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我橫行天下 第25頁

藍殷搖頭,夠狠,決斷力奇佳,還搞不清楚親生爹娘犯啥罪,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迅速做出決定切割關系,精明干練,不可多得的人材,他家漫漫真的輸太多。

安承斌審視藍殷表情,他似乎不想攀這門親戚啊,既然如此,當然得出手幫這個忙,和鎮國公府交好很重要!

「你出嫁了嗎?」發問同時安承斌想起,兒子很喜歡這丫頭,要不是礙于兄妹關系……在安家吃喝多年,她該做點回饋了。

安承斌的目光讓安晴真心驚膽顫,她立刻緊拽藍殷衣襦苦苦哀求。「殷哥哥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救救我吧!」

情分?不提這個他還不來氣,這一提七孔冒大火,藍殷寒聲問︰「安姑娘要不要說清楚,咱們之間有什麼情分?」

「我救……」聲音戛然而止,她想起謊言已經被拆穿。

俯視泣不成聲的安晴真,藍殷冷笑更甚,以前怎沒發現,她最擅長的不是琴棋書畫而是心機。

他不耐煩地朝安承斌拋去一眼,安承斌意會,一把將安晴真從地上提起來。

「別阻擾藍二少辦差。」他在安晴真耳邊說︰「再鬧我就把你送進大理寺。春花、秋月還躺在荷花池里,要我找人挖出來嗎?」

心瞬間沉進谷底,他知道?她以為瞞得滴水不漏。

那次母親對自己說,她出身高貴,不該與庶子匹配,但她就是喜歡藍殷,根本不在乎身分。

沒想到被春花听見,她私底下與秋月商議,要將此事稟告安承斌。

幸好她及時發現,是她們逼得自己殺人滅口的,她只是想保全自己啊!

她猛搖頭,試著想找出幾句話來反駁,卻又听得安承斌說——

「你嫉妒晴芳把她從假山上推下,害她生生變成一個傻子,當時她才五歲,你怎下得了手?當初柳姨娘告訴我時我還不信呢,沒想到果然是心狠手辣的爛胚子,和你娘一個樣兒!」想到自己疼愛的小女兒就這樣沒了,安承斌眼底冒出兩簇火苗。

听著安承斌數著她做過的惡事,一張張早已淡忘的臉孔在腦袋里重新清晰,她竟然做過那麼多壞事?所以今日……是報應?

不對,她是燕王的女兒,她的身分高貴,不過是幾個賤婢,不過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女,死就死了,殘就殘了,有什麼關系?

藍殷沒心情听這這對父女翻舊帳,命人綢著趙奎和岳蓁進宮交差。

在他跨出月亮門時,听見安承彬道︰「把她拉到大公子屋里,告訴他,這丫頭賞他了,使勁玩、拼命玩,在安家吃喝多年,是該還一還了……」

藍殷聞言搖頭,侯府後院亂糟糟,安承斌難辭其咎。

打從進入渝州地界,天空始終陰沉,厚重的雲層壓在頭頂,讓人心情抑郁。

蒼狼山近在眼前,漫漫在馬市賣掉馬車,換一匹驢子準備進入山區。

也不知道是自己過度敏感還是心里有鬼,一路上總覺得有人跟蹤。因此她不斷易容偽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雙巧手,她把自己打扮成各種模樣。

眼看易容藥粉用罄,她心底有點急,幸好這幾天被窺視的感覺淡了,她才換上藍色舊衫,以本來面目示人。

她很少笑,因為笑不出來。

話說得豁達並不困難,但真正放下卻不容易,藍殷還在啊,在她心底、腦海里,時不時跳出來蹦蹬幾下,時不時勾引她的哀淒。

那種感覺很糟糕,她試著忽略,但他的攻擊力奇強,讓她放不了手,卻也恨不起來。

也許是因為一開始他們就沒有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也許真是命中注定,她欠他兩世情淚。

但漫漫知道一切都會好轉的,也許好得緩慢,也許好的過程還要痛上幾場,但是她不害怕,也不能害怕。

終于來到蒼狼山腳下,仰頭望去,滿山翠綠,這就是師父長大的地方?

