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你懷里 第6頁

黑色表格籠牢似的囚禁著一堆文字︰沈雲珂,二十七歲,國立X大幼教系畢業,身高約一六O,體型略瘦……

午後的公園冷冷清清,剛剛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雨一停沈雲珂便急急往附近社區公園里去,手里提著一個小紙袋,不太悠閑的在公園里散步,或者更恰當一點說,她其實有點心急。巡遍了公園一無所獲,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噴水池邊。

「嗨,你也來散步?」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是在向她招呼,沈雲珂轉頭往聲音來處看去,笑容也在同時綻放開來。

一只米黃色、比兩個巴掌大一點的小狽一看到沈雲珂全身都動起來了,不停的蹬起它的前腿,沖著沈雲珂搖尾巴,一下子奔到她腳邊來。

「嗨!你去哪里了?我到處找不到你。」她高興的蹲下來,撫著它身上柔軟的毛。「你變得好干淨哦。」

小狽頸項上有一條皮帶,皮帶的另一端是一只大手,順著大手看上去是一張俊逸昂然的面孔。

「嗨!原來是你。」沈雲珂笑。

唐振蹲下來和她面對面,也伸手撫著小狽。「你們倆認識啊?」

「是啊,我喂它吃過幾次東西,它就把我當成好朋友了。」沈雲珂笑,手仍撫著小狽的頸項,任由它舌忝弄自己的衣服、手指、長發,更不在乎小狽的前腿踏在她的膝蓋上。「這是你的狗嗎?」

「不是,有一回我來附近找朋友,無意中發現它,這麼小就到處流浪,怪可憐的,我就把它帶回去了。」唐振笑著說,然後又問︰「是你的狗嗎?」

「不,我也是在這里發現它的……喔,對了,這里有一些面包和罐頭,你帶回去給它吃。」沈雲珂說,將手上的紙袋遞給唐振。

他們在噴水池邊的椅于上落坐,沈雲珂疼愛地抱著小狽,小狽兒好奇地在她身上聞嗅,有時把頭埋進沈雲珂發間。她問了好多關于它的事情,唐振—一的說明了,他有趣的措詞把沈雲珂逗得呵呵笑,她很少這麼高興的。

「你把它照顧得真好……它叫什麼名字?」沈雲珂問。

「我叫它可可,你這麼喜歡它,給你好了……」他笑。

「不行……我不能養狗……」因為林浚偉不喜歡狗。

「為什麼?你家很大啊。」

「呢……我……」

「沒關系,歡迎你到我家來看它。」唐振說。

「嗯……我該回去了。」她說,把懷里的小狽還給他。

「也對,看起來可能又快下雨了。」唐振說,也站起來。

「可可就麻煩你照顧了。」她起身。

唐振笑。眼前的沈雲珂果然和第一次看到的非常不一樣,身上一件直筒的白色家居裙裝,看起來優雅沉靜,言談有些拘謹。

「我會連同你的份一起照顧的。」

她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雲珂。」唐振在她踏步之前叫住了她。「還有機會見到你,對不對?」

「我也不知道……」她說完轉身離去。

天空飄下毛毛雨,唐振在雨里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卻叨念著;一定會再見面的。

沈雲珂躺在床上,心靈卻穿過黑夜,穿過天花板,直接來到公園,噴水池、小可可,還有高大俊逸的唐振。

唐振?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風度翩翩的,從這兩次見面感覺起來,是個溫柔的人哦。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對待陌生如她都是這麼溫和儒雅,何況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真好。

她帶著一點羨慕慢慢入睡,耳邊卻似乎一直響著他的聲音,喚她的名字︰雲珂……雲珂……

可以……再見到他嗎?

