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於婕如何不甘心怎麼用力掙扎,她最後仍是被拖上了警車,哀嚎聲咒罵聲隔了老遠依舊清晰的傳了過來。
既然今日這一切是老爺子策劃的,那於婕自然再沒有逃脫的可能性,其實,害的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流產,不算多大的罪名,甚至如果戚家施壓,她絕對可以安然無恙。
但老爺子不准她安好,她就必須爲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至於代價會多大,戚曉不關心也不想去管,就像顧毅君說的,她只要相信爺爺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戚染癱軟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着疾馳遠去的警車,眼淚似兩條斷了線的珠子,在面頰留下斑駁的印記,戴着的名貴假睫毛被淚花沖掉了一隻,貼在眼瞼上,顯得怪異又狼狽,像個活生生的小丑。
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握緊成拳,右手的掌心裡死死攥着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了那個人的號碼,這是她和於婕抱頭痛哭時對方悄悄塞過來的。
過了好久,她艱難的站了起來,身體不斷的顫抖着,可憎的面目好像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她慢慢的轉頭,看向淡然自若的戚曉,目光噴射出滔天的恨意,咬着牙,從喉嚨深處緩緩吐出一句話,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戚曉,你會不得好死的!”
戚曉無所謂的揚了揚嘴角,她們兩母女落到這個境地卻猶不知是誰動的手,愚蠢成這樣落到如此處境也是咎由自取,她不習慣解釋,也不想說她原本的想法,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你對她好她怨恨你,你對她不好她依舊滿心仇恨。
戚染和於婕就是這類人,既然說不通,又何必浪費脣舌。
“顧學長,娶了戚曉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你一定會後悔的。”戚染狠戾的目光在轉向面無表情的顧毅君時,毒辣的眼神閃過一絲微微的波動,愛意流轉,她忍不住的勸說,“她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
“我的確後悔。”顧毅君淡淡的回答,戚染聽到這個答案,晦暗的眸光剎那間迸發出璀璨的光彩,看着他的視線滿懷愛意。
快拋棄戚曉吧!
可是下一秒顧毅君冷冽但難掩溫柔的話語卻徹底的粉碎了她心裡剛剛蔓延起的一絲絲期盼。
“我是後悔沒有早點認識曉兒。”才讓她在以前受了那麼多苦。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戚染脣畔噙着一抹溫柔的笑意,心口似有涓涓暖流流淌,她偏頭衝顧毅君一笑,姣好的面龐透着繾綣的情意,兩人目光相接,彼此對視之間,自有自古恩愛夫妻纔會擁有的默契和心照不宣。
戚染看着深情依偎的璧人,目光滿是失落和不可置信,這一刻,她彷彿聽見了心碎的聲音,痛苦的捂住胸口,她用恨不得吃人的兇狠目光瞪了戚曉一眼,似乎在說,咱們來日方長,走着瞧!
於婕被抓走,勢單力薄的戚染知道再待在這裡也是沒有用的,她慢慢的往回走着,從頭到尾都沒有去看戚明的墓一眼,形單影隻的身形帶着沖天的怒火,彷彿在怨恨老天爺對她的不公。
而戚曉卻看到了她的涼薄和冷血,戚明寵了愛了她二十幾年,直到臨死前都眼巴巴的想着她和於婕,可她至始至終對戚明都沒有半點眷念。
這樣一個連血液都冰冷的人,不值得她同情。
一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結果卻令人嘆息,戚曉的心情沉重萬分,一塊大石頭壓在她的心上讓她難以喘息,她糾結的目光落在沉默了許久的老爺子身上。
“爺爺…”
不過是短短十幾分鍾,老爺子好像老了好幾歲,兩鬢斑白的頭髮帶着無盡的滄桑和落寞,拄着拐微微發顫的身體看的戚曉心裡大慟,她眼眶一酸,強忍了許久的淚花點點閃爍着,心裡酸澀的厲害。
爺爺纔是最難過的吧。
