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求娶(下) 第10頁

潑辣的小嘴被男人用力堵住,唇舌報復性地吮吻糾纏一番後,才惡狠狠地道︰「真是狠毒的女人,你男人還沒死,就說這種話,真是不能對你太好。三日不打,上房揭凡,看來我在離開前,得好好教訓你,好教你知曉,你跟的是什麼樣的男人。」

雖然嘴上威嚇,但他的懲罰不過就是在她上一拍罷了。

柳惠娘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還把殘余的眼淚、鼻涕往他胸口上抹,孩子氣地賴皮撒嬌。

在他一番剖白後,她其實已經不氣了,多日的積怨和委屈終於找到了出口,加上適

才大哭一場,此刻心情已經好多了。

她依戀著他的懷抱,沒說出口的是,她其實離不開他了。

這時候分開,叫她怎麼舍得?

但她知道,他勢必要離開,因為他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去打拚,她不能再任性了。想到此,柳惠娘像是下定決心般抬頭,主動吻上他的唇。

「你一定要回來娶我。」

是請求,也是命令,更是必須實踐的承諾。

她淚光閃爍,眼中有乞憐、有決絕,以及毫無保留的愛意。

唐雄看著她,掌心撫上她的臉,以性命擔保。

「我一定會回來娶你,安心等我。」他含住她的呼吸,索取深吻。

付予真心的兩人,水乳交融,合為一體。

這一夜,激情綿長卻又害怕短暫,她極盡所能地滿足他,怕他要得不夠,也怕自己給得不夠。

她想為他孕育一個孩子,起碼在他走後,她可以懷抱希望,不管將來如何,她這顆心,注定是他的。

***

半年後,老皇帝駕崩了。

京城宵禁,以國喪之名,羽林軍連續三天都在京城內巡查防守,百姓足不出戶,夜晚卻听到了廝殺聲。

柳惠娘抱著兒子,安靜地待在屋子里。

高老七帶了幾名弟兄進入宅子里,守在各處?,阿襄則始終陪在他們母子身邊,一臉凜然,刀不離身,像個死士般護衛著。

三日後,夜晚不再有廝殺聲,但到處都有虎旗軍把守。

听說,是有人趁皇帝駕崩,企圖更改御詔。

到了第七日,宵禁終於解除,百姓們也可以出門了。

吮雄送了書信回來,信上只有兩個字——平安。

看完信,柳惠娘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

她閉上眼,深深地吐了口氣,嘴角勾起淺笑。

一個月後,新皇登基,由三皇子繼承皇位,大赦天下。

也在這時,唐雄回來了。

他受了箭傷,傷口離心髒只差一寸,把柳惠娘氣哭了。

他任由她罵,臉上卻笑咪咪的,因為這個箭傷是他為皇帝擋的。其實他可以躲開,不過若是躲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沒了。

所謂富貴險中求,他不冒險,哪來的富貴?所以他作弊,徒手接住射來的箭矢,往自己的胸膛插進去。

土匪比朝廷官兵強的地方,便是為了生存,通常會激發出潛力,養出一技之長,那就是「裝死」。

唐雄功夫再好,也寡不敵眾,他每回能逃過官府剿匪一劫,便是打不過就逃,逃不了就裝死。這徒手接箭往胸口一插的特技,就是他自己練出來的。

箭矢離心髒只有一寸?

