒心中一凜,仍硬著頭皮解釋︰「這句話是說只要多養些貓,就不怕老鼠猖獗︰意思是要我多捉些貓進府,這樣府里的老鼠就沒地方逃了,這樣你懂了吧?」
「原來是這樣啊!」小陳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管福,你跟少爺的對話竟是如此高深難測,難怪只有你得少爺的寵。」
最得寵是不是也代表接受的處罰將是最嚴厲的?管芙兒一想到莫逸軒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她,全身不禁打起寒顫。
「小陳,少爺現在真的很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