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爹。」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卻總是說不出口。
他想問,爹怨不怨他,恨不恨他,討不討厭他……
「若你不在,軒轅家就沒子嗣了。」淡淡一句話,說明了軒轅徹不動的心思。
「爹?」他疑惑。
「往後,弄月就是你的娘,你待她,必須如待我一般。」黑眸淺潤生光。
娘?余光瞥見花弄月雙手環胸,恍若等著他乖乖地喊聲娘呢。
不過大他幾歲,要他怎麼喊得出口?
但是爹的眼神,分明是要親耳听見他喊一聲娘,以表他對娘無非份之想……掙扎之間,他突地听見外頭傳來雜亂腳步聲,數宇的嗓音跟著傳進——
「莊王、莊主,不好了,馬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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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老回報,馬圈的馬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一匹匹都口吐白沫地倒下,于是眾人將如鳳交給杏娘後,立即趕往馬圈。
「弄月,你猜這是怎麼著?」軒轅徹試探性地詢問她的看法。
「我想應該是中毒,馬上清理所有水源和飼料。」花弄月看了下,立即坐定指揮。「以防萬一,把其余馬匹隔離。」
當家主母一聲令下,所有的小廝全都動了起來。
「你確定是中毒?」他贊賞地瞅著她。
「那不是熱病,更不是染病,這些馬匹都口吐白沫,泡沫帶白卻無血絲,應該是中毒現象。」以往在馬場里,有時也會出現同行惡意下毒的事件,這類似的畫面她見過。淡淡的分析後,她眉頭微擰。「問題是,不知道是誰下的毒,目的是什麼。」
「你的腦袋倒是挺伶俐的。」他笑,愛憐地牽起她的手。
「你還笑?不怕馬匹死傷太多,到時候交不了差?」翁老方才說了,目前倒下的馬匹數量已有上百匹了呢。
「放心吧,軒轅莊的馬圈可不只這兒,若真買賣上出了問題,還可從南方調。」所以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他擔心的,和她的考量一樣。
「你有底了?」看他目光沉轉,花弄月大膽猜測。
「你真是愈來愈懂我了。」
「少岔開話題。」她抓起他的手輕啃。「你知道我擔心什麼。」
「不用擔心,你先到那頭歇一下。」待她啃夠,他才指著前方湖邊的草亭。「我去同翁老問些話。」
「我也要去。」
「乖,听話。」
「說過大事听我的。」耍賴呀!
「這不過是件小事。」他柔聲緩氣地哄,眉頭微攏,好像她是個多不听話的娃兒。
小事?死了上百匹的馬是小事,那到底還有什麼大事?!
「不許亂跑,懂嗎?也別到子矜那兒湊熱鬧,知道嗎?」臨走前,他不忘叮囑再三。
「知道了,爹。」她不甘心的回答。
「誰是你爹?」他不覺莞爾,見她扮了個鬼臉,緩步走向草亭,唇角的笑意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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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月無聊的在草亭坐了會,隨即研究起充當灌溉水源的湖,湖水相當清澈,可以看見魚兒在湖底悠游。
看樣子,毒物是出在飼料上頭。而飼料通常集中放在馬房里,和其余糧車擺在一塊的,能自由出入那兒的不多,除了翁老還有誰?翁老是不可能做那種事的,所以一定是極為親近的人。
「姑娘。」
背後突然棲來近乎貓聲大小的低喚,花弄月緩緩回頭,瞥見了藏身在樹後的福泰女子,對方眉清目秀,亮麗照人,卻帶著些許憔悴。