“丫頭,我想和你父親單獨說說話,你和毅君先離開吧。”老爺子擺了擺手,蒼老的眼神溫和依舊,但含着的傷心怎麼也無法忽視。
他英明一生,卻生了個不成器的兒子,導致戚家雞飛狗跳那麼多年,沒有落到半點安寧。
“爺爺,我陪着您。”老爺子現在這個狀態,戚曉不放心他一個人。
“不用啦,有些父子間的悄悄話當着你的面爺爺不好意思說出來呢。”老爺子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趣她,但喉嚨的那一點哽咽仍是出賣了他此刻隱忍的情緒。
見他如此執拗,戚曉知道不管她說什麼爺爺也不會改變主意,飛快的給劉嫂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好好照顧爺爺,得到對方的點頭和回過來的讓她安心的眼神,她才點了點頭。
“好吧。”
在戚明的墓前,戚曉放下了她親自挑選的花束,鄭重的鞠了三個躬,顧毅君抿着薄脣,也跟着躬身行禮,不管戚明生前對他的小女人有過多少的忽視,給予了她多大的絕望和難過。
但死者爲大,他始終會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爸,我不怪你,到了那邊和媽媽見面後,記得要好好對她啊…”戚曉淚眼模糊的凝視着照片上戚明的臉,喃喃自語着,“我想媽媽她也是不會怪你的,但你可千萬不要再傷她的心了…”
她以爲她會很怨懟戚明,畢竟他給她的關愛實在是少的可憐,但此時此刻,她腦海裡浮現的是最後一次見他時他擁着自己說,“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如果有來生,還是不要做我的女兒啊。”
戚曉的眼淚終於滾滾而落,淚盈於睫。
顧毅君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粗糲修長的手指動作輕柔的爲她擦拭着淚水,不可否認,戚曉是堅強固執的的,她有很多面,但不論如何,她的心底永遠存儲着最初的善良和柔軟。
她的淚,讓他痛,恨不能代替她難過。
“爺爺,我們走了,您一個人不要待太久,風大小心感冒…”戚曉哽咽的囑託着。
戚老爺子點點頭,目光慈愛,“有你劉嫂呢,不礙事,我說完了也就走了。”他不後悔今天做的這些事,因爲曉兒值得。
夫妻兩人一步三回頭的觀望着,直到再也看到老爺子白髮蒼蒼的聲影,戚曉纔不舍的收回視線。
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間最大悲痛,莫若如此。
豪華又清雅的墓地前,只剩老爺子和劉嫂,老爺子半跪在墓碑前,顫抖的手細細摩挲着戚明的照片,馳騁商場一生的他泣不成聲。
“你糊塗啊,你看你捧了幾十年的妻子和女兒被你寵成什麼樣子了啊,都說慈母多敗兒,我以爲用嚴厲…的教育能讓你…成長…可終究是做錯了…啊…”
“不要怪爲父這麼對於婕和戚染…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曉兒這丫頭身邊的敵人太多…她又太善良…我不能看到她因爲親情血脈的束縛一再的忍讓退避啊…”
“只要於婕在獄中好好改過自新…曉兒會善待她的。戚染再怎麼樣也是戚家的孩子…希望此次她能悔悟,莫要再執迷了…”
劉嫂聽着老爺子呢喃的絮絮叨叨,也忍不住的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
秋風起,雁南歸,又是一年寂寞的季節。
“大嫂,死者已逝,你還是不要太傷心了。”在即將告別分開的時候,顧景濤鼓起勇氣飛快的看了一眼戚曉蒼白的臉,怕自己的安慰顯得太過突兀,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要不然大哥會傷心的。”
戚曉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對於他的好心她還是表示謝意,“謝謝你的關心。”
她和顧毅君的身邊圍繞着數不清的明槍暗箭,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划算,何況顧景濤還是顧毅君的弟弟,她的男人又是個重情的人,暫且不論顧景濤的態度爲什麼改變的如此之大,但想必這是顧毅君樂於見到的。
“大哥大嫂,那我走了。”顧景濤俊秀的臉上破天荒的流露出一聲靦腆,他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後就急急忙忙的上了自己的車,走了。
戚曉暫時把心裡的悲傷壓下,看了一眼面色和平常無異的顧毅君,微笑着開口,“行啊,你什麼時候把一個不懂得熊孩子給收到麾下了?”
