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目的照片上方一行醒目的標題赫然呈現。
“女星宋嘉研豔照門,照片絕非人工合成,真實可考!”
標題右下角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子,上面的內容寫的是宋嘉研自五年前出道在娛樂圈獲得的獎項,以及她拍過的電影,和一些影評人對她的評價。
戚曉複雜的目光自照片上掠過,對於宋嘉研,她也只能說是自作自受了,她本以爲五年了,宋嘉研就算再心有不平,自己消失了五年,她眼不見爲淨,那些怨恨估計也消散了許多吧?
可她不但屢教不改,反而變本加厲,在自己還沒回國幾天,她就想在自己的宴會上讓自己名譽掃地,如今她釀成的苦果也只能她自己承擔了。
戚曉面無表情的關上了車窗,安靜的坐着。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來到了軍區大院,她查過了方家的地理位置,很準確的找到了目的地,她對守在鐵門外的兩個警衛員說明了來意,見其中一人進去稟報,她便站在門口等待着。
很快,那名警衛員就讓她進了門,戚曉提着禮物慢條斯理的走了進去,面上掛着職業化的微笑,嘴角勾起抱歉的弧度,使得自己的道歉看起來更誠懇一些。
到了客廳,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顧景濤,他面帶微笑,正喝着茶,一派怡然自得的樣子,而他對面坐着的一男一女臉色則和他天差地別。
空氣中隱約漂浮着火藥的味道,硝煙戰火,似乎蓄勢待發。
“方伯父,方伯母,冒昧登門,還望原諒。”戚曉上前幾步,禮貌的打招呼,順手把禮物放在了茶几上,“還希望二位不要覺得我唐突纔好。”
方柔的父親是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很瘦,瘦到了什麼地步呢,讓人第一眼看到他就會不自覺的聯想到猴子,竹竿等詞語。
方母的長相也是一般,尤其是她一雙眼睛,眼尾下垂,茸拉着眼皮,活脫脫的一雙倒三角眼,相書上有云,長這樣眼睛的人通常不太好相處,心思深沉,爲人詭詐。
戚曉很好奇這樣一對長相的男女是怎麼生出方柔那般柔美如白蓮花的女兒的?
難道是負負得正?她忍不住的在心裡腹誹,面色卻半點不顯,只微笑的看着兩人。
“大嫂,你來了。”顧景濤聽到她的聲音,不由轉頭,面色溫和,“坐。”
戚曉瞅了一眼神色異常難看的方家夫婦,嘴角隱晦的抽搐了一下,這又不是顧家,他像個主人一樣的指手畫腳很有喧賓奪主的嫌疑啊。
“原來是戚董事長,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方父冷淡的開口,覷了一眼悠然自得的顧景濤,似笑非笑的繼續說着,“請坐。”
殺人不眨眼的方家居然還會用一個‘請’字?戚曉表示她有點兒受寵若驚了。
“方伯父,今天我來是爲了貴小姐的事兒。”戚曉落座在一個單人沙發上,看了一眼顧景濤,心裡安穩一點兒了,就算方家要殺人滅口,也不會選擇在顧景濤的面前除掉她吧?
她好歹還是顧景濤的大嫂,呃,不,曾經的大嫂。
“因爲我當時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我並不很清楚方小姐她…”她斟酌着言辭,可一句完整的話還沒連貫的吐出來,就對一臉陰沉的方父打斷了。
“戚董事長,你是來看我們方家的笑話的麼?”
戚曉一怔,隨即蹙起了眉頭,勉強維持着臉部的笑意,“怎麼會呢,我今天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不管怎麼樣,方小姐在戚家出了事,我…”
“用不着你假惺惺!”戚曉的話再次被打斷,這一回是方母,她倒垂的三角眼閃着惡毒的寒光,“你有沒有身爲宴會主人的自覺性?我家柔柔在你家出了事,你該負全責!”
戚曉皺眉,這對夫妻也太無理取鬧了吧?
“伯母,唐突的打斷你一下,第一,貴千金有手有腳,大嫂又沒有權利限制她的行動,就算她出了事,也是她自己的決定,跟大嫂無關,第二,她是個成年人,敢作敢當,自己下的決定,斷沒有把責任推到旁人身上的道理。”顧景濤慢條斯理的說着,聲音雖淡,卻擲地有聲。
戚曉忍不住的對他投去讚歎的一瞥,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五年不見,顧景濤的段位和級別不止高了一個層次。
字字珠璣啊。
“顧家小子!你什麼意思?你玷污了柔柔的清白,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方母勃然大怒,陰沉沉的目光殺人般的盯着他。
若是顧景濤強了方柔的清白,他們還可以理直氣壯的提出一大堆無理的要求來打壓對方囂張的氣焰,讓他乖乖聽話,可當時那個女客人一張大嘴巴把方柔不顧廉恥糾纏顧景濤,而顧景濤‘不得已’才‘從了她’的畫面完整的敘述給了所有人。
悠悠衆口最是難堵,即便是方家也不可能把那麼多人的嘴巴堵上!
所以,縱使是方柔被玷污了清白,他們卻依舊是理虧的那一方!
