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知道啊,爹……」
柳知青就這樣被隨從關到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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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尚品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總算清醒過來,他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路兒,此時,她正疲累的趴在床邊睡著了。
厲尚品伸手模了模他頭上的傷,這一動,便把路兒驚醒了,她擔憂的望著他問︰「你醒啦?傷口還痛不痛?」
「痛死了,從頭到腳都痛。」厲尚品皺著眉說。
路兒又掉淚了,「都是我害你的。」
「不許哭,只要你沒事,本王這一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麼」厲尚品伸手抹去路兒的淚水。
路兒一听,往前趴在厲尚品的胸前,哭得更傷心了。「阿平,我好擔心,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我望著你,一步也不敢離開,好怕你就這樣離開我……」
厲尚品全身是傷,被路兒這樣一撲上來,痛得冷汗直冒,「路兒,你……你這樣壓在我身上,要我不離開你也難了,快起來啊你,死路兒,你想害死我啊?」
路兒連忙起身,擔心的望著他痛苦的瞼,「阿平,你要不要緊?我請我爹來為你診治啊!」
「你爹?你哪來的爹啊?」厲尚品忍著痛問。
此時,門被推開了,陸大夫提著藥箱走進來,他望著路兒說︰「路兒,你先出去,我要幫小王爺換傷藥了。」
「是的,爹。」路兒這才起身走出房門。
路兒一走出去,厲尚品就望著陸大夫問︰「這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成了路兒的爹了?」
陸大夫微笑著說︰「我都當爹十八年了,竟然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來都是托小王爺的福,我才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妻女,這真是一場奇妙的機緣啊!」
「路兒是你的女兒,那你的妻子又是誰啊?」
「就是臨仙樓的老板娘,寶兒啊!」陸大夫滿足的笑著。
「寶兒……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凶婆娘——寶娘吧?」厲尚品狐疑的問。
陸大夫點點頭,又說︰「不過,我的寶兒可不是凶婆娘,她溫柔又可人,想當年,她可是名花樓的花魁,有多少人想一親芳澤,但她卻只鐘情于我。」
厲尚品听了差點沒從床上跌下去,「溫柔可人?你說那個鴇母溫柔可人?她可是曾經拿掃帚打過本王爺的人!她哪里溫柔了啊?」
陸大夫一瞼嚴肅的說︰「小王爺,我敬你是位小王爺,所以下跟你計較,但請你別再叫寶兒鴇母了,她在我心里,永遠是完美無瑕又溫柔可人的。」
「罷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王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有件事本王可饒不了你。」厲尚品費力的坐起身子。
陸大夫開始為厲尚品拆著身上的繃帶,並準備重敷傷藥,他靜靜的說︰「我知道小王爺指的是何事,此次小王爺所遭受的所有災難,微臣其實全都知曉。」
「我早料到你也是共謀,說!你為什麼幫著厲尚修把我設計騙出厲王府?你們到底是何居心?」厲尚品惱怒的問。
「其實,我們只是想讓小王爺知道民間的疾苦,這些日子以來,想必小王爺一定有許多的體認了吧?」
厲尚品愣了愣,定定的望著陸大夫。
陸大夫拌妥了藥膏,幫厲尚品敷在傷處,又說︰「小王爺長年居住于王府的深宮大院之中,過得是無憂無慮的生活,而王爺和王妃又極疼愛小王爺,你會有今天的個性,其實也不完全是你的錯,而是我們這些為人臣子的錯。
「沒有人讓小王爺了解民間的疾苦,也沒有人讓小王爺知道何謂是非對錯,這才使你背負了洛陽城第一大惡人之名,這全是咱們為人臣子的疏失,有鑒于此,我們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厲尚品一听到洛陽城第一大惡人這個名號時,不禁皺起眉,「本……本王哪里惡啦?這些死老百姓竟然膽敢如此說我。」
陸大夫上妥了傷藥之後,開始為他包扎,「不知小王爺是否听過周處除三害的故事?」
「周處除三害?」厲尚品除了四書五經之外,鮮少听過民間故事。
「周處在他的家鄉,是眾人口中的惡人,他四處欺壓善良的百姓,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覺悟,想要回報他家鄉的百姓,於是百姓告訴他,有三害要除,周處于是照著百姓的要求,除了第一害,北海蛟龍;第二害,南林猛虎;後來問到第三害時……」
厲尚品挑了挑眉說︰「第三害不會就是他自己吧?」
陸大夫笑了起來,「小王爺果然聰明,周處在得知自己就是百姓口中的第三害時,想必心里一定不好受,微臣等實在不想見小王爺落到如此下場啊!」
「你們就那麼有把握,本王會因為你們的計謀而有所改變嗎?」厲尚品揚著眉問。
「據微臣看來,小王爺確實已有了改變。就以這次的事件來說吧!小王爺三番兩次前去搭救小女路兒,這不正是一種關心別人的改變嗎?」陸大夫包扎完畢後,望著他微笑。
厲尚品的臉,突然紅了起來,「那是因為……我看柳知青不順眼,才會去丞相府找他算帳。」
「小王爺,這種改變是件好事,你不用不好意思。」
厲尚品頓了頓,才又說︰「或許正如陸大夫所說的吧!沒有親自體會過的人,是沒有辦法了解那種痛苦的感受。老實說,在初听到本王竟是洛陽城第一大惡人時,本王的心里著實不好受。」
「小王爺,能听見你這麼說,微臣真是倍感欣慰啊!」陸大夫欣喜的點頭。
「但是,厲尚修此次這番設計我,看我回去下剝了他的皮才怪。」
陸大夫原本欣喜的臉馬上就凝住了,看來小王爺的脾氣也沒有改變多少嘛!他嘆了一口氣道︰「小王爺,你就別怪二王子了,他會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啊。」
「好個頭!他害本王差點沒命了,看我怎麼教訓他。」
「小王爺,你要想想,要不是二王子的計謀成功,今天你哪能體會到民間的疾苦呢?」陸大夫苦口婆心的勸著。
「可他害我進不了王府,又害我變成了乞丐耶!」厲尚品不甘心的說。
「這都只是暫時的,等二王子游獵回來,我們就要迎小王爺回到厲王府了,這是二王子快馬傳信告知我的。」
「這家伙在我危急的時候,還有心情去游獵啊?」厲尚品心里更有點不是滋味。
「小王爺,微臣真的希望你能看在二王子的一番苦心上,別再跟他計較了!」陸大夫仍勸道、
「哼!這還得看本王的心情好不好再說。」
「小王爺,三思啊!微臣要告退了,你休息吧!」陸大夫收拾了藥箱起身。
「陸大夫……」厲尚品忽然叫住陸大夫。
「什麼事?」陸大夫停下腳步。
「本王……本王在臨仙樓的這段日子里,不希望讓路兒知道本王就是那個……洛陽城第一大惡人之事……」要承認自己是個大惡人,還真是需要些勇氣。
陸大夫笑了起來,「微臣也想過此事,為了小王爺的安全,微臣已傳令下去不得透露,當然,就連寶兒也不知道此事。」
「嗯……那……那就好。」厲尚品這才安心的躺下來。
「那,阿品,你就好好休息吧!」陸大夫笑著說。
厲尚品回望著他,也跟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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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仙樓終于又得以重新開張了,而且,大門一開,聞風而至的人,就如蜂涌般的上門了。
寶娘簡直樂得合下攏嘴,這些天,大家都明顯的發現,臨仙樓里少了寶娘那高分貝的叫聲,而且,那個潑辣的寶娘也好像消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