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曉下意識的一怔,偏頭看他,他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整個人彷彿被踱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因爲站在陽光的背面,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但她卻能感覺到他眼神的認真。
“大白天的做白日夢,不合適。”她淡淡的吐出一句話,壓下心潮起伏的情緒,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顧毅君嘆了口氣,擡眸望了望蔚藍如洗的天空,革命尚未成功,他仍需努力,不過好歹曉兒沒有再像之前那般尖銳的反駁他,代表她的態度在無形中變柔了許多。
這也算是黑暗裡射來的一縷曙光吧?
“你看,如今方柔和顧景濤在一起了,萬一下一回我回軍區大院,遇到了他們怎麼辦?方柔厚顏無恥,我可不想背上和自己的弟妹搞曖昧的名聲,所以,曉兒,你難道不應該有什麼表示嗎?”顧毅君追上去,拉住戚曉的手,將無恥這個詞發揚光大到了極點。
戚曉翻了個白眼,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關我什麼事情?我不覺得我應該要表示什麼。”
“有你在,她就不敢亂來,你應該救我與水火之中啊。”顧毅君一本正經的回答。
戚曉被他的厚臉皮表示招架不住,臉色有些麻木,自從她回國,顧毅君經常會變得死皮賴臉,一臉冷冽又桀驁的形象在她面前一去不復返,久而久之,她已經有了承受能力,但聽到他的這句話,她依舊受不了。
“沒有我在,她也不敢亂來。”戚曉木然,“少杞人憂天了,別說傻話。”
“那他們的婚禮你總該和我一起出席吧?”顧毅君緊緊的攥着戚曉的手,欣喜的發現她沒有如往常一樣掙扎,心裡喜悅更甚。
“看情況吧。”戚曉其實已經對他動不動就上下其手的動作麻木了,反正掙也掙不開,她又何必浪費力氣?
“對了,你說要讓小小去幼兒園,你準備讓他去哪所?”顧毅君又問,拉着曉兒的手和她一起漫步在陽光下,他的心情無比的愜意,就連一貫冷峻的臉部輪廓也鬆軟了下來。
“去歐陽家孩子的那所吧。”戚曉早就想好了,“小小初來b市,人生地不熟,有小景和小冉帶着我也能放心點。”
顧毅君挑了挑眉,沒什麼意見的點點頭。
“入學的那天,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送小小。”戚曉眸光閃了閃,慢吞吞的說着,“你能答應吧?”她相信戚小小也希望如此。
“當然可以。”顧毅君毫不猶豫的點頭,心裡覺得有些奇怪,雖然戚曉如今已經不排斥他的接近,卻也從來不會主動邀請他,可這回她爲什麼要這麼說?
“曉兒,你爲什麼要我和你一起去?”他試探性的詢問。
“你不想去?”戚曉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沒有,只是覺得有些奇…不,是高興。”接收到她警告的目光,顧毅君識相的改口。
戚曉抿了抿嘴,沉默了下來,須臾,她幽幽的擠出一句話,“我只是想讓小小過一個完整的童年,之前的五年,他的人生都是有瑕疵的。”
顧毅君心裡一震,聰明如他,自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五年沒有他陪伴的空白期,曉兒和小小是怎麼度過那段艱辛的歲月?