“方伯母,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也是被迫無奈,如今我也願意負責,你還要我怎麼樣啊?”顧景濤一副被欺負小可憐的形象,表情無辜,“我也很冤枉的好不好,若不是父親讓我前來,我也不會走這一趟,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將令愛嫁給我,那此事就到此爲止吧。”
戚曉目瞪口呆,再一次的刷新了對顧景濤的印象,他不止讓她刮目相看,簡直是刮臉相看了。
“顧景濤!你不要得寸進尺!別以爲柔柔除了你就嫁不出去了,大不了我們方家養她一輩子!”方母拍案而起,怒斥道。
顧景濤無所謂的笑了笑,方柔那樣的女人,他願意娶已經是降低了他的格調,若不是不想她繼續騷擾大哥和大嫂,他犯不着來這裡?
“顧家小子!你必須爲你說的話負責,若你再是這個態度,將來莫要後悔!”沉默了半響的方父陰森森的開口,“後果自負!”
戚曉眉心一跳,這是*裸的威脅,她現在是半點也不懷疑那三件事是方家動的手腳了。
“方伯父,既然他願意娶,你又何必疾言厲色呢,畢竟這種事兩個人都有錯的。”戚曉感受到壓抑的氣氛,試圖緩和,“景濤年輕有爲,又是顧家的次子,和方家也是門當戶對,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閉嘴!”方母惡狠狠的瞪了戚曉一眼,突然抓起她送來的禮物,一股腦兒的扔到了她的身上,“給我從方家滾出去!你這個罪魁禍首,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戚曉猝不及防之下被各色的禮物袋子砸的身體各處都傳來輕微的疼痛,她無語之餘又忍不住的感慨,還好她今天沒準備什麼類似高檔酒之類的堅硬東西,否則這麼被砸下來,沒死也殘啊。
“我只是帶來我的歉意,如果二位不接受,那我也沒辦法。”戚曉淡淡的一笑,也沒心情去做那種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事兒了,“方小姐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至於二位說的後果自負,還請你們隨意吧。”
反正她不怕。
“方伯父,方伯母,你們適可而止!大嫂好心好意來道歉你們就是這麼接待客人的?”顧景濤臉色一下子就冷了,“大嫂是我們顧家的長孫媳,可不是你們能隨意踐踏的!”
“好一個顧家的長孫媳!一個即將下堂的女人,算什麼長孫媳?!”方父額頭青筋突突的跳着,更顯得他尖嘴猴腮的臉分外的可怖,“叫你父親來跟我說話,你還不夠資格!”
“方伯父!請你慎言!”顧景濤騰地一下站起來,目光幽冷,“若是我大哥聽到了…”
“我已經聽到了!”他話剛說到一半,獨屬於顧毅君冷冽如寒冬的聲音已經強勢了闖了進來。
戚曉驚訝的回頭,見他大步的走過來,以一種佔有慾的保護姿態霸道的圈住她的腰肢,冷峻的面容如修羅下界,令人聞風喪膽。
他怎麼又出現了?不好好待在醫院裡養傷亂跑做什麼!真是不讓人消停的男人!
“方伯父!你就是用即將下堂這四個字來形容我的妻子麼?”顧毅君深邃的黑眸似燃燒着兩蹙幽幽的鬼火,語調森冷,“慎言什麼的我就不說了,我只想說一句,怎麼方伯父一個成年人會說出兩三歲孩子才說出的話?如此的不着調我很懷疑你在軍中當不當得起你的職位?”
他眼中的諷刺和嘲弄一覽無餘,被質疑了工作能力的方父是個很難剋制脾氣的人,但聽了他的話,卻忍不住的怒不可遏,低吼,“顧毅君!你懂不懂尊敬長輩?”
“那也要那個長輩值得我尊敬才行。”顧毅君冷冷的勾了勾脣角,眼神凜冽,“我和曉兒是合法的夫妻,不知怎麼落在你的眼中就變得即將下堂的女人了?!一派胡言!”
“顧毅君!你來這裡就是特地來和我針鋒相對的嗎?!”方父不是個政客,論起脣舌功夫,一萬個他也比不了顧毅君,他擅長的耍陰謀,用詭計在背後坑害人。
“你以爲我很閒嗎?”顧毅君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着,“我不過是來接我的妻子回去,我並沒有心思和一個不值得我動心思的人針鋒相對。”
方父再次被他的話氣的火冒三丈,一雙陰沉的眼眸似化不開的毒霧,令人毛骨悚然。
戚曉是領教過顧毅君的毒舌的,他一般惜字如金,不習慣用嘴上功夫打擊敵人,可若是他真的動用了毒舌的能力,只要是個有羞恥心的人,都招架不住。
“顧毅君!顧景濤!這就是你們顧家來求娶我們柔兒的態度?”方父知道再和他脣槍舌戰也是枉然,把話題拉回正道。
顧毅君瞥了一眼淡然的顧景濤,語氣含了一絲玩味,“難道我的態度不好?還是顧景濤的態度不好?”