切!哪有那麼巧,是他自己量好的。

果然,他藉此得到三皇子的感激和重視。

當時三皇子問他。「孤要賞你,你有何所求?」

唐雄一臉慷慨激昂,陳述心意。「殿下是明君,小的只願明君登基,整頓朝政,嚴懲貪官污吏,讓小的一家子從此安生,再也不必受人欺侮或瞞不起。」

三皇子被他所求動容,心中一熱,便當即應承。「孤應你所求。」

想要不受人欺侮?想要不被人瞧不起?那就只有封官一途了。

這是唐雄取巧,他嘴上不求官,但其實只是換個說法要官。

三皇子被他所救,又知他武藝好,為了表示他是唐雄口中的明君,一定給予厚賞封官。

果不其然,登基後的新皇開始培植自己的人馬。而唐雄救主有功,從一個小小的兵卒,立即被提拔為明威將軍。

雖是個四品下的武職,但他的升官正應了那句「小兵立大功」,新皇不單是封賞他,也拿他來激勵人心。

升為將軍的唐雄,地位不同以往,新皇欲賜將軍府和美人給他,他跪在地上叩謝皇恩,卻拒收美人。

新皇問他為何?

他回答,心中有紅顏知己,一旦升官發財,便答應要娶她,不可違背誓言,只願她以自己為榮,求皇上成全。

新皇听了大悅,贊他君子一言九鼎,賜下黃金千兩,作為聘禮。

唐雄雙目含淚,當即叩頭謝恩。

於是,明威將軍帶著皇上的賞賜、領著浩浩蕩蕩的聘禮車馬,求娶民女柳惠娘。

此事傳入百姓間,都說明威將軍重情重義,得夫如此,是女子之幸。

成親當日,賓客雲集,都來看唐將軍風風光光地迎娶新娘子。

當唐雄藉著酒醉,被人送進洞房後,屋內只剩一對新人。

他摟著柳惠娘的肩膀,又露出那一抹痞笑。

「將軍夫人,這座將軍府可還滿意?」

新婦柳惠娘眉眼帶媚地瞋了他一眼,點點頭。「還行。」

「皇上賞賜的黃金,夫人可嫌少?」

柳惠娘輕哼一聲。「本夫人可不是見錢眼開之人。我問你,听說皇上賞你美人了?」

唐雄腦中立即警鈴大作,心中暗叫好險,幸虧他有防範。

「沒收,本將軍向皇上推拒了,只收金,沒收人。」

「真舍得?」

他義正辭嚴。「當然,我有你就夠了。」接著臉色一轉,笑咪咪地模著她的肚子。「咱們不玩那套升官發財就拋妻棄子的戲碼,是吧,兒子?」

她拍開他的手,嗔斥。「什麼兒子,說不定是女兒呢。」

柳惠娘模著肚子。她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了,大著肚子嫁人,臉上盡是新婦和為人母的幸福。

她不怕別人說閑話,只要唐將軍不介意就好,只不過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就只能各睡各的了。

唐雄可不依,其實男女那種事,玩的花樣很多,好不容易娶到她,他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於是,他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一些方法……

柳惠娘一听,立即瞪眼。

「你從哪兒學來的?」

「這不用學,男人通常都是無師自通……」

「我才不要,下流!」

「媳婦乖,你躺著就好,其他交給為夫……」

「我不——唔唔——」

被堵住唇的新娘子,哪里抵得住新郎一定要圓房的決心呢?

沒多久,新房內就傳來嬌喘與低泣。

「色胚——不要臉——奸詐狡猾——嗚嗚嗚——土匪——」

土匪將軍很愛很愛他的將軍夫人,在不傷害肚中孩兒的情況下,滿足了他的媳婦,也滿足了他自己。

番外篇一

吳子清的悔

吳子清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也是天選之人。

在杏花村時,他就是全村里長得最俊、最有才華的人。

村里的男人不是莊稼漢就是獵夫,長年風吹日曬,因而相貌粗鄙。不像他,自幼生得白皙俊秀,爹娘就他這麼一個獨子,自是寵愛萬分。

村中有個落魄的老秀才,專門為人書寫信件和念信,賺取少許的銅錢過日子。當秀才念信時,他因為好奇,跟著在一旁看,老秀才念什麼,他便記住了。

老秀才發現他記憶好、認字快,因為愛才,特地告訴他爹娘說他們兒子有才,應該好好栽培,說不定將來有機會做官。

吳家夫婦听了大喜,反正也舍不得兒子做粗活,便決定把田地租給他人,供寶貝兒子讀書,將來參加科舉,光耀門楣。

自此,吳子清就頂著文人的光環,受村人羨慕。

他耳濡目染,也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一等,而他不負重望,十五歲就中了秀才。杏花村就出了他這麼一個秀才,自是鞭炮從村口放到村尾。