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猶如被針扎般密密麻麻的痛着,他眸光翻滾了幾下,自責的情緒佔領了他全部的思緒,他捏了捏戚曉的手心,低低的開口。
“曉兒,那五年我沒辦法讓它時光倒流,但我會用我的所有來彌補小小和你,對他好。”
戚曉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沒有多餘的表情,“彌補我就不用了,你並不欠我什麼,只要你能好好對小小,我就知足了。”
她真切的認識到,不管她多想和顧毅君劃清界限,那都是不可能的,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這個孩子是聯繫他們的紐帶,這根紐帶是斬不斷的。
顧毅君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沒再說什麼,只是更緊的握住了戚曉的手。
戚曉從軍區大院離開,沒有回戚家,而是先去了明月集團,到了公司,一路上,都有人恭敬的稱呼她爲‘董事長’,她才恍惚從昨天開始,她的身份就已經改變了。
到了董事長專屬的辦公室,秘書室的生活秘書立即跑過來,詢問她是否辦公室要重新裝潢,她一口拒絕,不過是個形式,她並不在乎。
明月集團的秘書室有接近十來個秘書,分管不同的職責,生活秘書剛剛退下,專門負責送機密文件的女秘書蕭雨就進來了。
“董事長,這些都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
戚曉看了蕭雨一眼,點點頭,“好的,我先看看,半個小時你再過來。”
“好的。”蕭雨笑着轉身離開,不忘掩好了門。
戚曉捏了捏眉心,開始工作,早在打理分公司時對明月集團的運營她就瞭解的*不離十,這五年,公司蒸蒸日上,各部門也安分守己,一切都很正常。
一直到了中午,她纔有時間抽空去了一趟廁所,回來路過秘書室時,正聽到裡面的竊竊私語,談論的正是昨晚上發生的那三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你們看過宋嘉研豔照門的事件沒?那尺度破錶,簡直羞死了人了,聽說她一早上就開了記者招待會,想澄清這樁負面新聞,可惜根本沒能成功,記者對她冷嘲熱諷,問的問題差點兒沒把她給逼瘋了,最後她是哭着離開的。”
“宋嘉研本來就是個綠茶婊,那是她活該。”另一個女人接話,“娛樂圈就是那麼亂,也不知道她得罪了誰纔有瞭如此下場,不過說起昨天,我倒對那個女策劃人的死至今餘悸未消呢,今天的報紙上有一張她被人從河裡撈起來的屍體照片,好嚇人,我看了一眼就扔到外面的垃圾桶了。”
“哎呀,你別說了…”
戚曉眼尾的餘光瞥見秘書室門口的垃圾桶,果然看到了一份標明瞭女策劃人醉酒失足落入河中身亡的照片,屍體情況慘不忍睹,腳踝上和手腕上的淤青赫然在目,就連臉上都被人劃了幾道傷口,可報道卻說是她落入河水被河底的石頭劃到了臉部。
戚曉:“…呵呵。”
這就是權勢的魅力,能讓人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完全臣服於權利之下。
她有些好奇有些悲憤的想,方家如此濫用職權又心狠手辣,難道這麼多年來就沒有陰溝裡翻船過麼?都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夜路走的多了,早晚會碰見鬼的。
因爲昨晚那三件事每一件拿出來都能上個頭條,衝擊力太大,導致戚曉第一天在明月集團承擔董事長工作的熱度被衝下去了好多,一天下來,工作人員議論最多的不是擔心戚曉新官上任三把火會燒到誰,而是那三件事兒。
一天的時間結束在繁忙的工作裡,回到戚家,戚曉剛推開門,就驚訝的看到了顧老爺子正在客廳裡抱着戚小小,笑的一臉慈愛。
“丫頭,你回來了?”顧老爺子對她笑着打招呼,“我今天有空,來看看小小。”其實他是來躲麻煩的,顧父在家裡鬧得不得安生,絮絮叨叨的要求他幫忙,他懶得理會,乾脆來戚家看他的寶貝重孫子了。
“太爺爺來,小小很高興。”戚小小的糖衣炮彈向來是百發百中,顧老爺子被他哄的笑容可掬,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寶貝都捧到他面前纔好。
“對了,老爺子,顧景濤答應和方柔結婚了,不知道這事兒你知不知道。”戚曉坐在了沙發上,慢慢的說着。
“不知道,但是猜到了。”老爺子不爲所動,目光專注着看着戚小小,越看越喜歡,頭也不擡的回答,“我都一大把老骨頭了,不想管太多,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是福是禍,都得他們自己承擔,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也好,還是翅膀長硬了的孫子也好,都由他們去吧。”
戚曉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猶豫的問,“您就不怕方柔會把顧家攪的不得安生嗎?”方柔被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破了身子,無奈之下嫁給了顧景濤,可想而知她心裡必定心存怨懟,還不知道會不會把顧家弄的雞犬不寧呢。
世界上有那麼一種人,自己過的不快樂,就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過的不好,她才舒服。
戚曉不確定方柔是不是那種人,但是她白蓮花的形象深入人心,縱使自己不瞭解她,但對於裝柔弱的女人戚曉向來沒什麼好感。
“她有本事可以隨便鬧。”顧老爺子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默默看了他許久的戚老爺子忍不住的和他嗆聲,“你是覺得日子過的太清淨了,想熱鬧點吧?一大把年紀了,還爲老不尊,別抱我外孫子了,免得教壞小孩子。”
“咱們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顧老爺子橫了他一眼,“再說了,這是我孫子,我憑什麼不能抱!”