可以,當然可以。

在「轉角」——一家賣商業簡餐的餐廳。

沈雲珂早上到書局逛了逛,想吃過午餐再去買菜,沒想到又遇到唐振。他邀她同坐,她欣然答應,兩人像老朋友一樣很快就聊起來。

听到他每天都會來這里吃午餐,沈雲珂有意無意的每天中午來到這家店,真的總會遇到他,總會一起吃飯。愉快的言談之間,林浚偉變成她服務于大公司的男朋友,談他的工作、性格。沈雲珂雖然不懂林浚偉的公事,可是對他的性格卻還算了解,例如︰他穩扎穩打不喜花招,喜歡聰明誠懇的人。

對唐振而言,這些其實並沒有什麼用。

可是他還是見到了林浚偉。

第五天唐振沒有出現在「轉角」,午餐時間他正在磊達公司會議室里討論訂單的事。

然後,在沈雲珂的世界里他就仿佛消失了一樣。

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生活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沈雲珂一樣每天深居簡出,買菜做飯,整理家務,偶爾林浚偉會問她一點事情,或者她問他一點事情。

「今天比較晚回來。」已經八點了,她等他回來,一桌子菜都還沒動過呢。

「是啊,臨時有客戶南下,陪他們參觀工廠後又請他們吃飯。」他簡單地說。

「喔。」她點點頭,將桌上的東西一盤一盤又收進冰箱。

有時她會忽然想起,向莊喜君打听一定可以找到唐振的,可是,她不能這麼做。除了林浚偉之外,她必須和任何一個男子保持適當的距離。

于是對沈雲珂來說,唐振只能是一次偶然,就像偶然在路上與人擦肩而過,偶然在公園里發現了小可可,偶然遇到了一場大雨,偶然的被困在畫廊里。生命里會有多少偶然?唐振只是其中之一。

她站在畫廊走道的玻璃窗邊,看著潑辣的雨,听著潑辣的雨聲,冷氣房教人難以抵擋的寒涼讓她解開系在發梢的發夾,長發在身後松散開來,似乎可以為她多保留一點溫度。

「雲珂……」一個熟悉的聲音,把她從沉沉的思緒里驚醒,她回過神,發現那是她生命里一次深刻的偶然,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冷嗎?」

說話的同時,一件外套已然覆在肩上,衣服上有他的體溫、他的味道。

「沒帶傘?」唐振熱切地笑著說。

她搖搖頭。「我的傘放在門口的傘架上,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呢,真是缺德的人。」

「沒關系……」沈雲珂無奈地笑笑。「對了,你怎麼會在這里?沒上班嗎?」

「我今天休假。」

「喔。衣服……你自己穿著吧。」她說,正要從肩上拿下外套,唐振已經把手按在她手上了。

「你穿著,我一個大男人不會怎麼樣,倒是你,手這麼涼,也許一會兒就感冒了。」他看著她說。

沈雲珂順從的將手套進衣袖里,不著痕跡的掙開他溫熱的大手。

唐振開始說起他關于雨的回憶,提到有一年他的大哥載著小孩在雨里出了車禍。

「好幾年過去了,孩子還是畏畏縮縮的,上一年級了還是常尿床。」他說,有點好笑也有點無奈。

「他的心里一定還有很大的陰影,要讓他自己慢慢面對,急不得的,關心和陪伴很重要,例如尿床的時候要婉轉的告訴他,和他一起洗床單……」沈雲珂認真地說,似乎小孩的家長就在她面前。

「嗯,不愧是國立大學幼教系畢業的,我要把你的看法跟我大嫂說去,她缺乏耐性,老是打那孩子。」

「咦?你怎麼知道我讀的是幼教?」沈雲珂睜大眼楮問。

「你自己說過的,你忘了?」唐振掩飾他的謊言,他說了多少個謊了?「我看這場雨不會太快停,我去開車來好了,你在這里等我。」

「不行,雨太大,會淋濕的……」沈雲珂說,可是唐振已經跑步離開了。

五分鐘後,一部銀色CEFIRO停在畫廊門口,唐振撐著傘下車,沈雲珂在一些人羨慕的目光中由唐振扶著坐進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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