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各色目光,戚曉不着痕跡的眉間微微蹙起,顯然不太認同云然大驚小怪的動作。
對方也許是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連忙收斂了慌張的臉色,腳步也變得輕快優雅起來,微笑着走過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路人自然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明月集團的人個個都知道戚曉的身份,一聽到云然的叫嚷,也不乏有心思敏銳的人心裡微動,紛紛駐足觀看。
“怎麼回事?”戚曉看着面前臉色微微羞愧的云然,低聲詢問。
“戚經理,昨天晚上我給您發的那份調查報告您還記得嗎?”云然咬着嘴脣,神色緊張,見戚曉點頭,她又繼續道,“那份調查出問題了,我今天得知有幾個大型的服裝公司股票連連下降,他們不約而同的降低了價格,而其他的小企業也不得不跟着這麼做,所以我們那份估價的報表比現在最新的同類型的服裝要高出太多,如果這批貨物按照我們的估價定下價碼,一定會無人問津的!”
“營銷部經理已經把我們的定價發佈出去了?”戚曉揉了揉眉心,心頭浮現出隱隱的不安,這也太巧了,本市主打服裝路線的大企業並不算太大,而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這些公司的股票大幅度下降,從而引發價格危機,聽起來十分合理,但卻很像是認爲暗箱操作。
畢竟,大型企業都有固定的出貨渠道以及多年累積下來的人脈經驗,出貨不成問題,資金自然也能保持穩定,內部不出現麻煩,股票又怎麼會下降?從而導致一連串的連鎖效應?
現在她只能盼望營銷部經理手腳沒那麼快,給她時間重新估價。
“林經理已經遞交上去了,今天一大早的會議也已經決定了您的估價表!”云然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戚經理,我覺得董事會的人一定在暗中針對您,不然不可能這麼快!”
戚曉當然明白,哪有這麼快訂下一大批貨物的定價的?從她調查完畢到一錘定音,用了不到一天一夜的時間,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現在公司內部都在傳說因爲戚經理您的定價導致出現了錯漏,董事會召開了高層會議,讓您馬上前去開會討論這個問題!”云然又道。
戚曉冷笑一聲,這是三堂會審,迫不及待的想給她定罪嗎!這些人也太急了些!
“戚經理,您不用擔心,定價雖然訂下來了,但是還沒有確切到各個工廠,還來得及挽救!不會給公司造成財務上的虧損!”云然見她臉上的笑意凝結成寒冰,不由心內一凜,小聲勸道。
戚曉看了她一眼,她眼中的關心和害怕溢於言表,微微恍然,她自然是該擔心的,畢竟她剛選擇了自己這邊的陣營,如果臨陣逃脫,誰也不會放過她,爲今之計她也只有牢牢的穩定陣腳。
她的話不無道理,但卻忽略了最關鍵的東西。
“先去開會再說。”
康炎一直站在兩人不遠處的地方,戚曉和云然的談話也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他目光閃了閃,擡頭見戚曉朝他走過來,他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迎了上去,不等對方開口,他直接把手裡的一個文件袋遞了過去。
“先別忙着說,這個對你有幫助,你快進去吧。”
康炎溫暖的聲音似拂過臉頰的春風,令人無比舒適,他看她的目光也簡單純粹,沒有摻雜類似於不捨痛苦的情緒,彷彿戚曉只是他單純的小學妹。
正是他這樣溫和簡單的眼神,讓戚曉把到嘴邊的拒絕又默默的嚥了回去,但想起她身後的車裡還坐着一個容易吃醋的顧boss,她嚥了咽口水,眼尾的餘光瞥一瞥邁巴赫裡的顧毅君。
搖下的車窗裡,顧毅君俊美的人神共憤的臉上一派平靜之色,眼神不起波瀾,捕捉到小女人詢問的視線,他嘴角微微一勾,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之前他不懂,但戚曉以前對他上的那兩堂課他至今記憶猶新,也讓他慢慢的學會了什麼叫相互信任。
他相信他的小女人,不會使他失望。
得到顧毅君的同意,戚曉爽快的把文件袋接了過來,不管這是什麼,她無法拒絕來自一個朋友真切的關心,尤其這個朋友還是康炎。
“謝謝你。”
康炎面色不變,眼神一如初見般的溫和,但此時他的心裡卻遠不如他表現出的那麼淡定鎮靜,翻江倒海的羨慕嫉妒等負面情緒席捲了他的理智,有一瞬間,他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把這朝思暮想的小女人攬進懷裡,告訴她,他愛她,從未想過放棄。
但他不能,暫且不說顧毅君就在不遠的地方,最讓他痛徹心扉的是,戚曉很明顯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顧毅君,就連接受他的物品都不忘請示對方,兩個人用眼神無聲的交流,那種只存在於他們之間的默契和愛意灼傷了他的心,刺痛了他的眼。
他敢保證,如果他貿貿然的做出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那昨天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效果立即就會化爲烏有,戚曉不但會把他推的更遠,而且很可能連朋友的關係都不能維持了。
是細水長流的俘獲她的心,還是因爲一時衝動和她徹底劃清界限?他毫無疑問的會選擇前者。
所以,即使他此時心裡痛的再滴血,傷口已經鮮血淋淋,他也會忍下去,不能前功盡棄!