在她眼裡,顧景濤就是個叛逆的少年,因爲種種的挫折和打擊逐漸扭曲了他的性子,性格一旦長成,想再扭轉回來,比登天還難,她很好奇顧毅君用了什麼手段。
“他這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不關我的事。”顧毅君無辜的挑了挑眉,五官剛毅俊美的面容配上他略顯誇張委屈的語氣,不但不令人覺得突兀,反而柔化了他線條剛硬的五官,添了幾分煙火味兒。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戚曉忍俊不禁的撲哧一笑,一邊拉開車門一邊揶揄他,“還不走?渡人成佛的智者!”
“不如你猜猜他現在的想法?”顧毅君坐在主駕駛的座位上,笑着湊過來問道。
“我覺得你應該猜猜你今晚是睡書房還是睡沙發比較好。”戚曉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着。
顧毅君故作委屈的癟癟嘴,深邃的黑眸閃爍着可憐的色彩,似乎在控訴她的殘忍行徑,一貫面不改色又波瀾不驚的暴君表現的猶如受了欺負的小孩子一般,實在很有違和感,也很惹人發笑啊。
“快點開車,送我去明月。”戚曉突然在他脣角邊親了一下,語氣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她知道這是顧毅君獨特的安慰方式,就是爲了她心情能好點,他的心意她明白。
“不夠!”柔潤的觸感一點就離開,顧毅君清冷的眼神瞬間變得灼熱,吐出兩字後,然後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等她拒絕,一個情意綿綿又極爲霸道勾人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脣上。
“磨人的小妖精!”即將擦槍走火的前一刻,顧毅君用強大的自制力壓下了濃濃的火焰,無奈的替她整理微微凌亂的衣服。
戚曉一雙漂亮的眸子水光瑩瑩的,飽滿的紅脣被熱吻滋潤的瀲灩又豔麗,說不出的性感撩人,看着低頭爲她整理衣裝的顧毅君,她忍不住的吃吃一笑。
她喜歡看到她的男人爲了她失控的樣子,讓她既滿足又驕傲。
“傻笑什麼呢。”顧毅君擡頭就看到她笑的賊兮兮的,好像一隻偷腥成功的小貓,可愛又俏皮,不由屈指在她光潔的額頭彈了兩下,語氣滿滿的都是寵溺、
“笑你傻。”戚曉粲然一笑,眉眼彎彎。
“傻瓜說誰?”顧毅君發動車子,眼尾的餘光卻一直關注着她。
“傻瓜說你。”得意洋洋的戚曉沒注意到他話中的‘陷阱’,毫不遲疑的跳了進去,等說完了她眼尖的瞥見顧毅君微微彎起的嘴角,還有眼尾處泄露出的絲絲笑意,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頓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太丟人了,平時智商也沒這麼低級啊,怎麼一遇到大boss就腦子不夠用了?
果然是剛纔被他吻的大腦缺氧導致智商下降?
顧毅君見她睜着一雙囧囧有神的眼眸瞪着他,翹起的脣角笑意更深了些,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摸了摸她烏黑的髮絲,“傻人有傻福,沒事,我就喜歡傻瓜。”
什麼叫他就喜歡傻瓜?戚曉更囧了,在他腰間的軟肉上掐了一把,明目張膽的威脅,“你今晚是不是很想睡沙發?”
“不想。”她猶如撓癢癢的動作給顧毅君造成不了半點傷害,他面色含笑,俊逸的眉眼隱隱透着愉悅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語氣深沉,“我知道不管我做什麼,夫人都會原諒我的是嗎?你捨不得我孤枕難眠的,對不對?”
