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無法相信,白隻那雙仿佛天生長在頭頂上的眼楮,竟然也會有移下來正眼看她的一天。
而且自隻竟又忽地向前握住她的手,長如羽扇的睫毛可憐兮兮地朝她眨呀眨的,那雙如會勾人的杏眸則漾著若有似無的水氣,連賈任蓁都不得不承認,她那副尊容真的是上帝的杰作,專門用來讓男人傷心用的。
「任蓁,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歡樊醫師……我想,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大概就深深愛上他了吧!他就像一個發光體,走到哪里,都吸引我目光的追隨……」
「嗯哼……」好尷尬,她該回應些什麼?
「我想,若是得不到他的心,我一定會傷心至死的。」
有……有那麼嚴重嗎?
但見她雙眉微整的樣子,好像真的非常憂傷、非常在意,心腸本來就很軟的賈任蓁顧不得計較白隻過去是怎麼對她的,不禁開口軟語安慰起她來。
「不會的啦,那些男人不是常常說你長得很像來意喬,五官沒有一處不精致漂亮嗎?而且你家世背景又那麼好,只要你願意對樊醫師展現你小女人的一面,我相信,只要是男人,都沒辦法抗拒你的姓力。」
「真的嗎?你真的那麼想?」
她拍拍白隻的手,以強烈的語氣加強道︰「當然是真的啊,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那些男人流連在你身上的目光吧?」
「任蓁,我把你當做好朋友,才跟你說這些心里話……你……」她咬咬唇,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的模樣。
「哦——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心事告訴別人的,包括依鈴也不會……」說著,賈任蓁還煞有其事地舉起右手,「我可以發誓,皇天在上,小女子賈任蓁……」
「不是啦,我不是要你發誓,而是……」
「你有話就說啊,沒關系的,只要能幫,我一定會幫你幫到底。」
「某某,我們是好朋友,你不會跟我搶樊醫師吧?」
說完,白隻立刻以那雙雷達般的大眼緊迫盯人地追緝著賈任兼的目光,眼底也在轉瞬間進發出一抹駭人、警在必得的光芒,而方才的憂傷、仿惶、無助、失措好像突然都蒸發殆盡。
此刻的白隻,似乎才是真正的白隻。
在她凌厲的目光下,賈任蓁在心里猛然打了個突,「無聊啊,干麼問我這種不可能的問題?」
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當然無法滿足自隻。
「失禁,我要你正面、直接的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會背叛我吧?」
背叛朋友?這種事,善良的賈任蔡連想都不敢想。
但為何,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在她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掙扎與波濤?
許下不得背叛朋友的承諾,是不是就代表,她跟樊少剛真的不再有任何可能了?
樊少剛溫煦如春陽的眸光似乎還暖暖熨貼在她胸口,燦爛的笑容深深烙印在她心窗某一方……她真的對樊少剛完全沒感覺嗎?她真的從沒妄想過有一天可以將頭枕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又真的沒偷偷作過麻雀變鳳凰的美夢嗎?
「任蓁,是不是你對樊醫師也有感覺,否則這個問題,你為什麼需要想那麼久還無法回答我?」白隻的口氣咄咄逼人,一點都沒放過她的打算。
一向被壓榨慣了,也壓抑自己慣了,再加上現在又被套上「好朋友」的關系,賈任蓁真的沒辦法說出令彼此關系又再度惡化的話來。
心一橫……
反正樊少剛會看上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對于這種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事情,她沒什麼好無法抉擇的。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哎……我……我是要怎麼跟你比啦,」在白隻虎視眈眈的注目下,賈任蓁慌得直扭手指頭,簡直快把十只手指扭成麻花辮,「那個樊醫師除非是眼楮瞎掉,要不然怎麼可能看上我?而我咧,也不至于那麼沒自知之明去喜歡她,我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根本沒有絲毫交集,你應該把心思放在如何擄獲他的心上面,不要浪費在這個完全不合理的懷疑上,好嗎?」
「你說的是真的?好朋友不可以騙人哦。」
「我別的優點沒有,最重視的就是對朋友的承諾。」
點點頭,白隻終于萬分滿意地掀起玫瑰色的唇瓣,「任蓁,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應該不會忘記你今天說過的話哦?」
「放心」
「你——也不會把我的秘密告訴依鈴吧?」
李依鈴太精了,難保她不會識破她的計畫。
「安啦,不會。」
「某雜,那謝謝你供!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避找我,好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磁場不對,賈任蓁就是知道她不可能跟白隻成為好朋友。
但,她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去傷害現在心情已經很脆弱的白隻。
「謝謝你……我沒幫你什麼,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放開她的手,賈任蔡友善而虛弱地朝她笑笑,一番對話下來,她覺得好累,「我先走了,我跟依鈴約了吃飯。」
望著她渺小而無力的背影,白隻將方才與賈任蓁相握的手,用力在制服上抹了又抹,搓了又搓。
髒死了!
要不是為了讓這個小白痴心甘情願地離樊少剛遠一點,她怎麼可能和顏悅色地握住她的手,以博取她廉價的友情?
不過,幸好這個小白痴還算識相,她隨便演演戲,講幾句好話拉攏拉攏她,她就手足無措,完全任她擺布了……
如此一來,她相信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她也好無後顧之憂地將重心擺在樊少剛身上。
掏出口袋的邀請函,白隻堆起滿臉的溫柔笑意往他的辦公室走去,自信滿滿地展開她馴服他的第一步。
下午五點鐘,好不容易忙完最後一個手術,樊少剛神情疲憊地步出手術房……
從早上九點鐘進手術房開始,他已經整整站了八個小時,兩條腿酸痛地簡直不像自己的。
「學長,剛才那個車禍的Case實在有點慘不忍睹,你看看那張臉……嗯……我看我今天是不必吃晚飯了,我真佩服你還能那麼鎮定。」實習醫生簡正帆用力以肥皂搓著雙手,余悸猶存地道。
樊少剛安慰地拍拍學弟的肩。「送你一句老掉牙的話……習慣成自然,久而久之,你就會覺得沒什麼了,像我現在,就算才剛剛把一個人的腸子塞」回肚皮里,晚餐還不是照樣吃鹵大腸吃到翻過去?」
「學……學長……你也未免太勇了吧?我听了部快吐了。」
「算了,不刺激你了……言歸正傳,像剛才那個壞國?剛送進來時,傷口傷及大動脈,有失血過多拍狀況,所以在確定傷者的血型之後,我立刻下達緊急輸血的指令,接著,在除去生命危險的顧慮之後,我只能盡量將傷口縫得漂亮,處理干淨,避免移染,剩下的,可能就得會同美容科的整形醫師來處理了。」談起專業,樊少則疲累的神情恢復些許神采,他詳細的叮嚀著。
「對了……這幾天,你去巡房的時候,還得密切注意患者有沒有發燒的癥狀,他的傷口面積太大,屆時很有可能會有發炎的情形。」
「謝謝學長的指導。」說這句話的時候,簡正帆可是很真心的。
苞著樊少則實習到現在,樊少剛對他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來不藏私,更不曾對他擺什麼架子,兩人之間除了學長、學弟的關系外,更像朋友,也像哥兒們。
「客氣什麼?等你明年初升上正式醫師,再請我吃大餐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