“我本來今天打算去看戚伯父的,但又不想給你造成困擾,所以特意在這等你,順便把這個好消息帶給你。”康炎滿面微笑的指了指她手裡的文件袋。
他說的話每字每句都在爲戚曉着想,善解人意的樣子讓戚曉不由得聯想起他爲了自己不惜拼死的事情來,心裡涌出一陣感動的暖流,知道他意有所指的‘困擾’是什麼,微微搖頭,聲音柔和卻不親近,帶着刻意的疏遠,“沒關係的,學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是很感激你的。”
她維護顧毅君的意思呼之欲出,康炎千瘡百孔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撕裂了一塊,他需要轉開視線才能勉強保持嘴角微笑的弧度,略微暗啞的聲音帶着輕鬆的揶揄,“曉兒也知道體貼老公了,真是長大了啊。”
戚曉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話題,“學長,我先進去了哈,下次再聊。”
康炎笑着點頭,目送她離開。
這一趟也不算全然沒有收穫的,最起碼她說了下次有機會再聊也是代表着她願意和他再見面。
凝望着戚曉高挑纖瘦的背影漸行漸遠,康炎才收回了目光,對顧毅君所在的方向點點頭,然後彎腰上車迅速的離開。
他從頭至尾都表現的光明磊落,似乎真的對戚曉已經死心,一言一行都完美的沒有半點瑕疵,顧毅君優美的薄脣揚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太過完美就不真實了啊…
戚曉踩着高跟鞋往二十八樓的會議室趕去,一路上,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衆人依舊對她秉承着寧願躲開也絕不靠近她的態度,離她遠遠的,但複雜的眼神卻悄然改變,比之前兩天的或敬畏或恐懼多了一絲絲的幸災樂禍和等着看好戲的嘲諷。
沒有了董事長的壓力,她就算是未來的接班人又能怎麼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片子,能鬥得過那羣老狐狸的聯手麼?
初出茅廬的小子總是以爲有幾分自以爲是的小聰明就能橫掃*的,但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至理名言永遠不會褪色。
戚曉目不斜視的行走着,好像對周圍的目光渾然不覺,云然忐忑着一顆心,時不時的悄悄掃她一眼,只有在看到戚曉鎮定自若的神態時,她七上八下的心才能稍微平和一些,沒那麼擔驚受怕。
瞧那份定力,風雨欲來卻面不改色的從容,也難怪人家將來是董事長,而自己只是個小職員了。
“有話就說!”云然的欲言又止落進了戚曉的眼裡,她挑了挑眉,淡然開口。
“戚經理,您打算怎麼應付?雖然沒有很公司造成金錢損失,但錯誤已經構成,股東和各大部門的總監有可能會以您不堪大任的理由來貶斥您!”
“我倒想問問他們,爲什麼流程都沒有走完就擅自把定價給訂下來了,連複查的時間都不留給我?那些老傢伙是故意給我難堪的嗎?難道他們以爲我不知道定價的結果是需要審覈三遍的麼?”戚曉水光閃動的眸子掠過一絲冷意,她今天似乎有些脾氣暴躁,丟棄了往日的冷靜和好心態,態度也變得不那麼恭敬起來。
云然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繃緊了心絃,暗暗的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太高看戚曉了,平日裡再怎麼精明一旦遇到大問題不也是喪失了該有的冷靜思維?