他的神態和語氣就好像他是一個爲情所困的人一樣,完美的挑不出瑕疵,若不是戚曉瞭解他,可能真的會認爲他正在憂思不已。
“你不進娛樂圈真是太可惜了。”戚曉失笑,想起那個演技高超的王蕊穎,“一線男明星都沒有你演的這麼信手拈來。”
顧毅君高深一笑,一副‘佛曰,不可說的’架勢讓戚曉再次哭笑不得。
這樣鬧了半天,她滿是陰霾的心突然就如撥雲見日一般,敞亮了不少,泛着點點黯然的眼眸也重新亮了起來,星光般的燦爛,奪人眼球。
也許顧毅君不會說什麼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語,但他卻願意能讓自己開心不惜自毀形象,顛覆他一貫爲人處事的方式,他用他的行動告訴她,他一直都在,從不曾離去。
知心愛人,不外如是。
“爺爺他…”心裡壓抑的東西排了出來,戚曉自然也不覺得這個問題難以面對了,“其實就算爺爺不動手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多防着於婕一些就是。”
“古往今來,孝這個字都是最被世人所注重的,如果長輩值得你敬愛,孝順就是一種幸福,而反之,則是一道沉重的枷鎖,會套在你身上讓你寸步難行,於婕名義上是你的母親,你若一點點做的過火,外界的輿論只會說你不尊長輩,不孝順,流言蜚語就會壓的你走不下去。”顧毅君目光直視着前方,聲音清淡,在某些方面,他和戚曉幾乎擁有相同的經歷,沒有人能比他更瞭解她的感受。
他的小妻子,心很軟呢。
“你想想,若是爺爺百年歸去,於婕仗着長輩的身份一直興風作浪,你何時才能過上消停的日子?”
戚曉沉默了,她何嘗不明白孝義是一座大山,在華夏這個以孝順爲美名的國家裡,沒有人能容忍一個不尊長輩的人,憑於婕那咄咄逼人的性子,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沒有老爺子的打壓,她的確會麻煩不小。
這也是老爺子會對付於婕從而留下戚染的願意,一來戚染是戚家的子孫,二來他相信憑藉戚曉的能力,對付一個胸大無腦的戚曉是綽綽有餘的。
“那趙雪…?”戚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試探着問道,“她背後的人是不是傑鈺?但傑鈺和於婕母女不是有聯繫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於婕之所以能平安無恙的從警察局出來,應該也是傑鈺施的壓吧?”
“不是。”顧毅君搖搖頭,冷峻的臉上掠過一絲複雜之色,“指派趙雪來上門的另有其人,她通過其他渠道知道你父親和趙雪有關係,就故意給她一筆錢讓她來戚家打探消息,順便給你添堵,在戚家引起混亂。”
“但那個人沒有想到的是,趙雪竟然失敗了,所以她配合爺爺演了這齣戲,也放棄了她肚子裡可能是戚明的孩子,得到爺爺給她的補償遠走高飛了吧?”戚曉接住了他的話茬,俏麗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趙雪就好像一塊狗皮膏藥,誰被她黏住了都很難甩掉,於婕同樣如此,但趙雪不敢賭,因爲她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萬一不是戚明的骨肉,她又沒拿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等於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終他選擇了和爺爺合作。”
“在這齣戲裡,最大的贏家是趙雪吧?”
“爺爺認定的明月繼承人只是你。”顧毅君這句話說的很有深意,細細推敲之後,戚曉才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太認同的道,“但我不希望爺爺爲了我…”手上沾滿鮮血。
“這是於婕自作自受,也是趙雪自己的抉擇,爺爺從來沒有逼迫過任何人。”顧毅君空出一隻手,替她撫平了眉間的褶皺,他喜歡看到她歡樂無憂的樣子,“那些記者也不是爺爺叫來的,今天若不是於婕投鼠忌器,她一定會大鬧一場,然後敗壞你的名聲,爺爺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計就計的買通了那些記者,轉而坐實了她故意傷人的罪名。”
是啊,老爺子給了於婕最後一次機會,可是她沒能抓住,見她依舊不死心的鬧事,他不得不痛心疾首的下了這個決定。
用一筆錢打發趙雪,從此趙雪會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給再給戚曉帶來任何困擾,而於婕故意傷害人,活活害死一條小生命,幾年的牢獄之災是跑不了的。
沒有了於婕的興風作浪,只知道遊手好閒吃喝玩樂的戚染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老爺子費盡苦心的營造了這一計劃,他佈置了開頭,等待着結束,其實當中會出現什麼樣子的變數他自己也不清楚,一個念頭就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如果於婕沒有推趙雪,那無論是老爺子還是戚曉都會善待她,她也絕對不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但於婕到底還是選錯了路,她把明月集團看做自己的所有物,不准許有任何人覬覦她的財產和利益,抱着寧可錯殺一人不可放過一個的心理她仍是出了手。
大概,老爺子也猜到了她的選擇,但依舊想給她一個機會,可結局,令人遺憾,扼腕。
本市的機場,趙雪剛從手術檯下來就準備登機離開,她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聽着那邊急切的詢問聲,她緩緩的笑了,“我失敗了但也成功了。”
“什麼意思?”如果戚曉聽到對方的聲音,那一定能認出來,她竟是宋嘉研!
