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 第9頁

「她平日里還少逗你開心嗎?」她淡淡地扯著嘴角,笑意變成酸意。

他笑著去拉她的手,「我真喜歡夜溪為了我吃醋的樣子,這樣的夜溪不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個真正的女人。我最喜歡這樣復雜又完美的夜溪。」

她扭了幾子,還是被他拉到懷里去了。其實她心中又何嘗不想這樣,就故意順水推舟地靠著他,坐在他的膝蓋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今天你在楚長煙面前故意說那些話是為什麼?你信不過他?」

「對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這是我的做人準則,除了對娘子你。」

她皺起眉。「那你還放心讓他對付流寇之事?」

「除了他,再找不到第二個人適合他現在的位置,不交給他做還能給誰?難道你要留守在這里,一直到把所有的流寇都殺光?」他笑著回答。

丘夜溪想了一陣,還是將夢嬌的心思說出來,然後問他,「你覺得這事有可能嗎?」

曹尚真挑眉,像是有些意外,但並不吃驚,「我就說夢嬌非要和我一起來這里必定是有別的心思,還編出那麼嚇人的謊話騙我,希望……不會被她歪打正著。」

見她蹙著眉,似乎想問他關于內奸同黨的事情。他立刻阻斷這話題,接著說︰「只是沒想到這丫頭不聲不響地竟然給自己選了夫婿,按說夢嬌身為公主,她的婚事是由陛下決定的,楚長煙雖然坐到了千總的位置,要娶公主還不是很容易。他的家世太過簡單,毫無身份背景,稍有些政績,卻無驕人功勛,陛下不會選他的。」

「那……就是說,夢嬌只是無望的單相思?」

「也不盡然,若楚長煙有個機會可以大大施展一番拳腳,讓陛下高看他一眼,我在旁邊再推波助瀾一番,這件事要成也很容易。」

听他說得如此簡單,丘夜溪不禁替夢嬌松了口氣,「既然如此,我要夢嬌不必擔心?」

「什麼話都不要和她說,眼下這件事還難以定論,楚長煙這個人……」

他話音未落,眼角好像捕捉到了什麼影子一閃而過,他謹慎又警惕地繃緊了全身肌肉,低聲說︰「小心,窗外好像有人。」

「窗外?」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子。今夜外面無月,屋內又點著燈,外面幾乎什麼都看不到。「胡說,這里是二樓,怎麼可能有人?難道是鬼?」

曹尚真擺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然後將她拉下自己的腿,輕輕地躡足走到窗邊,剛要抬手關窗,一把寒如雪、冷如風的劍刃就筆直地插向他的胸口!丘夜溪看到,驚呼一聲撲了過來,曹尚真像是努力避開,卻還是被劍尖刺中了胸口,轉眼間,已經痛呼申吟著倒在地板上。

待她撲到窗邊時,只看到一個黑影從窗外樓下的街角閃過,但是曹尚真這邊受了傷,她沒辦法去追刺客,只能回身搶看他的傷勢。

只見他月白色的衣衫上已經透出了血跡。

這一生她是第二次遭遇這樣的驚嚇了,第一次是兩年前宮中起火,這男人不顧大火未滅,搶入內宮去救太子。

兩次,都是因為曹尚真,如此疼痛地牽動著她的心。

「尚真,你怎麼樣?」她的三魂七魄已經驚得飛散,一雙手拚命扯開他的衣服。

但就在此時,原本看起來虛弱無力,瀕臨垂死邊緣的人忽然抬起頭,輕聲說︰「噓別擔心,傷勢不重,只是劍尖劃破了點皮。」

她一怔,看著他的笑,這才想起他是身負武功的,這一劍他也該躲得開。

「為什麼不躲?」她怒喝,這種惱怒比起外人行刺更讓她難消心頭之恨。難道他不知道,傷了他一點,比砍斷她的手腳更讓她傷心欲絕?他怎麼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曹尚真強撐著坐起身,一手摟著她的脖頸,紅色的血染到她的衣服上,兩個人的衣服立刻都變得血跡斑斑,看起來很是嚇人,但是最嚇人的卻是彼此的臉色。

「我要知道是誰想殺我。」他的黑眸湛湛,眸中都是冷厲的寒意。

第4章

這是丘夜溪第三次伺候曹尚真了,她覺得自己大概是上輩子欠了這男人什麼,所以這一生上天才派他來懲治自己。婚前他不讓她有安生日子,婚後也總是驚心動魄。

現在他受了傷,雖然知道這傷勢不重,但是為了在人前做戲,她也要表現得萬分關切,特別是從一早叫了早飯在屋中同吃,結果被夢嬌發現他受傷的事情之後,緊接著把楚長煙也驚動,急急忙忙趕來,這個戲,更是不得不繼續演下去。

說起演戲,她當然比不了曹尚真,大概也怕她露餡兒,所以他只交代她一個動作「你只要坐在我身邊,一直握著我的手,百般柔情地看著我就好了。」

他笑嘻嘻地指導,讓丘夜溪很想在那張笑臉上揉上幾把。這個人似乎從來都不把自己的生死當回事,明明知道窗外有人,居然還去冒險關窗戶,分明是故意給敵人機會,想到這里,她都不禁打個冷顫。莫非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受這一劍,好找個借口去查他想查的事情?夢嬌不知道根由,一看他換下的血衣,眼淚就流了下來,在屋子里轉著圈痛罵著,「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你在京城官場得罪的人,跑到這里搞暗殺嗎?等我回京稟告父皇,一定要砍了這個刺客的頭!不!抄家!滅他九族!」

曹尚真嘿嘿地笑著,一邊笑一邊咳嗽,「也許只是個小毛賊,早就看上了你夜溪姊姊,半夜獵色不成,所以殺人泄憤。」

「嗯,也有這個可能。找這里的縣令,知府,不!找楚長煙來,我要親自審問他們到底是怎麼管理這地方的?不僅海上有流寇,陸地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悍匪!成何體統?」

她越說越生氣,一甩手,把桌上的茶杯都摔到了地上。

正發著脾氣的時候,楚長煙也趕到了,一看到屋里的情形,像是也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夢嬌一看到他,所有的怒火都擠在眉毛中間,指著他鼻子就沖了過去,「楚長煙,虧我還把你當作一名響當當的人物!當年你剿滅盜匪的那點本事都哪兒去了,怎麼會讓此地冒出這樣膽大妄為的刺客,公然行刺朝廷大臣?若是尚真哥哥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曹尚真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軟軟地靠著妻子的肩膀,打斷她的話,「公主殿下,您就別在這里為我打抱不平了,這事也不能怪楚大人,若是他治理無方才有這樣的惡人,那我這個丞相更難辭其咎。」

「哼!人家為你說話,你還不領情!」夢嬌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他抱歉地對楚長煙笑了笑,「這位公主殿下的脾氣向來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她對你並無半點惡意。」

「的確是卑職失職。只是此地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情,月蘭鎮是個小鎮,連武館都沒有,也不是武林人士的聚集地,怎麼會有人深夜攜帶利刃刺傷丞相大人?」

輕輕申吟了一下,曹尚真變換個姿勢,淡淡地問︰「你怎麼就能斷言是武林人士所做?難道就不能是普通的匪徒?」

楚長煙頓了頓,「月蘭鎮如此不起眼,有錢的人家也沒幾個,盜匪就是下手,也該去繁華些的大城。丘大人武功不弱,能當著她的面傷了曹大人……」

「當時夜溪不在我身邊。」曹尚真一嘆,「若她在,我也不至于受傷。唉,娶個會武功的老婆本來以為可以防身,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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