“你個不講理的死老頭子!”戚老爺子氣急。
“我看你也沒比我講理到哪兒去,頑固不化的臭老頭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嘴,脣槍舌戰鬥的不亦樂乎,戚曉木然的看了他們一眼,徑自把看好戲的戚小小拎了出來,對他說,“小小,明天我帶你去幼兒園,以後你就和小景和小冉一起上學,好麼?”
“老爸會和我一起去吧?”戚小小一臉的期待。
戚曉笑着點頭,“當然了,他已經答應了,我和他一起送你去幼兒園。”
“那真是太好了。”戚小小歡呼一聲,開始期待明天了。
“所以你以後不能賴牀了,知道嗎?”戚曉警告他,“要不然老師會不喜歡你的。”
一貫以‘萬人迷’自稱的戚小小當然不樂意了,信誓旦旦的保證,“放心吧,老媽,我一定不會賴牀的,也不會遲到。”
戚曉滿意的點頭,當機立斷的給凌薇打了電話,約她明天一起去幼兒園。
翌日,戚曉一早就把戚小小從被窩裡挖出來了,不顧戚小小爐火純青的賴牀功夫,她直接給他穿上了衣服,又弄了個書包給他背上。
戚小小囧着一張粉嫩的小臉,看了一眼醜兮兮的書包,堅決不肯揹着它去幼兒園。
戚曉拗不過他,只能重新找了個符合他審美品位的手提袋給他提上,戚小小這才乖乖點頭。
歐陽景兩兄妹就讀的是一傢俬立幼兒園叫晨光,是一位退下來的女教授創立的,在b市很有名,他們引進的是國外的教學方法,但又沒有丟棄本土的教育,中西結合,對付熊孩子很有一套。
不管是學習的理念,還是性格的塑成,這裡的老師都自有一套應付的手段。
當然了,每一學期的學費也昂貴的嚇人。
一大早,顧毅君就來到了戚家,戚小小見到老爸真的過來的,立即飛奔跑過去,撲到他懷裡。
顧毅君摸了摸他的頭,把他抱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動手替他扣好安全帶,又拉開車門,把不情不願的戚曉拽了進去。
“我自己會開車。”戚曉不樂意和他同處在一車裡。
“夫妻分開坐車,別人會以爲我們感情破裂的。”顧毅君柔聲勸說,“難道你想讓戚小小被人嘲笑說他們的父母感情不和嗎?這對小孩子成長不好。”
一聽到他提起戚小小,戚曉立即不反對了,悶悶的坐好,關上了車門。
顧毅君發動了車子,黑色的邁巴赫疾馳而去。
到了晨光幼兒園,遠遠的戚曉就看到歐陽兩夫妻一人牽着一個孩子正等着他們。
“薇薇。”戚曉下了車,和她打招呼,又親密的給她的兩個小活寶一人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乾媽,抱。”戚小小對凌薇伸出雙臂。
凌薇笑眯眯的把他抱起來,“真乖。”
無論是歐陽兩夫妻,還是戚曉,顧毅君,都是顏值高到嚇人的俊男美女,尤其三個精雕細琢的孩童,俏生生的把門口一站,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幾個人寒暄了片刻,短短的時間,吸引了很多路人和家長的駐足,來晨光上學的家庭就算不是特別富豪,也是小康之家,很多人都認出了顧毅君和戚曉的身份,紛紛用一種羨慕嫉妒的眼神看過來。
“進去吧,我昨天已經跟園長說明了情況,小小可以直接上學就行了。”凌薇微笑着開口,“我還讓老師把這三個孩子的座位排到了一起,也有個照應。”