兩人快步來到了會議室,推開門,剎那間滿屋子的集團高層和股東都朝她看了過來,戚曉微微點頭算打過了招呼,然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悠然坐下。
“戚經理好大的架子,讓我們一羣人等你一個人!”她剛落座,有人就率先發問。
附和的聲音連續不斷的響起,惡意滿滿的暗諷意味如翻滾的大浪,打向戚曉。
戚曉琉璃般的眼眸徐徐掃過衆人,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了一下,等嘈雜的議論完全平息,她清淡的聲音不鹹不淡的響徹整個會議室。
“各位難道不知道今天是我父親戚明總經理下葬的日子麼?而且我記得我早上已經說明了原因。”頓了頓,她含笑的視線落在營銷部經理的臉上,輕飄飄的詢問,“對嗎?林經理?難道你沒有向大家解釋嗎?”
林經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心慌意亂的支支吾吾回答,“對不起,各位,今天我太忙了,忘記了這件事。”
戚曉垂下捲翹的眼睫毛,指尖在光滑的紙張上緩緩的劃過,嘆息的聲似嘲諷又似悵然,“看來各位並不把我們我父親看在眼裡啊,雖然爺爺吩咐父親的葬禮一切從簡,也沒有邀請各位去參加,但日子卻告知了你們,可卻沒有一個人記得,反而等我一來就興師問罪,曉兒替亡父心寒吶。”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猶如一把錘子在每個人的頭上重重的敲了一擊,偏偏又找不到理由反駁,一時間,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呵呵乾笑着,面面相覷。
集團裡誰不知道戚明雖然是總經理,但只不過是個被老爺子剝奪了實權的打工者?本來就沒把他放在眼裡,他死了就更加沒人記住了。
自古涼薄是人心。
“咳,戚經理,今天召開這個會議的原因是爲了今天你遞交的調查報告一事。”股東之一干咳了一聲,把話題拉向正軌,不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
戚曉皮笑肉不笑的拿起鋼筆,自纖長的手指着轉動了兩圈,漫不經心的樣子看的是有人喜有人怒,喜的是她如此沉不住氣,能有什麼本事守住偌大的明月集團?而怒是因爲她的漫不經心家也間接的表達了她看不起他們的心情,這裡坐着的人,哪個不是公司的骨幹?她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他們?
“戚經理,我想你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公司是要賺錢的,在場的許多人都持有集團的股份,你專做賠本的買賣,只怕是不好交代啊。”有笑面虎之稱的王總笑眯眯的接話。
他語氣雖友好,但話卻含着太多的雙重意義,一方面指責因爲戚曉的失誤給公司造成損傷,另一方面又聯合衆人又股東的身份對她施壓。
所爲恩威並施,不論在官場上還是商場上,都是恆久不變的常有手段之一。
“估計還沒有落實下去,公司的財物也沒有損失,我需要交代什麼?”戚曉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顯得純真又無害。
她這裝傻充愣的姿態反倒讓衆人摸不清她的想法了,說她傻吧,從她之前幾次在絕境中反敗爲勝的戰鬥中就可以看的出來,她不是簡單的小人物,但她現在這個問題,又問的實在可笑又無知,錯誤已經鑄成,她居然裝不知道?
莫非是在扮豬吃老虎?
衆人的心思骨碌碌的轉動着,有幾個組成陣營的人互相打眼色,交流着各自的思想,戚曉彷彿沒看見似得,專心的玩轉着鋼筆,樂此不疲的模樣進了旁人的眼中,又是一陣的打量和揣測。
“戚經理!不管有沒有造成財產損失,但你的錯誤擺在那裡,這是事實,幸虧這次發現的早加上我們這些老傢伙隨時關注着股市的動向,否則再晚兩天,整個公司將會因爲你的失誤陷入資金動盪,說句不好聽的話,也許公司就此會垮掉也不一定呢!”最先對戚曉發難的那人聲色俱厲的開口。
他故意將戚曉的失誤誇大,就是想一旦她承認就能用嚴厲的責罰懲治她,順便無限誇張的報告給老爺子,讓他明白戚曉不是個可以擔負起整個集團榮辱的人!
