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亂猜了!」她詞窮地跺起腳來,「反正,我有我的理由,沒必要一定要跟你解釋清楚吧?」
說完,她抓回他手中的那袋狗飼料,扭身就走。
樊少剛的手腳比她更快,大步向前,他的大掌已經將她柔女敕的小手牢牢握住,「喂,你生氣啦?真的要走?」
「你……」
第一次被男人,而且是被自己心儀的男人握住手掌,那滋昧……原來是如此令人悸動的啊!
靶受著自他掌心傳來那源源不絕,屬于男人的力量和熱度,賈任蓁全身的血液在沸騰,腦袋在瞬間當機……
哎……遇到他,她真的沒轍了!
終于,她垮下雙肩,認命似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心情不好,想請你陪我說說話。」
「好吧,但是……我只陪你說幾句話,沒有其他的哦!」
見她終于屈服,樊少剛開心地點點頭,笑得像個小孩子。
「那我們到涼亭那里坐坐。」
很有默契的,他放開抓住她的大掌,她也抽回還留有他氣味與溫度的手,放回口袋。
只是聊聊天,只是說幾句話……賈任蓁不住地在心底告訴自己……只是普通朋友,這樣不算是背叛吧?
然而,手心的溫度……卻遲遲不散。
「為什麼心情不好?」賈任蓁開門見山地問。
平時的他總是笑得如此燦爛,仿佛天塌下來也無所謂,這樣的男人,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嗎?
「因為……有人強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樊少剛說話時,眉頭也跟著攬緊。
看來他是真的心情不好,隨著他準緊的眉頭,賈任蔡的心頭也跟著泛上一陣疼。
「不能拒絕嗎?」I
他苦笑,「那個強迫我的人恰好是……我爸。」
「那我想他一定是為你好吧!」
賈任蓁以她的邏輯思考努力安慰著樊少剛,放松之後的她原來也可以滔滔不絕,柔柔的嗓音似春風般撫慰著樊少剛的心。
面對她,他急著將塞在胸口的窒間全盤說出,「問題是,那個‘好’究竟是我心里的好,還是他心里的好呢?」
「雖然老人家常常喜歡以他們自以為是的‘好’強加在我們身上,但有時想想,他們辛辛苦苦地將我們拉拔長大,為了希望孩子成材,有時候當然會比較心急一點,你或許應該換個角度去思考他們的關心……」
為了安撫他,她甚至不惜直接將自己的傷疤血淋淋地攤開在他面前,只希望他眉間的結可以因此舒展開來。
「想想,像我這種一輩子從來沒見過父親一面的人,想要得到父親的一丁點關心,都簡直是奢望。看看我,你應該會比較珍惜,也比較平衡一些了吧?我想,你不用急著否定伯父的看淡,花點時間想辦法證明你是對的,或者想辦法證明他是錯的,或許是讓你們尊重彼此最直接的方面。」
她說的話的確很中肯,也切中樊少剛的心坎與需要……
他喜歡她替他想辦法時,那種很專心很專心的樣子,雖然她沒有一眼看上去會令人驚艷的容貌,她充其量只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家碧玉,但她的眸是清澈的,讓他得以一眼看穿,不必費心猜測,她的笑容是溫煦的,像春天乍現的陽優,也許不夠熱情,卻令人感到無比舒適。
「仁蓁,如果……我是一個只想當一個好醫生,卻胸無大志的男人,你會覺得我很沒用嗎?」
她微微一笑,眯成一條線的眼眸散發出包容的光暈,「怎麼會呢?為什麼只想當一個好醫生叫做胸無大志?難道,當一個好醫生很容易嗎?」
「說的也是。」听了她的話,他終于又笑了,緊碴的眉間瞬間恢復平日的清朗。
「知道嗎?你是一朵很棒的解語花。」
賈任蓁羞怯地接受他的稱贊。
但……白隻的臉孔陰魂不散地晃過她的腦海,她立刻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應該。
她心情一不安,就開始絞著十只縴縴玉指,「沒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其實,你以後有心事,可以找自隻聊聊呀!我想,她一定比我更樂意分享你的喜怒哀樂。」
又是白隻……樊少剛好氣又好笑,怎麼突然之間,全天下的人好像都想把白隻硬塞給他,他不要都不行。
正想反駁些什麼,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樊少剛接起手機听了幾句,隨即掛掉,臉上的表情在瞬間凝結起來。
「什麼事?」看他臉色不大對,賈任案關心地追問。
樊少剛一邊將手機放回口袋,一面急急地站了起來,「醫院有個車禍病人送來急診,狀況危急,問我人在不在附近,能不能回院支援……我得趕快回院。」
「哦……」
「要不要一起來幫忙?」跑到一半,樊少剛回頭問她,「听說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急診病患特別多,人手好像有點忙不過來,若你方便,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當我的助手?」
「好……好哇」
救人的事,只要人家願意給機會,賈任萊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說著,賈任蓁跟在樊少剛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一路奔進醫院急診室。
救人為先,其余的事一律先拋到腦後再說……
一見到病床上的患者,賈任蓁直覺只有「慘不忍睹」四個字可以形容。
據說眼前這個年輕男子是孤車摔傷被送來醫院的,渾身大小擦傷及撕裂傷不計其數,身上的T恤更被血污浸得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回到工作崗位,樊少剛立刻變身成一個沉著冷靜的醫師,片刻前那個略顯無助的憂郁男人已不復見。
「別發愣!立刻幫我查看病人的血壓、脈搏、血液中的含氧量各是多少……心電圖呈現什狀況?」
天,好緊張,首次踫上這種陣仗,賈任蓁全身都在發抖,連聲音也不例外。
「血壓……血壓目前只有三十五,而且還不斷下降中……脈搏六十……」很明顯的,患者的生命跡象正迅速消失當中。
立刻替他吊上點滴穩定血壓,並且戴上氧氣面罩……順便驗一下急著的血型,然後到血庫調四袋血,以防待會患者需要輸血……」
「是……」賈任蓁手忙腳亂地與其他護士分工執行樊少剛的指示。
前後不到兩分鐘,再瞄了眼心電圖,賈任蓁的心髒差點沒停掉,「啊,天哪,樊醫師,心電圖……心電圖已經呈一直線……」
「我懷疑病人有氣胸現象,且有嚴重內出血……立刻進行搶救……先替他打一針腎上腺素……」
邊下達指令,樊少剛邊以雙手拚了命地在患者的心髒部位以規律的節奏按壓著,無奈用盡力氣,血壓仍持續下降,呈一直線的心電圖更毫無起色。
「準備電擊!」
接過護士準備的電擊器具,樊少剛開始在患者身上進行電擊的急救動作。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即使電壓已調到最高上限,患者仍無絲毫反應。
終于,樊少剛頹然的停下一切搶救動作。
他滿臉汗珠,「急救多久了?」
「四十五分鐘。」
「宣告不治。」月兌下口罩,他長嘆口氣,轉身步出急診室。
第五章
站在急診室的走廊上做幾個深呼吸,樊少剛很快地將心情,從生死交關的邊緣調整目正常的步調。
當醫師這麼多年,生生死死他見多了。
不是做醫師的冷血沒感情,而是……這是他的工作,要真每口都掏心掏肺將整個人的情感全部投人,那麼日子怎麼過呢?
回想起第一個病人在他手中過世時,他的情緒反應也很激烈,心情低落到第二天根本沒法再進醫院看病患,但久而久之,那種傷感的情緒也就不再那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