「叫我?」
仔細一瞧,她的五官和如鳳相似極了。
「姑娘,可否請你過來?」那女子小聲喚著,隨即又躲回樹後。
花弄月想了下,又看了眼軒轅徹的方向,沒瞧見他的人,隨即起身,撢撢衣裙走向那位女子。
「有事嗎?」
「姑娘,你是軒轅莊的人吧。」邢素青打量著她懸在腰間的軒轅莊令牌。
「請問你……」
「你知道如鳳嗎?」
花弄月輕呀了聲。「你是如鳳的親娘?」難怪覺得這福泰身影有點眼熟。
「姑娘,我想見如鳳一面,可否請你幫個忙?」邢素青眉一擰,泫然欲泣。「我多年沒瞧見她,好想她呀,可她的爹不許我見她,你能幫我嗎?」
「這個嘛……」唉唉唉,這種苦差事……
「姑娘,求你幫忙了。」邢素青二話不說,說跪就跪。
花弄月趕緊將她拉起。「沒那麼嚴重,別這樣。」
「姑娘,求你同情一個為人娘親思女的心,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這與女兒無關,我只是想看看她,看她一眼就好。」
「這……」看她哭得梨花帶淚,花弄月再鐵石心腸也沒轍,而且看她這樣哭,就讓她想起了她媽。「好吧、好吧,晚上我找個時間把如鳳帶到後門讓你瞧一眼,這樣好嗎?」
「姑娘,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
花弄月淡嘆口氣,希望老天成全,別被發現,否則她可吃不完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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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用過晚膳之後,趁著要將如鳳帶回房的空檔,花弄月將她帶往後門,特地這開守門的門房,等著邢素青。
驀地,她听見小石子丟進圍牆里的聲響,那是她們約定好的暗號。
花弄月趕忙拉了栓,開了門。
「姑娘。」邢素青神色更加憔悴了。
「這就是如鳳。」她將剛吃飽,一臉愛困愛困的小肉球推到她面前。
「如鳳!」邢素青蹲,壓根不管外衫下擺沾上塵土,只是激動地輕觸女兒的頰,想抱抱她,她卻一溜煙地逃到花弄月身後。「如鳳?」失望、痛苦瞬間出現在她臉上。
「她只是有點怕生。」花弄月趕緊再把如鳳揪出來,卻驀地一愣,不知道該怎麼跟如鳳介紹。
「如鳳,我是、我是……」邢素青怎麼有臉說自己是娘?當初是她狠心拋下她與情人雙宿雙飛的,如今怎有顏面再見她?可,她就是想抱抱她,親近她,畢竟她是她的骨肉啊!
「如鳳,叫娘。」花弄月硬是將如鳳推到她面前。
邢素青錯愕地看著她,透過淚眼,突覺這女子慈悲得恍若菩薩化身。她知道,她就是軒轅徹欲立為妻的女子,她應該知道她以往的事,願意讓如鳳與她相見,她已是感謝再三,如今竟還能寬宏大量地要如鳳喊她一聲娘……
她想,她大概知道軒轅徹為何為她著迷了。
「娘?」如鳳嘟著小嘴,一臉不解。
「是啊,她就是娘,還不叫人?」
如鳳看向邢素青,嬌軟地喊著,「娘。」
邢素青登時淚如雨下,將女兒抱在懷里,緊緊摟住。「如鳳,娘的心肝寶貝……」
瞧著這一幕,花弄月的淚水也跟著在眼眶里打轉。唉,她想起媽媽了,那疼她人心,寵她入骨的母親,現在是不是也哭得柔腸寸斷?
「蠢女人!」
靜謐的夜里突地暴出軒轅子矜的叫聲,花弄月朝後方瞧了下,立即擺手示意她倆先躲到一旁。
「如鳳,咱們和哥哥玩個游戲,不許讓哥哥找到喔。」
「好!」說到玩游戲,如鳳乖巧地點頭,親密地拉著邢素青跑到一旁,躲在暗處。
花弄月見狀,趕緊向前。「鬼叫啊,什麼蠢女人?叫娘!」
軒轅子矜瞪她一眼,唇角撇了撇,閃開話題。「爹要你過去一趟。」
「為了馬圈的事?」
「我不知道。」帶到話,他本來就要走,卻听見有人踩過碎葉的聲響。「誰在那兒?」話起的瞬間,他人已經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