“老爺子要把我軟禁,而我不想坐以待斃,所以我和他做了個交易,現在交易完成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趙雪笑顏如花,她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爲的就是她從小做到大的發財夢!只要有錢,和誰合作不都是一樣?
與其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如接受老爺子的建議,拿到一筆可觀數目的錢財,一走了之。
“你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會成功嗎?你爲什麼要背叛我!”宋嘉研用一種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聲音大吼,“別忘了,你還收了我的錢呢!拿錢不辦事,有你這樣的人嗎?”
“區區幾萬塊,就當這兩天我的辛苦費吧。”趙雪渾然不在意的彈了彈指甲,“你知道老爺子給我多少演戲費嗎?說出來嚇死你!你那點算什麼,反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就這樣吧,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聽筒裡滴滴滴的雜音爭先恐後的鑽入宋嘉研的腦海裡,她張了張嘴,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猶如困獸般的嘶吼,她和戚染打交道也算不短了,從她口中的抱怨得知戚明前段時間一直在外面鬼混,她就多留了個心眼,一直暗地裡打聽,好不容易找到了趙雪,而讓她更驚喜萬分的是,趙雪還懷上了孩子!
這簡直是天助她也,她浪費了無數的脣舌又給了趙雪五萬塊爲定金,才說服她去戚家大鬧一場。
日夜的期盼和苦心的鑽營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宋嘉研倏地把手裡的電話狠狠的摔在地上,國外定製的限量版手機頓時碎成了幾塊,閃現着冰冷的光澤。
只要一想到戚曉和顧毅君親熱的畫面,她心裡嫉妒的火焰就怎麼也無法熄滅,一點一點的握緊了拳頭,骨子裡有個聲音在瘋狂的叫囂着。
“殺了她!殺了戚曉!”
因爲證據確鑿,於婕直接被關進了看守所,這次連筆錄的流程都沒有走,連上訴的機會都沒有,只等她一認罪馬上就會被送進女子監獄。
也許她不用認罪,畢竟那麼多記者可都從頭到尾的拍到了現場直播,又是戚老爺子吩咐下來的,新上任的警察局長吸收了前任的前車之鑑,把電話手機一律關閉,就是怕他一個貪心不足步了前局長的後塵。
顧毅君那麼運籌帷幄的人,爲什麼會讓於婕安生的從警察局走出來,還不是爲了配合戚老爺子?否則他完全可以拿出他手裡的那份影像資料。
如果戚老爺子是壓在他頭頂的大山,那顧毅君絕對是懸在他脖頸上一柄利劍,只要他稍微搖擺不定,利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刺下來,斬斷他的脖子。
金錢雖吸引人,卻也是在保住命的前提下才有資格享用的,他還沒有那麼傻,被錢糊住了眼睛,做些糊塗事兒,想起一早接到的那個電話,他打了個冷戰,堅定了決心,微微搖晃的天平也重新擺正。
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裡,傑鈺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手裡端着一杯紅酒,陸蕭躺在他的腿上,精緻的臉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今天是第一次她靠傑鈺這麼近,他以前都是很排斥她的,她不關心他爲什麼改變了態度,但這樣和他近距離的親近卻是她夢寐以求的。
“你喜歡我嗎?我的未婚妻。”傑鈺搖晃着紅酒杯,看着盪開一圈圈漣漪的酒面,聲音帶着魅惑的磁性,明明是一句類似求愛的話,偏偏從他嘴裡說出來,蘊含了數不盡的風流,有種*般的感覺。
“不是喜歡,是愛!”陸蕭幸福的在他腿上蹭了蹭,大膽表白。
“是嗎?”傑鈺秀氣的眉微微簇起,他從來不懷疑自己的魅力,不管是他‘商業金童’的名頭,還是他wk少總的身份,亦或者是他的容貌性格,都足以成爲讓天下女人趨之若鶩的黃金單身漢。
可爲什麼戚曉看他的眼神除了抗拒和淡淡的厭惡就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了呢?顧毅君就真的比他優秀?不過是年少時期的一次交手,一次失敗不代表永遠失敗。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傑鈺看了一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有些不耐煩的把手機扔給陸蕭,順便把她推開,“你幫我接!”
