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小護士 第11頁

忽地,他想起什麼似的趕緊回頭去找賈任蓁的身影。

回到急診室時,他發現她已經離開了……那麼,會去哪里呢?

樊少剛懊惱地捶著自己的頭,他真的太粗心了。

賈任蓁是他找來的,才剛進醫院沒幾天,他就讓她經歷患者在眼前死亡的震撼教育。

這也就罷了,沒有善盡安撫她情緒的責任,他竟然自己先跑出來透氣……

樊少劇有如無頭蒼蠅般的,在整棟醫學大樓各樓層著急地跑來跑去,終于,他停下腳步……他好像听見二樓的樓梯間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抽泣聲。

毫不猶豫,他立刻沖往聲音來源的方向,果然,一個孤獨而無助的身影正蟋縮在樓梯問的角落,她將小臉緊緊埋在膝蓋間,縴瘦的雙肩一聳一聳地,哭得好不傷心。

「蓁蓁……」樊少剛伸手輕拍她的背,「蓁蓁,你還好吧?」

還在哭……

樊少剛抓亂一頭短發,對于該如何安慰眼前的小女人,感到萬分棘手。

「蓁蓁,呢……人死不能復生,你千萬不要太傷心。」

這句話說出來,連樊少剛自己都覺得八股到不行,但除了說這個,他又實在擠不出別的話來。

一雙哭得像小白兔的水眸,好不容易從膝蓋問抬起來,鼻音很重的說︰「一定是我經驗不足,太笨手笨腳,動作太慢才會害那個人來不及被救回來。」

「不是的。」他不舍地以指月復抹去她的淚珠。「我說過,那個男孩腦部應該有很嚴重的內出血,听送他來的人說,他車速新到破表,摔下來的時候根本沒戴安全帽,能撐到醫院,已經算很強了。」

「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死掉,那種感覺真的好難過,好難接受!」

說著,賈任蓁原本稍稍平復的情緒又再度激動起來,淚水忍不住一顆接一顆地奪眶而出。

他放柔聲音耐心安撫著,「我知道……我知道……別傷心……真的不是你的錯。」

「我怎麼能不傷心哪!」天生感情就比別人豐沛的她,激動地以雙手捶著自己的大腿,「你知不知道,連去年我們家養的小狽死翹翹,我都整整哭了一個星期,更何況,在我面前死掉的是個活生生的人。」

「蓁蓁,別這樣。」

大手一撈,樊少剛忍不住將眼前傷心的人兒擁人懷中,大手一下又一下來回撫著她的背。

「你要記住,只要你一天是護士,未來面對這種生死交關的機劊就必定不計其數,堅強面對生命的流逝也是你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相信敬業的你一定能克服,一定能辦到。」

「真的嗎?你真的相信我能辦到?」她說著,無法置信地搖搖頭。「不,我無法相信……或許,我根本不適合當一個醫護人員,我怎麼可能那麼冷血?怎麼可能對死亡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不叫冷血,也不是叫你對死亡一點都沒有感覺,而是……拿我來說,我總不能因為怕病人從手中死去,所以就不替任何病人看診呀!想想,你當初為什麼選擇投身這份工作?」

「想幫助人,想救人啊。」

鼻端吸嗅著屬于他的男性體味,耳邊听著他醇酒似的好听男中音,倚在他胸口,賈任蓁覺得自己體內的激動,好像一點一點地被催眠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因為眼前的脆弱,而任他擁在懷中,但她真的……真的舍不得在此刻推開他……就讓她任性一會兒吧。

「所以,盡力去做你該做的事,即使少數Case失敗了,只要問心無愧,就該盡力讓自己釋懷了,我相信我所認識的某某,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自己所喜歡的工作,是嗎?」

她終于稍稍止住哭濫的淚水,抬眼望他,「這真的好難。」

「不是要你馬上做到,我也是過來人,我明白這需要一段過度期……不要心急,慢慢調適你的心情,把工作跟真實的生活劃分開來,有問題,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的,OK?」

吸吸鼻子,良久,她才點了點頭,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我明白了……謝謝你跟我說這多。」

見她情緒逐漸恢復平靜,樊少剛一顆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終于能夠放下來。

他捏捏她紅通通的鼻子,「你的眼楮已經夠小了,我是擔心你再繼續哭下去,明天眼皮會腫到看不見路。」

他夸張地眯起眼楮,學她看不到東西的蠢模樣,將她逗得又哭又笑。

「我哪有那麼丑啊!」

「現在是沒有,再哭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你真是大壞蛋一個,竟然嘲笑我眼楮小。」

「眼楮小有眼楮小的好處啊……」

「怎麼說?像白隻那樣的大眼楮不是美得多嗎?」

「眼楮小,小蟲想不小心爬進去玩都沒辦法。」他壞心地虧她。

嘟了嘟嘴,賈任蓁一時也找不出話來回他,但只要一想起美少女自隻,那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便又快速充斥在她的腦袋里。

沒想那麼多的樊少剛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掌,「不跟你鬧了,起來吧,趕快回家休息,明天一大早還要上班呢……累了一天,別騎腳踏車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盯著他的手好半晌,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終于逼自己選擇大力地朝他搖搖頭。

恢復理智的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才自行起身,以雙手抹淨頰上未干的淚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不可以放任自己繼續跟他太接近,那太危險了!

她真怕最終會拴不住自己月兌組的心,若真如此,她該如何向白隻交代?

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他將她後退的動作看在眼里……

他不解,明明好不容易拉近了距離,為什麼她又重新動了想要遠離他的念頭呢?

還是——他太敏感了?

他忍不住月兌口問︰「經過這一晚,我們至少是朋友了吧?」

賈任蓁一愣,才淡笑回答,「我們本來就是同事,是朋友啊……謝謝你的安慰,我先走唆。」

閃過他的身邊,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今晚發生的所有就像一場夢境,兩人的距離似乎又硬生生回到了原點。

樊少剛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背影,心里刮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愧悵……

累了一天,洗完熱水澡本該上床睡覺,但賈任蓁滿腦子轉的都是樊少剛的笑、樊少剛要寶逗她的樣子,甚至,她總覺得自己鼻端仍嗅得到他身上融合著皂香與汗水的氣味,手心也深深記憶著他掌心的紋路……

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呢?

是他對每個女人都那麼溫柔體貼,還是他習慣對女人散發他的男性姓力,又或者……他只獨獨對她好?

哎,無論如何,她這只丑小鴨要怎麼跟白隻那高級品種的天鵝比呢?

一旦白給對樊少剛發動猛烈攻勢,就算樊少剛曾經對她有一滴滴的好感,恐怕屆時都會忘得一干二淨了,若她真的以為自己在樊少剛心里有什麼,到時候自取其辱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這夜的意外太多,搞得她心神不寧,翻來覆去就是無法人睡……

早知道,今天晚上下了班就該乖乖回家陪媽媽,還待在醫院里喂什麼流浪狗呢?真是害慘了自己。

一骨碌的翻身下床,賈任基索性不睡了,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

寫封信給飛天鼠吧,這件事她頂多也只能告訴他一人了。

不料一打開收信夾,一封來自飛天鼠的信已經清清楚楚地出現在螢幕。

收信時刻︰十二點零四分……

咦,敢情是飛天鼠也有心事,他也睡不著?不愧是好朋友,真是有默契,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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