看吧,她辦到了,即使沒人陪伴,她還是能夠來到這里,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勇敢獨立且堅強。

但她也必須承認,孤獨是種很好的歷練。

握緊拳頭,再鼓勵自己一輪後,漫漫輕拍驢背,柔聲說︰「我們走吧。」

密林里,樹葉篩走了陽光,陰涼的風鑽進後背,帶起絲絲寒意,很快就要下雪了吧,師父說過,蒼狼山的雪有種壯闊的美,置身其間,心變得寬闊。

不知道這個冬天她會不會留在這里?

師父說蒼狼山上蓋著一排排竹屋,身為下一任族長的候選人,被安排在最後一棟,凌萱、傅雲、岳蓁的住處從左排到右,她們是最親密的家人。

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自身後傳來,她飛快轉頭,但什麼都沒有,是她听錯了嗎?漫漫將手伸入懷中,悄悄握住一只瓷瓶,手指輕推,將木塞推開。

與此同時幾道黑影竄出,她連人都還沒看清楚,一名黑衣人立即朝她發難,伸出五爪往她的臉抓來。

漫漫想也不想,拿出瓷瓶朝對方灑去,一擊即中。

「啊……」尖銳的叫喊聲無比淒厲,驚得林中猿猴亂竄,百鳥齊飛。

綠色汁液噴在黑衣人臉上,轉眼他的臉頰冒出縷縷青煙,他痛得不斷在地上打滾吼叫。

沒人想得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竟能痛下殺手?這會兒再沒有人敢小瞧了她。

黑衣人對視間決定一起動手,下一瞬刷刷刷,數炳快刀往漫漫身上招呼。

這是要她的性命而非逼問寶藏下落,否則不會招招往死里砍。

他們不是殺害師父那批人?如果不是,還有誰要她命?江氏嗎?鳩酒殺不死她,便派殺手上場?

漫漫始終想不通,她對江氏不但無仇還有恩,是什麼理由讓她恩將仇報?

在長劍朝胸口刺來那刻,漫漫確定自己躲不開這一擊,索性不躲了,瞬間無數畫面鑽進腦中,她閉上眼楮,迎接下一個死亡。

藍殷心髒快要破掉!

他行動已經夠快了,把趙奎和岳蓁送進宮里、追擊燕王人馬,江家、江貴妃、暗棋……被父親和皇上肅清捕殺,從頭到尾只花了短短三天。

他還想著到漫漫跟前邀功呢,要不是他往趙陽頭上灑了把蟾賒粉,整得他下不了床,這會兒擔任逼宮重任的人就是趙陽了。

誰說他為惡?分明就是行善,他親自為皇帝保下一個兒子,讓皇上不必承受殺子之痛呢。

燕王痛罵趙陽是扶起不起的阿斗,可險險撿回一條命的趙陽可樂著呢,這種時候沒有誰想被扶起,他就要一路趴到底,最好皇帝精明銳利的目光永遠都不要看到他。

不過趙陽雖免除死罪,可那個位置永遠與他失去緣分,至于江貴妃……江貴妃認罪了,她嫉妒凌萱,一個小小美人竟敢奪走皇帝的愛,她怨恨凌萱獨得帝心,她沒把皇後看在眼里,反而認定凌萱是自己上位最大的絆腳石。

但當年宮里有皇後娘娘坐鎮,又有皇帝處處防備,讓她幾次算計都無疾而終,她只能逼迫誘騙,逼得凌萱自行離宮。

凌萱出生鄉野,宮里的規矩讓她處處受限,她不懂女人心計,一路被打成落水狗,于是拋下兒子離開宮廷,她一走江貴妃就勝券在握了,宮外有江家人為她籌謀,殺害一個女人並不困難。