一個男人肯讓你接聽他的電話,這也是一種變相的認可,陸蕭原本被推開有些不悅的心思立馬消散如雲煙,她歡天喜地的按下了接聽鍵,“喂?”
“傑少總,我是戚染,您一定要幫幫我!”戚曉帶着哭音的聲音傳了過來。
戚染?不就是戚曉的妹妹麼?陸蕭笑着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不客氣的還擊道,“你是誰啊,我的未婚夫憑什麼要幫你!”說完,她就不管不顧的掛了電話!撅着嘴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傑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遠方的美景,站在高處會有種俯瞰全世界的感覺,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想要征服這座城市的*,他握緊了手裡的紅酒杯,野心如荒蕪的野草迅速的生長着,蔓延着,一發不可收拾。
於婕那對母女已經廢了,之前他動用了他的關係幫了她們一次,可她們卻不知收斂,對無關緊要的棋子他一向沒有什麼憐憫心和同情心,這本就是個利慾橫流的世界,只有相互利用,確保利益最大化,才能穩操勝券。
被拒絕的戚染失望之下只能再次求助宋嘉研,但撥打了她的號碼好多次,聽到的依舊是那一句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孤零零的站在人羣洶涌的大街上,卻不知道何處何從,有種被全世界都拋棄的悲涼和絕望,父親死了,母親被抓去坐牢了,還有什麼是她能夠依靠的?
戚染雙腿一軟,目光無神的跌坐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中,渾然不顧周圍投來的各色打量目光,似遭人遺棄的小狗,無家可歸!
在明月集團樓下,戚曉剛下車就看到不遠處倚靠着車門一身黑色西裝的康炎,她愣了一下,感覺到身後那道由柔驟然變冷的目光,她訕訕的笑了笑,又重新坐了回去,簡單的把昨天和康炎遇到的情況描述了一遍。
“康學長已經不喜歡我了,我們兩個人就是很普通的朋友,你不要多想。”
正吃醋的男人雖然清楚戚曉和康炎並沒有什麼,但只要一想起以前她喜歡對方的事兒,心裡就止不住的冒起了酸酸的泡泡。
他別過頭,裝作欣賞車窗外的風景,但微微握緊的雙手還是泄露了他緊張的情緒。
吃醋的男人智商果然爲零啊,戚曉無奈的扶額,用力的板正他的俊臉,清澈的眼神一眨不眨的凝視着他,脣畔含着深深笑意,“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我是對他沒信心。”顧毅君乾咳了一聲,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碰到關於這個小女人的事兒,他素來自傲的冷靜和理智就不翼而飛了。
“我對宋嘉研都不介意了,你還在意康學長?”戚曉哼了一聲,氣鼓鼓的道。
“宋嘉研是個什麼鬼?”英明神武的顧boss可沒忽略掉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醋意,心裡的不滿立即冰雪消融,伸手把她禁錮在懷裡,語氣溫柔的能膩死人,“我只在意你。”
戚曉翻了個白眼,真心覺得暴君越來越機智了,她默默的給他點了三十二個贊。
“糖衣炮彈對我可不管用,少拿你的那一套甜言蜜語來哄我。”戚曉皺了皺鼻子,樣子頗爲憨態可掬,她話雖如此說,但眼睛裡流露出的甜蜜之色還是將她極爲受用的心理活動表露了出來。
顧毅君心裡一燙,憋了一路的火熱捲土重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豐潤誘人的脣瓣,剋制不住的低頭吻下。
“停!這是在公司門口,別亂來!”和他做夫妻久了,戚曉對於他神色的變化了如指掌,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性感的薄脣,搖頭拒絕。