“張董似乎誇大其詞了呢。”戚曉在衆人的注視下不疾不徐的開口,頭也不擡,依舊心不在焉,“我不承認這是我的失誤,畢竟市場動盪估價調查經常會出現錯誤,這也是爲什麼會有三次審覈的原因,可各位卻完全不顧流程,直接定價,我想需要解釋的好像是我吧?”
攻擊戚曉的人頓時語塞,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那是因爲我們信任戚經理,戚經理不同於普通人,你是未來的明月掌舵人,能力豈能和一般人比較?”有腦子機靈的馬上就出來反駁。
“照你這麼說,我要比愛因斯坦還天才,比霍金還厲害,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才符合一個繼承人的標準?”戚曉嗤笑了一聲。
話音落地,滿堂皆寂,其實不管戚曉是愚蠢是聰慧,他們都不願意她接手明月集團!
“我倒覺得我應該像拿破崙那樣兇殘!”戚曉又輕飄飄的甩出一句話,語氣陡然凌厲,充滿了肅殺的味道,這一刻,她周身的氣勢也由溫婉散漫變得好像一個征戰沙場的女將軍,迫人的氣場籠罩住在場的每個人!
先禮後兵這一招,她也是會的!
她前後態度轉變的太快,衆人有些發懵,驚疑不定的目光紛紛投注到她冷然的臉上,疑惑浮出,越來越搞不懂戚曉到底是什麼樣的性子。
她就像一團謎,在他們嚴陣以待的時候她卻懶洋洋的像只無害的小貓咪,轉眼等他們放鬆警惕之際她又露出了屬於兇獸纔有的獠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就是這種猜不透看不清的局面才更讓每個人心內惴惴不安。
不能把握一個人的性格就代表掌控不住她的下一步活動,未開戰,已先輸了一籌。
“各位臉色似乎不討好看呢?是昨晚商議的太晚了嗎?別啊,雖然我很樂意看到各位精英們公司的發展殫精竭慮,但累垮了身體可就是我們戚家的不是了。”戚曉半點沒有‘始作俑者’的自覺性,斂去了外泄的強勢,又恢復成言笑晏晏的樣子。
聲音輕柔如微風,但她話中的幾個關鍵字卻讓衆人不寒而慄!
商議的太晚是在說他們是不是在秘密聯合着搞地下活動。
殫精竭慮則是明晃晃的諷刺。
而最後一句話中的‘戚家’兩個字被她故意咬重了音色,是在提醒他們,這明月集團是姓戚的,若是有人敢上躥下跳,就別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衆人還是第一次領教到戚曉的伶牙俐齒和她一語雙關的敲擊之語,能用三言兩語就說出瞭如此暗藏玄機聽起來卻又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話語,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能做到的嗎?
若之前他們心中對戚曉還存有的幾分輕視,那這一刻已經消散多半了。
戚曉看着衆人一臉憋悶的樣子,心中冷笑,用車輪戰對付她也要看管不管用!
“戚經理休要轉移話題,現在討論的是你的失誤!”一片死寂的沉默過後,有人率先打破僵局,但聲音卻不由自主的弱了不少,顯然對她有所忌憚。
還敢揪住這個毛病?比起有人暗中操作對付她,她的失誤不過是因爲有人暗箱操作動盪了整個市場,使得調查報告出現了問題,與她何干?