殺害皇帝最寵愛的女人,恐怕得以命換命才能平息帝怒吧。

藍殷終于明白,為什麼人家治好你兒子,你還來謀人性命?江氏的娘家人厥功至偉啊。

這下好了,除賣官蠰爵、貪賄賑銀、戮害良臣之外,江家又多一條謀殺宮嬪、謀害皇嗣的罪名。

皇帝知道凌萱為自己生下女兒後,心情激蕩,立刻命藍殷把漫漫帶進宮。

父親讓他別把江氏牽扯進去,他會給漫漫一個交代,但是才不要,這次他不當乖兒子,他要把事情擴大三五倍,轟轟烈烈地鬧到皇帝跟前。

為啥?因為給兒子交代,可以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一家人嘛,關起門來好說話,但前世江氏用鳩毒殺了漫漫,今生又命人端來一碗銀耳蓮子湯,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被原諒?

所以交代不必給他,直接給皇帝就行,他倒要看看忠心耿耿的父親還能不能徇私。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2)

把家里搞得一團亂後,藍殷直接跨上大馬前往「有園」,但,漫漫丟了?這麼重要的事,馬管事竟然都沒有報到自己跟前?

他死死盯著馬管事問︰「為什麼?」

馬管事倨傲回答,「正值緊要時刻,二少爺不能為這種小事分心。」

哈哈,小事?他竟然如此拿大,都能給主子做主了,讓他來「有園」還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他了。「誰告訴你,漫漫是小事?」

「生為男人就該以前途為重,不該囿于床帷之間。」

馬管事向來看不慣不學無術的二少爺,好不容易皇帝肯栽培他,讓他辦差立功,二少爺就該竭盡全力,而不是滿腦袋裝女人。

何況漫漫出身真的不行,哪里的大家閨秀像她這樣,不懂顧全大局,成天到晚拋頭露面,怎麼看還是安姑娘穩妥些。

這下子藍殷終于知道,漫漫為什麼會氣到迷昏小雨跑出去,她不知道受了這個奴才多少氣。

他咬牙道︰「知道漫漫是誰嗎?她是皇上遺落民間的明珠,是皇上珍愛的公主,如果我向皇帝稟報,你瞧不起他的女兒,還把人給弄丟,你認為……」

話說一半留一半,看著徹底呆掉的馬管事,他冷冷一笑,離開。

藍殷領著十二流前往蒼狼山,他不知道漫漫會易容,一路錯過好幾回,直到流雲發現黑衣人的蹤跡,他們才一路尾隨。

可是——那堆劍竟然齊齊往漫漫身上招呼!

該死的賤人,漫漫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們竟然……

來不及把漫漫護在身後了,藍殷運起內功抓起一把石子疾射而去,下一刻匡啷匡啷,劍刃有的斷了,有的偏離方向。

短短瞬間,已經替他爭取到足夠時間。

在黑衣人錯愕間,藍殷和十二流沖到前方,下一刻兩方人馬大戰,打得難分難解。

十二流在長期的操練下,武藝非凡人可及,但江家養的死士也不是吃素的,重點是人家數量龐大啊!

漫漫還來不及張眼就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里听見溫順的兔子聲。「漫漫拋下我?我好傷心。」

一個激靈,漫漫嚇得不輕。是幻听?藍殷怎會出現在這里?這時候他不是該與妻子新婚燕爾、濃情密意?