“大哥,我保證我的態度非常的友好。”應聲蟲顧景濤立即說話了。
顧毅君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方父,“既然我們的態度都很友好,方伯父還有什麼話好說?”
戚曉被囧的一臉血,這就叫態度好?顧景濤漫不經心,壓根就沒把方家當回事兒,顧毅君更絕了,進門來就把方父刺的快癲狂了。
原諒她實在不知道這就叫態度好。
方父被噎的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表情,再也無法保持陰冷小人的模樣,直接化身狂暴野狼,低吼開口,“你們給我滾出去!你的求娶我不答應!即便我養柔兒一輩子,也不會讓她嫁到你們顧家!還有,你回去告訴你們父親!你上次說的那個事兒我拒絕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和他有半點的聯繫!”
顧父工作上出了一點問題,若是方家幫忙轉圜,起死回生是分分鐘的事兒,方父以前是含糊的表示,若是方,顧兩家聯姻,那對於他的事兒,方父自然會不辭辛苦的爲他辦好。
可現在顧毅君激怒了他,他不僅不會幫忙,還會狠狠的踩對方一腳,直到把對方踩到泥濘裡,不得翻身。
睚眥必報,是他的本性。
他本以爲說出這麼一番話,顧毅君和顧景濤會有什麼反應,可惜結果卻讓他失算了。
“知道了。”顧景濤點點頭,很是理解的樣子。
顧毅君更直接,慢吞吞的吐出一個字,“哦。”
然後他拉着戚曉的手毫不留戀的轉身,朝門外走去,小跟班顧景濤連忙跟上。
“…”戚曉風中凌亂了,是個笨蛋都知道方父這是在拿他們父親的前途威脅,可他們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方父愕然的看着三人的背影,想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方母卻扯了扯他的衣袖,焦急之色溢於言表,雖然她嘴裡說着不待見顧景濤,揚言拒絕這門親事,但她清楚的知道,方柔的清白已經沒了,甚至連名聲都毀掉了,還會有哪個名門公子上門來娶她?
方母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獨守空閨一生,好歹顧景濤也是b市排的上號的青年才俊,又是顧家子,配得上柔柔。
方父咬了咬牙,對待方柔他是真心疼愛的,爲了這個女兒,他第一次忍氣吞聲的開口叫住了三人,“顧景濤!你站住,你侮辱了柔兒的清白,難道拍拍屁股就想走?”
原本他中意的女婿對象是顧毅君,莫名其妙換成了顧景濤已經夠鬱悶了,卻不想顧景濤竟不想娶自己的女兒,這讓方父怒火中燒。
“不是你們讓我走的嗎?”顧景濤無辜的回頭看了一眼,頓下了腳步,“既然你們不願意我娶令愛,令愛估計也不願意嫁給我,那我何必強人所難呢?所以,婚事還是算了吧!”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娶不娶都無所謂,最好還是不娶爲妙。
“好,好,好!顧家養的兩個好兒子!”方父被他大言不慚又推卸責任的話氣的頭頂冒煙,他甩了甩袖子,氣悶的坐下,“你們可以滾了!即使下回你跪着求到我面前哭着要娶我女兒,我也不會願意的!”
“我想不會有那一天的。”顧毅君攥緊了戚曉的手,雲淡風輕的說着,“我顧家的子孫從來不求人!”
說着,在方父氣的手腳直哆嗦的注視下,繼續往門外走去。
“爸!我要嫁給顧景濤!”突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了過來,戚曉豎起耳朵分辨了一下,隨即挑了挑眉梢。
方柔?
她不由停下了腳步,看向從蹬蹬走下樓梯的方柔,她面無表情,死寂般的眼神在掃過顧毅君時綻開了極致的亮光,她徑自跑到她父親面前,再次重申了一遍。
“爸!媽,我要嫁給顧景濤!”
顧景濤玩味的笑了,似乎並不意外。
三人齊刷刷的轉頭,目光落在方柔的臉上。
方柔目光牢牢的盯在顧毅君的臉上,可話卻是對顧景濤說的,“顧景濤!你玷污了我的清白,你必須要對我負責!”
戚曉察覺到她眼底閃現的對顧毅君的濃烈愛意,又聽到她主動要嫁給顧景濤的話語,真心是醉了。
她忍不住的浮想聯翩,方柔要嫁給顧景濤,原因其一是對方奪走了她的處子之身,但戚曉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她更大的原因是爲了嫁給顧景濤後能經常和顧毅君見面?
不得不說,戚曉真相了。
顧景濤聳了聳肩,依舊是一臉的無所謂之色,“好。”
於是,不管方父方母反對的有多麼厲害,有多麼不贊同,兩個人的婚事就這麼敲定了下來,緊隨其後的就是敲鑼打鼓的婚禮細節。
既然決定了,顧景濤自然要留下來,在方柔戀戀不捨又滿懷愛慕,痛苦,糾結的複雜目光注視下,戚曉囧囧有神的被顧毅君攬着出了方家。
在花園裡,顧毅君偏頭注視着戚曉柔美的側臉,突然來了一句。
“曉兒,你是不是該搬回清園和我一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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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柔要黑化了…。憂桑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