他志得意滿,覺得自己果然有才,加上書讀多了,養成了文人的清高,與他人相處時,端著一股文人的風範。

他能感覺到,當他越是風采翩翩,村人對他越是敬重,村中若遇什麼大事,村長還會特地跑到他家,私下詢問他的意見。

年過四十的村長在他這個晚輩面前,不敢擺長輩的架子,甚至禮遇有加,讓他爹娘十分長臉,他亦心中得意。

文人地位之高,由此可知,更加深他要努力讀書進取的志向。

村中女人對他很是傾慕,但他心里瞧不上她們,卻面上不顯。他才不會笨得把這種心思表現在臉上,因為這不符合他風雅的氣度。

不過杏花村里也是有美人的,那就是柳家的第七個女兒,柳惠娘。

她才十三歲,尚未及笄,便已出落得十分美麗,高傲如他,都忍不住多瞧她一眼。當發現她對自己亦傾心時,吳子清心中很得意。

他認為村中唯一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就只有柳惠娘,當時他已經十七歲,許多人家都

找人來說媒,連平鎮的富老爺陳員外听聞他的才華,也看上了他。

听說陳員外的女兒陳玉隻姿色也頗佳,他當時還在考慮,是該挑陳玉隻,還是選擇柳惠娘?

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柳惠娘,因為她不只長得美,還很溫順,很勾人,不像陳玉隻,脾氣大得很。

