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尋美里 第11頁

見他車已停好、熄火,不知道坐在駕駛座上等她醒來等了多久,她完全沒那個厚臉皮敢開口叫他再發動車子送她去她媽媽家。

其實她沒開口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她不認為自己說了之後,他就會載她去。

他家很氣派、很大,和他們以前戀愛同居時所住的房子相比,可以說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丙然和她當初想象的一樣,只要他肯拚肯努力,一定能變成一個飛黃騰達的成功人士,開名車,住豪宅。只是當初在她的想象里,成功的他背後有她這麼一個女人在支持著他,可以與他一同分享榮耀與快樂,而今她卻沒那個資格了。

如果當年她沒有與他分手,這里是不是也是她的家呢?他們的家?

下一瞬間,她不禁自嘲的嗤笑了一聲。

原來,她還真是一個嫌貧愛富的女人呀,看到他現在所擁有的豪宅就後悔了起來,竟然還幻想如果他們沒有分手。

如果沒有分手,他們一定是對怨偶。

如果沒有分手,她不孕的事肯定會爆開,她會怨恨他,而他早晚受不了她,會另結新歡。

如果沒有分手,他們的愛情會磨蝕在生活的爭吵中,終究消失殆盡,然後不歡而散。

所以沒有如果,就算有,結果也不會改變。她絕不可能會成為這間豪宅的女主人,因為他們注定了要分離,有緣,無分。

「來,房間整理好了。你睡我房間,因為我房間是套房,對你來說比較方便,我去睡客房。」何海胤從房間里走出來,對坐在客廳里的她解釋。

「我想先打通電話給我媽媽,如果她那邊方便的話,我還是想住在她那里。」她對他說。

「你真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對不對?好吧,告訴我電話號碼,我幫你打。」他拿出手機,看著她說。

「電話號碼在我皮夾里。」她沒辦法背出一年打不到三通的電話號碼。

他看了她一眼,照著她的指示在她的皮夾夾層里,找到一張分別寫著媽媽和爸爸的電話住址紙卡,然後照著上頭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他按下擴音鍵,沒想到——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再撥。」

何海胤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直覺的轉頭看向夏美里,只見她一臉震驚,面無血色,渾身僵直。

「可能是我剛才按太快,按錯了。我再打一次。」他下意識的開口道,然後仔細的看清楚紙片上的號碼,一個數位一個數位的對正無誤後,才按下撥打的按鍵。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

他迅速將電話切斷,沒讓語音系統將話說完,但其實有沒有說完根本己沒差。

客廳里一片窒人的沉靜。

何海胤心里焦急,但卻想不出自己能說什麼。

「我媽媽好像忘了告訴我她換手機號碼了。總之,看樣子我似乎真的只有麻煩你了,抱歉。」夏美里輕松的開口道,表現得很自然,但卻不知道她臉上裝不在意的表情有多牽強、多勉強。

他沉默的看著她,覺得好心疼。

她的父母為何總是在傷害她呢?九年前是這樣,九年後還是一樣。

「沒有麻煩,也不需要抱歉。你只要把這里當成你自己的家,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就夠了。」他看著她誠心的說。「來,我帶你四處看看,看有什麼需要而我這里沒有的,告訴我,我叫人去買過來。」

「嗯。」她輕應一聲,隨他在屋子里轉了一圈。

這房子很大,至少四十坪,隔間的部分除了一間套房式的主臥外,還有一間客房和書房。

書房有些凌亂,看得出來他平時即使在家,也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這里工作。

書架上有很多經營管理和商業財經的書籍,而且還可以看見很多本寫著「入門」兩個字,可見過去那三年半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刻苦艱辛。

他的廚房一塵不染,看起來是沒有開伙的習慣,也對,他以前就是個外食族,就連她也是到了福林鄉之後才學會自己煮食的,他又怎麼會煮呢?

他的冰箱里冰的大概只有飲料,再加一些冷凍食品或微波食品吧?

「呃,冰箱里暫時什麼都沒有。你是不是肚子餓了?我打電話叫外賣,你想吃什麼?」注意到她的視線停留在冰箱上,他有些尷尬的對她說,希望她不是想叫他煮給她吃。

「你還是老外一族,三餐都在外頭吃?」她問他。

他苦笑的點點頭。「你知道我連煎個蛋都不會。」

「為什麼不交個女朋友?工作太忙嗎?」

「因為我在找你,在等你。」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說。

她倏然無語,轉頭看,向一塵不染的流理台,上頭只有一台全自動咖啡機和幾個杯子,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

「所以在我住在這里的期間,你也打算天天叫外賣給我吃,連早餐也要到外面買嗎?」她問他,直接漠視他剛才所說的話,即使她此刻是心跳一百。

我在找妳,在等妳。

老天,拜托你不要這樣折磨我,拜托。

「你可以把你的希望告訴我。」他沒逼她,順著她,隨她將話題轉開。

「至少早餐我們可以自己處理。鮮女乃、吐司、女乃油、抹醬這些東西應該不難準備吧?還有,我希望家里有個烤箱或烤面包機。」

「好,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叫人送來。對了,火腿、培根、起司、肉松和蛋要不要也買一些?還有小黃瓜?」

想到他在福林鄉時她做給他吃的三明治早餐,他就有些流口水,真好奇她這好手藝是怎麼學來的,因為以前同居時,她和他可都是外食一族,沒這手藝。

她看了他一眼,再低頭看著自己被三角巾懸吊在胸前的右手,說︰「如果你會做,你就買。」

他模了模鼻子,尷尬的一笑。「我看肉松和起司還OK,其他就算了。」

「你自己斟酌吧,總之我右手還不能動就對了。」

「那麼你教,我做呢?」

「你做?你不是說你連煎個荷包蛋都不會嗎?」

「不會可以學,沒有人天生就會做什麼的。就像你,以前也不會這些不是嗎?就像我,以前也不懂企業經營不是嗎?只要用心學,自然就一定學得會。」他以堅定的口吻說。

夏美里對他真的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他確實變了很多,而且都是往她當初所希望的方向在變,成熟了、穩重了,會設身處地為別人想了,經濟工作也都穩定下來,成為一個內外兼真的好男人。

但是她卻恰恰相反,失去了身為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條件,成了一個再也配不上他的女人。

「想學就買吧,但我只負責教,不負責做。另外,午餐和晚餐的部分你也不用太傷腦筋,叫便當就行了。」她面無表情的說完,轉身離開廚房。

何海胤不知道她又怎麼了,總覺得她有些喜怒無常,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來日方長。

「不對,油不要放太多。」

「等一下,蛋要等邊緣稍微焦黃才能翻。」

「煎培根的時候火不要太大,你煎太久了,整個都硬掉了。」

「天啊,你在小黃瓜里放了多少鹽巴呀?」

「算了,我放棄了,你真的一點進廚房的慧根都沒有。我看我們以後還是繼續吃花生吐司、草莓吐司、女乃油吐司、肉松三明治和肉松起司三明治就好了。就這麼決定。」

連續好幾天,夏美里每天早上都在廚房里大呼小叫,從有力氣叫到沒力氣,從有氣叫到放棄。

終于,在經歷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嘔心瀝血——簡稱嘔血之後,她正式宣布何海胤朽木不可雕也,因為再雕下去,她怕自己真會被他給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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