但她已經沒有耐心和這羣小人打嘴仗了,直接甩出康炎在外面交給她的文件袋,冷冷的站起身,“這是康家的公司願意用我估的價購買這一批服裝的合同。”
她的話猶如一顆小石頭投進平靜的湖水裡,瞬間激盪起了千層浪花,每個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份薄薄的文件,目光滿是不可思議。
戚曉估的價是原先市場的正常價格,若是在今天以前這份合同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驚訝,但今早其他幾家大型企業的股市下滑導致類似服裝價位下跌,戚曉的估價就顯得太高了。
而有人願意用她的估價買進這一批貨物,那公司不但不虧,反而賺了一大筆。
“你們還有意見嗎?”戚曉的脊背挺的筆直,居高臨下的環視了衆人驚駭的臉一圈,淡淡的問着,她之所以會拿出這份文件,一來是康炎還給她了一份他和國外一家公司的訂貨單和合約資料,那份資料清晰的顯示出康炎購買了明月的貨物後再轉手國外,只會盈利而不會虧本。
至於第二個原因…戚曉眯了眯眼,還有待考證。
各股東和各高層檢查了這份合約,發現是真的,自然無話可說,本來他們今天的爲難就是故意商議好的,就算戚曉重新估價,這筆貨物已經做好了,出貨渠道也因爲市場的變化要求降低價格,不管怎麼算,都是會虧錢的,且戚曉並沒有給公司造成損失。
無中生有的衆人面色異常難看,像是被卡住了喉嚨一般,說不出話來。
“既然審判已經結束,我可以離開了嗎?”戚曉微笑着再次開口。
“散會!”在老爺子不在的前提下,持有最多股份的股東是最有發話權的。
戚曉施施然的走出了會議室,衆人看着她勝利者的姿態,心裡五味雜陳。
“戚經理,你好厲害啊,說的股東們啞口無言,連董事長都沒能做的事情您卻做到了。”長長的走廊裡,云然一臉敬佩的看着她道,之前心裡升起的一絲不屑早就被戚曉力壓羣雄的動作一掃而空了。
“還好,追根究底,還是學長的功勞!”提起康炎,戚曉平靜的臉色似浮現出感激不已的樣子。
云然閃了閃眸光,狀若不經意的問,“戚經理和康總裁的關係貌似很好哦?”
“康總裁?”戚曉眨了眨眼,很是驚訝的問,“學長已經繼承了康家的公司了嗎?怎麼我沒聽說過呢?”
“我也是聽別人偶然提起的啦。”發現自己的口誤,云然連忙補救,“也沒多久,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這樣說她的知道纔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戚曉似乎沒察覺到她的慌亂的眼神,哦了一聲,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云然長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兩人回到了市場部,其他的同事今天一反常態的湊過來,雖然離戚曉還是有點遠,但比起前兩天避之不及的樣子還是好了很多,奉承的話綿綿不絕的鑽進了戚曉的耳朵裡。
“戚經理力挽狂瀾,真是厲害。”
“是啊,不同凡響,後生可畏啊。”
“什麼後生可畏,明明是天縱英姿,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戚曉看着有兩人因爲一言不合變成鬥雞眼互相敵視對方的畫面,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她姿容本就清麗脫俗,尤其今天還穿了純白的衣裙,掐的腰肢細細,設計成小花形狀的簪子把滿頭無法的髮絲挽成了一個典雅的髮髻,更襯得她如搖曳的風中百合,楚楚動人。
掐架的兩名男同事看的雙眼發直,暗暗讚歎她容貌的美麗和優雅的氣質。
“市場的動盪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需要最新的一份市場調查,所以麻煩你們儘快的交上來,有問題嗎?”戚曉一改在會議室嚴厲冷冽的模樣,微笑着詢問。
“沒問題!”異口同聲的聲音響起,堅定不移。
戚曉點點頭,走進了她的辦公室,她當然知曉這些人前後態度的改變來源自什麼,她昨晚呈交的市場報告不是她一個人做的,市場部每個人都摻雜其中,若是她被問罪,這個部門也討不到好。
而這次她的平安無恙也讓一些有雜念的人看清一個道理,只要戚曉在市場部一天,那他們的飯碗就和她是一體的,她被責罰,他們又豈能倖免?
市場部這一天忙碌又寧靜,每個人各司其職的完成着手裡的工作,不敢怠慢。
而在這種輕鬆的氛圍下戚曉的心情也沒有了前兩天的沉重,目光快速的瀏覽着文件,確認無誤後,然後提筆簽字。
“云然,發下去吧。”戚曉叫了她把她新制定的表格分派下去,並讓云然講解了她如此做的意義。
“戚經理說,所謂市場調查其實就是貨比三家,經過大量的走訪察看工作制定相對合理的價格,所以她希望我們交上來的不是幾個冷冰冰的數字,而是有證可考的數據和認真的調查,這份表格是每個人調查時必須要填寫的,對比了哪些企業,他們的估計如何,以及你們自己的看法也一併填寫進去!”