雖然吳子清看似溫文爾雅,但骨子里不喜別人爬到他頭上。陳員外的女兒條件雖然好,但自己若娶了陳玉隻,家世肯定被她壓一頭,他可不悅。

因此,他說服爹娘,娶柳家惠娘做兒媳婦。

他聰明又能言善道,連村長都來請教,不知不覺間,他爹娘也唯他命是從,在這個家真正作主的,其實是他。

外人都以為是吳家兩老看上柳惠娘,其實是他的決定。

訂了惠娘後,果然如他所料,惠娘溫順又乖巧,什麼都听他的,真希望快點等到她十五歲及笄,就能把她娶進門。

沒想到,她立即收拾包袱跑過來,說要幫他伺候公婆,好讓他能專心讀書。

惠娘的優點很多,她能干、懂得察言觀色,不會鬧脾氣,又懂得伺候人,只要他皺個眉頭,她就想盡辦法讓他開心,從不給他添麻煩。

他被惠娘伺候得很舒服,可惜必須等到成親後才能踫她。

那時他是真的很慶幸自己眼光好,挑對了媳婦,能干又乖順的惠娘,比陳玉隻好太多了。

十八歲,他中了舉人;十九歲,他與惠娘成親,沒多久,惠娘就有了身孕。

二十歲,他有了第一個兒子。

他的人生太順遂,更相信自己是天上的寵兒,舉人之後是進士,連著秀才和舉人,他都是第一次應考就中,這也無形中給了他壓力。

村中的老秀才安慰他,能考上舉人就算不錯了,有人準備了十年,還不一定考上進士呢。

吳子清才二十歲,明年就要會試,若沒中,那也是正常,但吳子清已經習慣了成功,他不想嘗到失敗,也害怕失敗,所以他不允許自己失敗。

他去平鎮打听消息,以文會友,與平鎮的舉人相談甚歡,得知了更多消息。

若他想考上進士,就不該待在杏花村坐井觀天,而是去京城拜師交友。

天子腳下,文人聚集,對他應考更有利。為此,他決心提早一年趕赴京城。

吳家兩老听了兒子的決定,亦大力支持,為了籌備足夠的盤纏,他們賣了田地,資助兒子上京,成敗就在此一舉。

吳子清忐忑不安又滿月復希望地上路,一入京城,才知什麼是繁華、什麼是十里長街,華燈璀璨。

京城四大城門,八街九陌,男人錦衣倜儻,女人雲鬢衣香,商街人影川流不息,車水馬龍。

乍見這歌舞昇平的景象,吳子清只覺得胸口一熱。

果然來京城是對的。

京城物貴,為了能熬到明年應考,他帶來的盤纏租不起太貴的屋子,但老天又關照他了,讓他識得姓巴的友人,將房子借予他住,讓他省了不少開銷。

他每日苦讀,參加詩會,藉以結交文人,老天再度眷顧他,在一次詩會上,他結識了歌伎蘇錦繡。

蘇錦繡的美,著實令他驚艷。

她艷冠群芳,令其他女人為之失色,在場有那麼多男人,她卻獨獨看中他,對他輕吐愛意,願為妾。

他家中有妻,納妾令他心虛,遲遲拿不定主意,友人卻笑,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待他考中進士,給他送女人的只會多,不會少。

吳子清在眾人起哄下,納了蘇錦繡。

蘇錦繡成為他的女人,便大方拿出私己錢,購置更好的宅子。

他搬出窮胡同里的舊宅子,彷佛一朝升天,住進了三進的華宅,家中僕人、管事、婢女,一應全。

有蘇錦繡為他張羅一切,他日子舒坦,不必為五斗米折腰,每日紅袖添香,只需要專心備考就行。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第一次會試便中了,新晉進士都必須進翰林編修,學習一陣子,等候分派官職。

蘇錦繡是歌伎出身,識得不少大官,她手段靈活,為他一番布局,使了不少銀子,終於讓他搭上吏部侍郎,進入吏部做官,不到半年,就升上五品官。

吳子清官運亨通,官位、美人、華屋,什麼都有了,他覺得人生至此,無比幸運,相信自己將來必是做大官的人,也已經開始在作著美夢。

然而,好運終有到盡頭的時候。

妻子柳惠娘風塵僕僕來到京城,她沒有一句怨言,態度淡然地與他和離,小妾蘇錦繡成了他的妻。

原本掌控在手的人生,突然變了調。

五年過去了,他還是個五品小官,他的同儕都成了他的上司。

他官運不順,少不了被人排擠,在外受了氣,回到家里卻也一樣不寧。

妻妾相爭,不是這個哭訴委屈,就是那個唉唉喊疼,而那個曾經事事為他著想、像朵解語花的妻子蘇錦繡,也變得面目可憎,動不動就跟他撂狠話,說當年要不是她使錢打理,他哪能無後顧之憂地考中進士?

吳子清最見不得女人壓到他頭上,可他心中雖然火大,卻只能隱忍,因為家中開銷全靠蘇錦張羅。五品官的薪俸根本不夠,除了要維持家中開支,出門還得交際應酬,而蘇錦繡的嫁妝豐厚,靠她的脂粉鋪子進項,才能維持他做官的體面。

他有華屋、美人、官位,但是他很累,很不開心。

後院的女人一開始都溫柔小意,每個人都說為了他甘心做妾,可是到頭來卻抱怨他的不公、抱怨自己的委屈,一個個都表現得好似為了他,她們才會如此牲。

他真想大喊——當初你們可不是這樣說的啊!若不願意,就不要來勾引我啊!

但他不能說,他一直是風度翩翩、有教養的,裝得太久,突然叫他不裝,他反而沒辦法了。

他只好繼續忍,並且開始藉故不回家,因為只要一想到家中女人,他就嫌煩。

今日有梅花詩會,本該帶著家中女眷賞梅,但一想到她們爭寵的心機和嘴臉,他寧可和友人聚會,飲酒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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