戚曉同樣笑着點頭,和顧毅君各拉着戚小小的一隻手走了進去。
戚小小是第二次上幼兒園,和第一次留下的不好印象相比,這次他就顯得有些雄赳赳氣昂昂了,猶如一隻勝利的小老虎,小臉上寫滿了志得意滿的神色,不時的看了一眼戚曉,又看一眼顧毅君,然後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戚曉的心情不免被他燦爛的笑容感染,素來冷靜的面容也流露出愉悅的笑意,就連顧毅君也是面帶微笑。
見了戚小小的班主任,戚曉打量了她幾眼,對方看上去溫和有禮貌,最讓人難得是她的目光在落到孩子們身上的時候,那種母性的光輝和發自內心的疼愛是無法掩飾的。
戚曉暗暗在心裡點了點頭,覺得戚小小在這裡上學應該沒錯。
“王老師,你好,我叫戚小小。”戚小小對他的班主任問好,然後挺了挺小胸脯,一臉驕傲的看了顧毅君一眼,“這是我爸爸。”
“我知道的,是顧總裁嘛,久仰大名。”王老師不卑不亢的對顧毅君點頭打招呼。
聽說顧總裁的兒子來晨光讀書,幼兒園的許多老師都來看熱鬧了,就連園長也被驚動了,親自給顧毅君介紹給戚小小任課的老師。
戚曉有些擔心,這麼大的陣仗會不會給孩子造成一種‘我爸爸很厲害,所以我以後要橫行霸道,你們都要聽我話’的想法。
她真的很擔心戚小小就成長爲一個小霸王啊。
好在戚小小生性沉穩,也許是繼承了顧毅君穩重的基因,他並沒有露出什麼得意忘形的神色,矜持的點點頭,但是卻在和每個老師打招呼的時候不忘拉着顧毅君的手滿滿驕傲的介紹。
“老師,這是我爸爸。”
戚曉囧了,就算是知道戚小小上一次讀幼兒園因爲沒有父親而遭人嗤笑留下陰影所以纔會如此,她依舊忍不住的對他這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衆人‘這是我爸爸’的行爲表示無言以對。
顧毅君的神色先是從一開始的訝然到最後想通了關鍵的凝重,他看了一眼笑的沒心沒肺的戚小小,心裡的酸澀感一波一波的席捲上來。
他欠曉兒的多的數不清,但他也同樣欠了小小一樣多。
“這是我兒子,希望各位對他能多多關照。”顧毅君溫和的對每個老師打招呼,就在衆人心裡油然而生一種‘顧總裁好溫柔,原本我們以前錯怪他了’的感覺時,又聽到他陰森森的補充了一句。
“當然了,若是因爲你們的疏忽導致我兒子出了什麼事兒,後果也是你們不能承受的。”他不是恩威並施的人,若不是戚曉和戚小小在這裡,他絕對會省略前面一句話,直接威脅警告。
等安排好了戚小小的入學,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戚曉囑咐了他一番,歐陽景兩兄妹拍着胸脯說表示會照顧好小小弟弟,她才放心的離開。
在幼兒園門口戚曉和歐陽凌薇告別後,因爲她是坐顧毅君的車來的,自然也只能坐他的車去明月集團上班。
“曉兒,顧景濤和方柔舉辦婚禮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就在五天後。”顧毅君邊開車邊開口,“估計請柬已經送到戚家了,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五天後?”戚曉一驚,“這麼快?來得及準備婚禮的事宜麼?”
