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聲音輕薄如煙。
「我媽說,我那時是拚命喘氣,用力喘氣,很努力喘氣,配合醫生的急救才活下來的呢。」
那雙黑眸噙笑卻鏤著悲,悵惘失落。「你……想離開我嗎?」
「咦?」
她說了這麼多,他還沒听懂嗎?
「我娘走得早,我是被爹帶在身邊照料長大的,學的全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久而久之,情也淡薄了。」軒轅徹低喃著,像在說故事。
「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我的想法,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人知道我的打算。」語氣透著懊惱。
是啊,真是吃虧。她認同地點點頭。
「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知道我很愛你……」他只能說愛,可是說愛很空洞。頓了半晌,他才啟口,「弄月,你瞧過我以往的模樣,還記得嗎?」
輕吻著她的額,他的眸底閃爍著深沉隱諱的光痕。
「嗯。」冷酷淡漠,像對何人何事都不在乎,但問題是,她從他的舉手投足之中解析出他的個性,知道他其實很熱情,但沒有遇到對的人,其實他很善良,只是表達的方式與眾不同。
他有很多很多的好,她都懂。
「若你有天離開了我,我會變得更加可怕,更加冷酷無情,也許會變得殘忍無道,而這一切,即是你起的因。」到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花弄月眨著眼,眼角有點濕潤了。這男人竟在威脅她……「我沒說要走,我不想走!別說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就算知道方法,我也不走了!我要留下來陪你,我愛你呀,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都沒發現嗎?」
軒轅徹冷沉無波的眸倏地綻出點點燦光。「發現什麼?」
「我說呀,若當年我早產死了,現在怎會有我穿越時空愛上你?那麼小的嬰兒哪里會懂得努力活下去的道理?我想,那一定是為了要履行我們這一世的相遇,所以我才努力活下來的。」她往他的唇上狠啄了下。「是老天爺要我們相遇的,我怎麼可能會離開?」傻瓜。
「真的嗎?」他的聲音微顫。她願意陪他?即使知道回去她世界的方式也不走?就甘心了為他停留?
「一定是啊,不然為什麼穿越時空的是我,為什麼遇見的會是你?」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嘛!
「是啊、是啊……」他輕哺著,緊緊將她摟進懷里。「一定是如此的、一定是如此的……弄月,咱們就挑你生辰那日完婚,好嗎?」
她水眸轉了一圈。「才剛休妻又娶妻,會不會有人閑言閑語啊?」
「誰敢?」他眯眸噙怒。
「好霸道啊。」嗯,她這個相公真的有很多張臉呢,常常變來變去,不知道會不會累。
「若順我,我豈會霸道?」
「听你這麼說,我要是不順你,你不就會把我綁在屋里?」
「我怎麼舍得如此對你?」疼都來不及了。
「不管,咱們先說好,往後,大事歸我管,小事才是你管。」先約法三章,省得他哪天不受控。「而且,你得要替我搞定子矜,我非要听他親口叫我一聲娘不可。」
軒轅徹微挑起眉,心里狂喜著她是完全忠貞于他,壓根沒其他份外之想,而她霸道的口吻,也讓他不禁想起好友一色曾說過,他家里將要出現一個女皇。
「好,你怎麼說怎麼好。」這女皇,他要了。
「你自己說的喔!」她喜孜孜地道,卻發覺有魔掌又開始造反,馬上警覺的想閃,卻又被抓回來。「軒轅公子?」她笑得很干,眼楮瞪得很用力。
「嗯?」他的吻點點落在她頰上,大手已扯掉外袍上的繩結。
「天還沒暗呢。」
「這不就暗了?」他順手放下床幔,順手扯下自己發上的束環,如瀑長發立即如夜色般籠罩住她。
「……你愈來愈賊了。」而且還很卑鄙,用美色誘惑她薄弱的心志。
「就說了,小事交給我就對了。」
「這是小事嗎?」她無力地閉上眼,抵擋不了那陣陣搔人癢意。
「當然。」
那……那就算是這樣吧,她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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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法三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將大事小事畫分好。
何謂大事小事,根本毫無準則可言。
因為軒轅徹說的大事,花弄月覺得一點都不大。
「夫人,要不要歇一下?」
「不了,就快好了。」她頭也不抬的專注在手邊的帳本,手中的毛筆快速批閱著,點出可疑之處,算出正確數字。
軒轅徹玩著她的發尾。「你在生我的氣?」
「妾、身、豈、敢?」她咬牙切齒。
「妾身?」他抿嘴偷笑。
花弄月橫眼瞪去。「你倒好,在那頭蹺腳喝茶,我呢?為你做牛做馬!」
「哎,婚禮籌備在即,許多大小事得由我忙里忙外,這帳本不交給當家主母的你,要交給誰?」他替她斟上一杯茶,順便幫她捏捏肩。
「你忘了你還有個兒子?」花弄月很不爽的開口了。
那個兒子就坐在她對面,嘴巴張開很久了,快叫他閉上吧。
軒轅徹黑眸微掃,瞥見兒子一臉難以置信,被如鳳啃著發尾依舊不自知,很顯然是被她算帳的能力嚇著了。
「怕了吧,小子。」花弄月哈哈兩聲,心里痛快。
不敢再叫她蠢女人了吧,蠢小子!
軒轅子矜回神,別開眼,輕咳兩聲,不知打哪取來繡架。「算帳的本事了得,讓咱們瞧瞧你繡同心被的功力吧。」
「什麼?」她瞪著他端上桌的繡布繡線繡針。「什麼同心被?」
「成婚那夜要蓋的被子。」軒轅徹好地提點。
「不用那麼麻煩吧?!」她是當家主母捏!
「這是每個新嫁娘都會的活兒,這同心被的繡樣若不是新娘親手繡的,這婚姻是不會得月老祝福的。」軒轅子矜不知道上哪編來似真若假的說詞。
「呿,繡了同心被就能白頭偕老?」她微眯的眼透著懷疑。
「反正你就是不會繡就對了。」
「……若你能夠算帳本算得比我快,我就繡。」說完,她很驕傲地看著他。
「……你要是婚姻不幸福,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軒轅子矜惱她,但在爹面前卻又不敢太這次。
「呸呸呸,你唱衰我!」都沒嫁就先給個壞兆頭,他真是好兒子。
她佯怒瞪著他,卻發覺有人在玩她的發,回頭一探,正是她的準老公——「好玩嗎?」
軒轅徹微抬眼,笑著。「趕明兒個,我差人拿珠玉潤粉替你抹發。」
「剪了不就得了?」她看過了,有分岔。
「那怎麼可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損傷?」
「不過是修一下罷了。」
「不成,你的發已太短,不能再修,等長點吧。」他很堅持。
還算短啊?都已經過肩下二十公分了!算了,不想跟他辯。突地,她發覺另一支辮子也被人逮住。
往後一瞧,另一個小凶手正啃著她的發,她的發梢沾滿了口水。「小如鳳乖,到哥哥那兒去。」
「他不是哥哥。」如鳳圓圓小臉上的精美五官皺成一團。
「誰說的?」花弄月偷偷把辮子搶回,然後把小肉球塞到她爹懷里。
「哥哥說的。」窩在爹爹懷里,小嘴扁得好哀怨。
驀地,三人六目,一同看向軒轅子矜。
小豬一只,軒轅子矜沒看在眼里,再加一個蠢女人,他依舊無動于衷,但對上爹的眼神,他無言地垂下臉。
「子矜,你不想當我的義子?」軒轅徹問得很漫不經心,然而眸底卻閃爍著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