傻傻張眼,傻傻望向在自己頭頂上笑得張揚的男人。「你為什麼……」

藍殷知道她有很多話想問,沖著她一笑,揚聲道︰「我數到十之前清除完畢,每人賞銀千兩,十之後才清干淨,每日鍛煉再增加一個時辰。一,二……」

听見這話,十二流死命揮動武器,並且沒有武德,缺乏江湖道義,無比不要臉地把毒粉朝人家臉上灑去,于是尖叫聲、哀號聲此起彼落,于是漫漫歷經了一回人間煉獄。

沒事兒,藍殷防著呢,他把她的頭往自己懷里扣,用身體把人間煉獄隔在外面,用胸膛替她創造一個新天堂,讓她安安穩穩地在里頭听取自己的心跳。

他的心髒有很多話要告訴她——他愛她是真的,他的承諾是真的,他對她的心意沒有人能比得過,就算是漫漫即將認上的親爹親哥哥也一樣。

「七,八,九……」

流雲飛竄到主子跟前,單膝下跪。「主子,清理完畢。」

「很好,分兩組,一組把他們串成串兒送回京城,記得擊鼓鳴冤,盡量裝得可憐一點、悲慘一點、委屈一點,能擠出眼淚就多擠一點。」

「爺……我們受的訓練沒有擠眼淚這項啊。」流星臉上帶著為難。

「沒有嗎?要不要補訓練?」藍殷問。主子的命令還能討價還價?流月狠狠拽他一把。傻子,真讓主子訓練了,他們的眼楮還能用嗎?

乖覺的流霧說︰「不必裝的,薛姑娘好可憐啊,只身在外,無依無靠,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江家竟然派出上百人沿路追擊,害得姑娘吃不好、睡不著,整個人形容憔悴、虛弱無比……」

流霧一面說一面干號,呃……沒受過專業訓練確實有差,不過勉強能夠過關。

「行,就這樣辦。每個人再加五百兩。」

「遵命!」

一听到五百兩,十二流瞬間精神奕奕神采飛揚,連回應主子的聲音都整齊爽朗,音量飆上天際。

嚴格訓練之下果真能造就人才,短短一刻鐘,現場已經清理完畢,連被蠅子汁給爛了臉、嚇到屁滾尿流的那個,也收拾得整整齊齊、穩穩妥妥,現場連半點氣味都沒留下。

六個流把人串給帶走了,剩下的六個流,主子眼神都還沒拋出去,就自動白發躲得看不見人。

隱衛嘛,當然要隱到沒人看得見。

然後細草微風,日隱樹梢頭,百年大樹下只剩一男一女面對面,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不要誤會,淚千行的是有兔子眼的那位。

兔爺兒把小毒女抱進懷里,熟門熟路地把頭往人家頸窩間埋進去。

「你說走就走,紅顏未老恩先斷,你說丟就丟,讓我金屋無人見淚痕,你半點情分都不顧,害我斜倚薰籠坐到明……你不信任我,你以為我會拋棄你跑去娶別人,你以為我是負心漢……」

一句句指控,他從閨中怨婦變成負心漢,轉變速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去過國公府,所有人都說你要娶安晴真為妻。」

「你弄錯了,要娶她的是大哥,不是我。」

「皇上賜婚,賜的不是你和安晴真?」不可能,安晴真傾心的是他啊!

「原本是,但忘記了嗎?是你告訴我『沒事的,今天說不通,明天再講,也許當下兩人糾結于某個點,怎麼都對不上線,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澱,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想法又會不同。』

「我把你的話听進去了,我跑去找大哥溝通,告訴他,如果我要娶安晴真,你會很傷心,受人點滴該涌泉以報,你對他有恩,他該把還恩這事兒排上日程,所以他答應啦。」

天,她弄錯了?是她主觀認定……

緩緩吐氣,藍敘真是個好人,前世怕她傷心,竟願娶自己為妻,而今生又願為她娶安晴真為妻?

「可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們本來就會成親,會琴瑟和鳴,你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這麼『本來』的事,怎麼會……」

瞬間鴉雀無聲,林子里靜默得讓人心驚,突地,樹上求偶的七色鳥發出一聲鳴叫。

該死,殺風景的家伙,流雲抓起地上石頭射去。

咻,砰!頭一歪,七色鳥從樹枝上摔下來,傷勢不重但兩只細瘦的爪子在半空中抖了兩下。

「不準偷听,通通滾開!」藍殷大吼。

六個流異口同聲道︰「是,主子!」

不符合輕功高強、訓練有素的腳步聲響起,砰砰砰砰像行軍,他們必須向主子證明他們真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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