“這還快?”顧毅君嗤了一聲,淡淡的回答,“他們今天一早就已經領了結婚證了。”
戚曉目瞪口呆,一句話脫口而出,“他們是趕着去投胎嗎?”一個女人一生中最期待的就是結婚的那一天,可方柔卻這般火急火燎的嫁給顧景濤,根本來不及籌備婚禮的細節。
可想而知,這個婚禮不會太盛大。
“反正男無情,女無意,婚禮和結婚證都是一個形式罷了。”顧毅君瞥了她驚詫的臉色一眼,“觀禮的客人就是去參加你宴會的賓客。”
“這算不算是一個警告?”戚曉失笑,用婚禮堵住衆人的嘴,讓他們不要再傳揚謠言了,顧家和方家可都是b市權勢滔天的人家,不用刻意的去威懾,只要把架子端出來了,就沒人敢上前找不痛快。
顧毅君挑了挑眉,含笑吐出一個字,“算。”
戚曉看着他的笑臉,眼底劃過一絲恍惚,在五年前有多少次她就是坐在他的旁邊和他談論b市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的?
這樣彷彿回到了過去的感覺,讓戚曉一陣失神,似乎時光不曾流逝,歲月依舊停留在五年前,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
雪落紛如幽夢至,梅開恰似故人來。
這種恍惚的狀態直到戚曉到了明月集團一直都存在着,她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端着一杯咖啡出神的盯着杯子上的花紋,思緒不翼而飛。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蕭雨臉色有些驚慌了走了進來,“董事長,稅務局的人來了。”
戚曉的思緒回籠,迴歸到冷靜,她皺了皺眉,“稅務局?他們來做什麼?讓他們進來。”
稅務局,是專門負責收稅的機構,無論是公民,還是企業,都要向其納稅,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財力部門。
很快,一男一女就走了進來,男人國字臉,看上去不怒自威,女人一臉的刻板,一看就知不好相處。
“戚董事長,我們是稅務局的人,經我們調查,發現明月集團有偷稅漏稅的嫌疑,所以我們要求對明月集團的營業額和收入做一個完整的調查。”男人率先開口。
戚曉一驚,眼眸不可思議的睜大,她壓下心驚肉跳的感覺,竭力維持着淡漠的表情,冷靜的反問,“二位,我想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明月集團一直按照稅務局的要求納稅,從來沒有偷稅漏稅等行爲。”
“有沒有查一查就知道了。”男人冷漠的說着,“我今天來是通知戚董事長的,這一年明月集團每項生意的訂單,交易額,還有年收入,銷售額,都必須要原封不動的上交給稅務局,是非黑白,待我們查探清楚自然一目瞭然。”
“沒有半點證據你們就要求查證明月集團的財務情況,你們沒有這個權利。”戚曉目光定定的落在男人的臉上,字字鏗鏘,寸步不讓,“除非你們能拿出什麼證據證明明月集團確實有偷稅漏稅,或者拿出檢查令,否則我絕對不會同意。”
“戚董事長是心虛了嗎?”男人冷笑一聲,目光寒冷,“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若明月集團真的如你所說一清二白,又何懼我們的盤查?”
“我不接受子虛烏有的污衊。”戚曉的眼神同樣冰寒,即使站在人高馬大的男人面前,她依然不顯半分懼色,“這不是清白不清白的問題,而是一種態度,你無緣無故的就往明月集團潑髒水,沒有絲毫事實依據就上門要求盤查明月集團的賬務,我敢問一句!誰給你們的權利?有調查令,直接拿出來!我絕無二話,若是沒有!請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明月集團一直兢兢業業,扮演着一個合格合法的商人身份,從未有半分越矩的行爲,偷稅漏稅更是不可能存在。
可突然有人上門來潑髒水,無中生有,戚曉聯想到昨天的事兒,瞬間就想到了肯定是方家在搞鬼,也只有方家纔有那麼大的權利,調動稅務局的人來沒事找事。
可惜了,就算是稅務局,也不是能隻手遮天的,他一張嘴說搜查就搜查?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何況,就算她肯退讓一步,把賬務讓這兩個人瞭解清楚,可誰能保證他們拿了那些賬冊和訂單,不會在暗地裡僞造證據,把污衊弄成真實?