戚曉的新政策一出,市場部哀鴻遍野,但也有聰明人猜出了戚曉的意思,第一她這是防止有人偷懶耍滑頭,隨便調查下交出華而不實的數字就矇混過關,第二這也是一個考驗,若是有人給出的答案讓她滿意的話,日後她自然會提攜。
能進明月集團的又有幾個是沒腦子的蠢蛋呢?大部分人都沒什麼異議,乖乖的執行了。
云然則看着文件上戚曉的筆跡,目光流露出欣賞,現在這年頭的年輕人大多很浮躁,習慣了電腦鍵盤的敲擊,卻忘記了最開始使用的毛筆字和鋼筆字,可戚曉卻寫的一手好字,下筆有神,筆畫如道道銀鉤,充斥着殺伐之氣。
一撇一捺沒有女人書寫的柔美,堅毅剛直。
“學長,今天多謝你。”辦公室裡的戚曉給康炎撥打了電話,表達她的感謝之意。
“不用了,順手而已,剛好我有穩賺不賠的渠道,你的貨物也是間接的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呢。”康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戚曉吸了吸鼻子,苦笑回答,“是這麼說沒錯,但你明明可以選擇更爲便宜的其他企業,畢竟,今天市場動盪導致價格下滑…”
她話說到一半,就被康炎柔聲打斷,“你總是叫我學長,如果我不能偶爾給你一點便利豈不是辜負了咱們的兄妹之情?反正又沒賠,只是賺少一點,沒關係。”
他的四個字兄妹之情,讓戚曉又感動又是歉疚,也不再糾結,點點頭,“那好吧,學長,過幾天請你吃飯當做答謝。”
“不如請我到你家吃飯?”電話那頭的康炎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那四個讓他心碎成片的字,來不及撫慰心痛的感覺,戚曉說的請他吃飯試他一喜,一句不經過大腦的話鬼使神差的被他說了出來。
她話音落地,不止戚曉沉默了,坐在康炎對面的傑鈺不贊同的目光也朝他看了過來。
他太着急了。
凡事都講究循序漸進,徐徐圖之,急功近利的心態會把之前所有的努力效果減半。
康炎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面色一變,聲音卻依然溫柔,“對不起,學妹,是我太唐突了,我只是想起我住院時你做的飯很好吃,我挺懷念的纔會冒昧的提出這個要求,抱歉。”
他的話合情合理,既讚美了她的廚藝,還似不經意的提醒了戚曉他是爲了自己才受傷住院的,頓時勾起了她的內疚心,她沒有過多的考慮就答應了下來,“好的,那等我…過幾天有空了再告訴你時間好嗎?”
呃…她需要和她家那個愛吃醋的男人商議一下,不然顧毅君打翻了醋罈子,酸的可是她呀。
唔…大不了好好哄哄她,再給他一點甜頭,最後是逼得他不得不同意纔好。
戚曉抿着嘴甜蜜的思考着怎麼壓倒顧大bss,讓他乖乖的對她俯首帖耳,腦海中浮出他深邃又富有立體感的俊臉,戚曉癡癡的笑了,思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就連康炎幾次問她都聽不進去了。
康炎緊緊的握着手機,聽着聽筒裡她偷偷的竊笑聲,想都不用想就能猜想出她此時此刻是怎樣幸福的模樣。
而她的幸福,卻與自己無關!
康炎抱着一股惡意的心情故意提高了聲音,“學妹,你還在嗎?學妹!”
戚曉被迫中斷了聯想,拉回思緒,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在的,學長,還有什麼事兒嗎?沒有的話我先去工作了。”
“好的,再見。”
戚曉掛了電話,託着腮思忖着怎麼讓顧毅君乖乖的聽她的話呢?他可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明月集團全部的爛攤子加起來也比他容易對付。
而此時在青榮集團總裁辦公室裡的顧毅君渾然不知他的小女人正在打他的主意,他埋頭於一大摞資料中間,等翻閱了最後一本文件後才擡起了頭,眉間透着的隱隱疲憊顯示出他工作了有多麼長的時間。
他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蘇悠悠,聲音漠然。
“去把風韻收購了!”