顧毅君挫敗的坐直了身體,似被天神之手雕琢的俊容滿是無奈和懊惱。
戚曉自然也看出了他的隱忍,不厚道的想着,總裁大人這是浴,求不滿的節奏啊?摸了摸下巴,她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貌似她最近有些忽視她男人了呢。
“乖,再等七天。”戚曉在他側臉印下一吻,臉色緋紅的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七天後就是戚明的頭七,她雖然什麼也不說,卻在默默的爲他守孝,很多東西她不會流於表面,但依舊堅守着本心。
顧毅君心頭那抹隱隱約約的鬱悶頓時消散於無形,故作矜持的點點頭,沙啞的聲音帶着蠱惑人心的撩撥之意,低沉的吐出一個字,“好。”
戚曉撇嘴,他明明很高興好嗎?爲什麼要裝出一副可有可無的假正經模樣?口是心非的男人最不可愛了。
“不過,你得先給我一點福利。”不然他怕他忍不住化身大灰狼撲倒這隻誘人的小綿羊。
戚曉小心翼翼的擡眸,迎上他深不見底的幽暗眸光,跳躍着的兩簇小小火苗明確的表示出了他此時隱忍的多麼強烈,臉頰驀然一紅,便染上了杏色的紅暈,拋卻心頭的羞澀,她擡頭狠狠的親了一下他的脣。
“可以了吧?”
顧毅君搖頭,眸內的小火苗隨時有衍變爲熊熊大火的趨勢,凝視着戚曉的目光似乎實質性的充滿侵略的掃過她的眉眼,最後鎖定在她的紅脣之上。
她突然覺得有些熱,如置身在大火爐中,身體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可現在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啊。
小手捧住他的臉,又擡頭加重力道在他脣上落下一吻,然後眯着眼睛不善的開口。
“這下總行了吧?”
他要再敢得寸進尺,那客廳裡的沙發就是他今晚的席夢思大牀!
顧毅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顛倒衆生的臉上全是無言的引誘,本就顏值高到爆表的他破天荒的露出如此…魅惑的表情,戚曉頓時看呆了眼,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口水,咕咚好大一聲,在安靜的車廂裡清晰可聞。
她小臉一紅,窘迫的垂下頭,在心裡吶喊着,找塊豆腐來讓她一頭撞死吧!
男色害人不淺啊!
顧毅君低低一笑,笑聲悅耳中混合着淡淡的沙啞,有種致命的吸引力,能讓他心愛的女人對自己如此‘垂涎’,極大的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傲。
“混蛋啊你!我先進去了!回家再收拾你!”戚曉臉色爆紅,丟下一句話,打開車門落荒而逃。
哼,沙發歡迎他。
顧毅君目光深邃的凝望着她的背影,心口充斥着暖洋洋的溫柔,她的存在填補了他心裡最重要的一塊空白,讓他的人生走向圓滿,不再是重複着黑與白兩種單調的色彩。
戚曉疾步往公司的大門走去,微微的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跟康炎打招呼,回憶起昨天的見面她很快的就釋然了,對方都毫無芥蒂的打算和她做朋友,她又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這樣不是皆大歡喜麼?
想通了關鍵,戚曉臉上掛上萬年不變的職業化微笑,改變方向朝他走了過去,可還走幾步,眼尾的餘光猛地瞥見云然抱着一大摞資料一臉驚惶的跑出來,在看到她的瞬間立即不顧場合的大叫。
“戚經理,不好了!出事了!”
她尖銳又慌張的聲音頓時引起了來來往往路人的注意力,就連康炎也循聲看過去,目光掠過云然,落在淺淺皺眉的戚曉臉上,眼神閃動了一下,有某些情緒如漂浮着落葉,沉沉浮浮之間,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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