她可不會爲了討好這些人放低身段使得明月集團陷入危機。
“我們受到了檢舉信,說明月集團納稅很不合理,有很嚴重的逃稅行爲。”戚曉態度強硬,絲毫不讓,一男一女對視一眼,語氣軟和了一些,有條不紊的慢慢說着,“局長對這封檢舉信很重視,讓我們來覈實一下情況,還請戚董事長莫要阻攔,否則只會顯得你心虛。”
聞言,戚曉冷笑連連,檢舉信?這年頭,那玩意兒有用麼?各個部門的檢舉箱都快生鏽發黴了,羣衆投的檢舉信根本就沒人看得到。
這麼可笑的藉口他們也說的出來。
“這位先生,一個公司每年的盈利收入只有公司的幾個高層和管理財務部門的人才清楚,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寫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檢舉信,你們就能斷定明月集團有逃稅的行爲麼?不知是你們太武斷還是局長太武斷了?或者你們不瞭解華夏的法律麼?”戚曉不無諷刺的回答,“若是一封來源不明的檢舉信就能讓你們不分青紅皁白的搜查一個集團,那我現在就去寫上十封八封的檢舉信,投到你們門口的檢舉箱裡,然後等着你們一家一家去他們的公司調查?”
那一男一女被戚曉說的啞口無言,女人暗暗惱怒,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戚曉,做商人的最擅長口誅筆伐,能言善辯,口舌功夫,他們的確甘拜下風。
“好,既然戚董事長如此強詞奪理,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男人冷冷一笑,“我這就回去請調查令,還有即便我們不能伸手到明月集團的內部查到你們是否有偷稅的嫌疑,但和你們合作的公司,以及表面上的利益也不是沒有半點蛛絲馬跡的,戚董事長最好做出被我們查出來的心理準備。”
“只要你們不胡亂捏造,能證實我們明月集團確有逃稅,我甘願受罰。”戚曉毫不怯弱的反擊,“最後奉勸兩位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與人同流合污,早晚會有因果報應的!”
戚曉並不擔心他們能請到調查令,那個東西如果只是因爲一份檢舉信就能請的下來,那法律也等同虛設了,何況,半點證據都沒有的事兒,豈是他們能妄下定論的?
一男一女面色異常難看的離開了,他們鎩羽而歸,心情鬱悶到了極點,而戚曉的神色卻和他們截然相反,一臉的心平氣和,面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叫人看不出她心裡的想法。
蕭雨從頭到尾都旁觀了這場口舌之爭,早就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見兩人灰溜溜的離開,頓時激動不已。
“董事長,您太厲害了。”
戚曉淺淺一笑,搖了搖頭,“他們本來就是胡攪蠻纏,佔不住理。”自古民不與官鬥,他們以爲她會畏懼稅務局的權勢,會挨不住他們的恐嚇,乖乖的把明月集團內部的賬務都交出來,讓他們盤查。
卻不想戚曉一口回絕,連半分退路都沒留下。
但是這樣也算是撕破臉了啊…
戚曉頭痛欲裂的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那裡一跳一跳的疼,蕭雨見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董事長,這是我父親給我做的清心丸,您試試看。”
戚曉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一片坦然澄淨,不由點點頭,沒有謝絕她的好意,打開盒子,捏起一顆褐色的藥丸,吞了下去。
“我父親的醫術可好了。”蕭雨一臉驕傲,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神變得曖昧,賊兮兮的湊過來,“聽說顧總裁還希望我父親當他的私人醫生呢,可惜我父親沒有答應,但顧總裁不管有什麼病痛,都會找我父親。”
戚曉在得知趙天澤當年的所作所爲後,對‘私人醫生’這種生物有很大的排斥感,剛想把嚥下去的藥丸吐出來,聽到她後面的一句話,她這纔打消了念頭。
“你父親是市醫院的蕭教授?”
蕭雨點點頭,笑着回答,“嗯呢,董事長見過我父親了嗎?”