風韻就是今早上因爲股票下滑而使得市場動盪的其中一家企業。
“總裁?您說什麼?”蘇悠悠愣了愣,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錯覺,收購風韻?現在人人都知道風韻因爲資金週轉不靈正面臨破產的危機,總裁爲什麼要收購它?
顧毅君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凜冽不刺骨卻含着一絲不容拒絕的冷厲,蘇悠悠只覺一股涼氣從腳板心竄到頭頂,如被丟在冰窟窿一般,渾身冰冷。
她諾諾的點點頭,從書桌上拿過他推過來的一疊文件,剛一翻開,就被裡面的內容駭的睜大了雙眼。
是風韻股份轉讓書,零零碎碎的股份加起來總和竟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說風韻如今的董事長都不如總裁握有的股份多!
“好的,總裁,我馬上去辦!”
顧毅君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幽深的黑眸盪漾着絲絲寒涼氣息,好看的脣角緩緩勾起,當他看不懂這是虛晃的一槍麼?
說什麼破產危機,然後還裝模作樣的拋售出部分小額度的股份,其實不過是做給不懂行的人看的,讓他們以爲風韻真的瀕臨破產。
風韻可是本市的老牌企業,莫名其妙的說資金不足能讓人信服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他連競爭對手的詳細情況都沒打探清楚,那他又憑什麼創辦青榮集團?
既然對手製造出假象,互相配合對付他的小女人,那他就只好將計就計,不客氣的將他們一一吞併了。
想到那個不省心的小女人,顧毅君冰寒的黑眸一點點的柔軟了下來,冷然的嘴角弧度轉爲柔和,康炎幫了她的事兒顧毅君自然知道,雖然他不滿於她接受別的男人的幫助,卻也明白她的用意。
他只要負責替她剷除掉她看不見的敵人就好了,他相信戚曉一定能打贏這場心理戰。
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聽到對方吐字清晰的彙報後,他不悅的眯起了眼眸,那女人又不吃飯?難道不記得自己有胃病了嗎?
埋頭工作的戚曉被電話鈴聲打斷思路,看到屏幕上閃爍的三個大字,她抿嘴一笑,愉悅的按下接聽鍵,“工作期間,總裁忙裡偷閒的給我打電話有事兒麼?對了,已經中午了,吃飯了麼?”
她對他的關心毫不掩飾,顧毅君微蹙着的眉頭舒展開來,“問我之前難道不應該先彙報一下你吃飯的情況嗎?”
戚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原封不動的飯盒,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仗着他看不到,理直氣壯的反駁,“我已經不是你的下屬了,爲什麼要給你彙報?再說了,我已經吃飯了!”
爲了增強可信度,她故意加強了語氣。
顧毅君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開口,“你已經吃了?女人,你敢不敢撒個有技術含量的謊言?當我沒看見你黃色的飯盒一動也沒動麼!”
聞言,戚曉差點兒驚的跳起來,瞥一眼嫩黃色的飯盒,咬了咬牙,色厲內荏的低聲道,“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監視器?還是辦公室裡有攝像頭?”
“你找找不就知道了?”顧毅君聲音含着歡愉的笑意,不答反問。
“要是被我找到你就等着睡沙發吧!”戚曉重重的哼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狐疑的道,“你不會是想偷窺我換衣服的畫面吧?”
“戚曉!”顧毅君俊臉一黑,咬牙切齒的道,“我還沒這麼猥瑣!”
暴君的語氣好嚇人!戚曉眨了眨眼,剛想繼續調侃他,意識到被對方揶揄了的顧毅君卻已經反應過來,一句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驟然闖進戚曉的耳內。
“再說,你哪裡我沒看過?用得着偷窺?”
戚曉整張小臉刷的一下就紅透了,如一隻被煮熟的蝦子,連耳根都帶着粉嫩的紅暈。
是誰說顧暴君冰冷又不近人情的?快出來,她保證不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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