“見過。”戚曉鬆了一口氣,她對那位蕭教授的印象是一位刻板又嚴肅的人,他的刻板近乎到了老古董的程度,那樣的人,也許有些迂腐,但絕不是壞心腸的人。
“那我和戚董事長還真有緣分呢。”蕭雨咧嘴一笑,“我是在一年前才進入明月集團的,當時我父親得知我做了秘書嗎,差點兒沒把我趕出家門。”
戚曉失笑,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息逐漸蔓延自四肢百骸,她喟嘆的舒出一口氣,感慨着這清心丸果然奧妙神奇,就連腦子的神智也清醒了許多,“你父親醫術如此高明,你沒能繼承他的衣鉢,他肯定很遺憾。”
“董事長說的太對了。”蕭羽神色敬佩,“不過可惜我不喜歡醫術,哦,對了,董事長,這剩下的清心丸就送給您吧,它的好處多着呢,我想您會有需要的。”
“無功不受祿,我已經吃了你一顆,怎麼好意思再收下其他的?”戚曉搖了搖頭。
“董事長就當我是在賄賂你吧。”蕭雨揶揄的眨了眨眼,調笑道,“希望董事長記得給我漲工資啊。”
戚曉再次失笑,她都這麼說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次拒絕,遂感謝她後,收下了剩下的清心丸,此時的她還沒有想到將來的有一天,這小小的清心丸會發揮巨大的功效,將她從危機中拉了出來。
因爲稅務局的人來拜訪,驚動了董事會那些尸位素餐的股東,戚曉爲了安撫他們,不得不召開一個董事會,特地說明了原因以及她處理的結果。
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站在老爺子一派的人再次認可了戚曉的能力,也歡喜她的‘威武不能屈’。
但更多的人是愁緒萬千,戚曉如此‘不識好歹’得罪了稅務局的人,以後那些小心眼的人會不會要對付明月集團?
也有心思活絡的人知道肯定是戚曉不知道什麼時候惹怒了什麼不該惹的人,才使得稅務局上門來故意無中生有。
聯想到這兩日的大新聞,皆是和方家有關,還有方柔*之事,有的人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的*不離十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明月集團的未來堪憂啊。
這還是戚曉當董事長的第二天呢,就給公司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在場的董事和高層們有百分之六七十都對戚曉或多或少的生出了一些不滿的情緒。
但現在戚曉是公司名正言順的董事長,她背後又有顧毅君撐腰,即便他們心裡再不滿,也不能說什麼。
在場的人有一個是特例,正是和戚曉屢次交鋒又次次敗下陣來的張天海,他冷笑着開口,“戚董事長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惹禍精啊,纔剛勝任董事長的職位第二天,就鬧出了這麼嚴重的風波,難道董事長不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解釋?請問你哪隻眼睛看到了是我鬧出來的風波?我剛剛也說的很清楚了,那兩個人是接到了檢舉信例行公事來查證一番,與我有何干系?難不成你以爲那份檢舉信是我寫的?自己找人查自己?”戚曉眼中閃動着嘲弄的光澤,“還有,張經理,你手裡的股份弱的可以忽略不計,在其他人都沒有發話之前,你有什麼資格污衊我?”
她新上任,不管脾氣好與壞,都要樹立出一個嚴謹,有威信的形象,否則別人還當你是軟柿子,想捏一把就捏一把呢。
這個張天海不識時務的跳出來,剛好方便她殺雞儆猴了。
張天海被戚曉的言語噎的惱怒非常,卻無法反駁,生生的把這口氣給憋了回去。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各自用目光交流着心中的想法,雖然他們知道戚曉的話有一大半都是水分,這場飛來橫禍就是她招惹來的,但沒有證據誰敢貿貿然的開口?
戚曉冷眼旁觀衆人臉上的表情和各異目光,待一陣竊竊私語議論後,她才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散會。”
她自顧自的結束了會議,擡起腕錶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過了下班的點了,她整理了一下沒處理完的文件,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就去車庫取了車,準備回家。
還沒發動車子,她的手機鈴聲突兀的在狹窄的空間裡響起,戚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打電話過來的是凌薇。
“喂…”她按下了接聽鍵,剛吐出一個字,凌薇充滿了火藥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曉兒,你快過來!小小和我家兩個活寶被人打傷了!”
戚曉的大腦一下子就空白了!
小小受傷了?
------題外話------
明天吧,估計就能恢復0點了,最不濟也能早上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