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妻(上)恩恩相報 第3頁

劉氏這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听他們提起和唐家的親事,睿仙希望現在說還來得及。「女兒有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希望爹能夠成全。」

「什麼事?」姚景安啜了口茶水問。

睿仙深吸了口氣。「……女兒想要退婚。」

「退婚?」劉氏險些把杯子給打破了。「你這丫頭的膽子真是愈來愈大了,可知這唐家是什麼人?豈是你說退婚就退婚的?」

她不疾不徐地解釋。「雖然唐家不過是江臨府的一個大糧商,但因為唐老爺是淑容娘娘的兄長,咱們還是高攀了,女兒才想要退婚,請爹答應。」

姚景安沉吟一下。「當年指月復為婚是對方主動開的口,就算想要退婚,也不能由咱們來說,會削了人家的面子,何況事關你的幸福,爹也不能這麼做,否則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娘?」

「既是高攀,又何來的幸福呢?」睿仙說什麼也不想嫁進唐家,再經歷一次同樣的不幸。

「老爺你千萬別答應她,要是咱們主動開口退婚,等于是甩了唐家一記耳光,要知道淑容娘娘撫育過太子,等將來太子登基,不是封為太後,便是太妃,要是惹她一個不高興,只怕連這小小的七品官都保不住了……」劉氏驚慌地勸說。

听二娘這麼說,睿仙才想到自己確實沒有為爹想到後續問題,萬一真的丟了官,這一家子該怎麼辦,心口不禁一沉,明白退婚是不可能了。

「……而且一旦退婚,這丫頭還嫁得出去嗎?又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她?難不成要她當妾?」劉氏把話說得直白了,就不信老爺會不在乎。

他自然不忍見女兒受委屈。「你二娘說得沒錯,這可是攸關女子的名節,爹不能答應,再過個幾年,你自然就會明白咱們也是為你著想……」

睿仙沮喪地垂下螓首,一言不發。

「爹相信唐家絕不會認為你是高攀而虧待你。」姚景安以為長女只是對于將來要離開這個家而感到有些不安,畢竟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會恐懼也是應該的。

「爹……」就算唐家真的虧待自己,他也看不到了,睿仙眼眶泛紅,想到十六歲那一年,爹因積勞成疾,突然大吐鮮血,熬不過三天便與世長辭,而她則趕在百日之內嫁進唐家,便是苦難的開端。

劉氏涼涼地數落。「嫁進唐家有什麼不好?要是可以換,我還真希望是你妹妹嫁過去當少女乃女乃。」

「你說的是什麼話?」他不滿地指責。

「同樣都是女兒,老爺你就是太偏袒這丫頭了……」劉氏抱怨地說。

睿仙連忙出聲制止因自己而起的爭執。「爹、二娘,你們別為了女兒爭吵,是女兒思慮不周,才會隨口說出退婚這等大事,還請原諒。」

「你知道就好。」劉氏悻悻然地說道。

姚景安輕拍一下長女的頭。「你不過才八歲,只是個孩子,別學大人杞人憂天的毛病,爹相信你嫁進唐家之後會過得很好。」

「是,爹。」睿仙明白退婚行不通,只能另想法子了。

姚景安突然想到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交代。「對了!皇上特命恩師前來視察涇江的水患災情,預計下個月中就會到達江臨府,他在信上說會到咱們這兒住上幾天,可千萬不能怠慢了。」

「老爺的恩師不只是工部尚書,還是太子的外祖父,咱們一定要好好款待才行。」劉氏當然不會錯過巴結對方的機會,若自己的親生女兒含珠有幸成為炎家的媳婦,那可就大大的風光了。

睿仙心中一喜,她和四郎哥終于要見面了。

重生前,就因為自己的爹和四郎哥的爹有著一層深厚的師生情誼,每年奉旨來江臨府,必定會到華亭縣小住幾日,而四郎哥也必會隨行,總是會跟她說一些旅途中的趣聞,或贈送幾樣京城里姑娘家喜愛的飾物,甚至兩人在平日還有書信往來,一直到了及笄,不便再見面為止。

就這樣,她滿心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到,睿仙得知四郎哥並未隨行,甚至到了出嫁之前,兩人都不曾謀面,不禁大為錯愕,這也是重生以來,命運的軌道第一次出現意想不到的變數。

若她和四郎哥不曾相遇,她又該如何報答恩情?還有當自己因謀害親夫的罪名而被關進大牢,還有誰會來救她?

看來她只能自救了,這是睿仙唯一找到的答案。

時光荏苒,又一個八年過去了。

由于爹驟然病逝,唐家不得不趕在百日之內將姚睿仙迎娶進門,于是在十分倉促的情況之下出嫁,也少了喜慶的氣氛。

睿仙頭上蓋了條紅巾,坐在喜床上,心中卻無半點喜悅。

如今的她不再像重生之前那般好欺負,只因為爹不在人世,不能為她作主,二娘又巴不得她快點嫁進唐家,讓妹妹含珠也能沾光找到一個好夫家,就算回娘家哭訴,也只會嫌她人在福中不知福。

「……小姐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跟著陪嫁過來的春梅小聲地問。

睿仙輕搖了下螓首。「我不渴,屋里還有誰在?」

「就只有奴婢一人,根本沒人理會咱們。」春梅不禁怨聲連連。

她不禁心想,到目前為止,除了四郎哥不曾出現之外,其他的事件都跟重生之前大致相同,接下來就要看自己的決心,因為新郎官馬上要進門了。

才這麼想,就听到新房的門扉被人很粗魯地推開,撞到牆壁上,然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春梅朝身穿新郎紅袍的唐祖望福了個身。「見過姑爺!」

「什麼姑爺?」唐祖望明顯喝多了,滿身酒氣,語氣更是狂妄。「這兒是唐家,可不是你們姚家,在這座府里,要稱呼我一聲少爺……」

「是,少爺。」春梅連忙改口。

唐祖望右手一揮,粗聲地喝道︰「沒你的事,出去。」

「是。」她朝小姐看了一眼,想幫也無從幫起,只能轉身出去。

坐在喜床上的睿仙沒有一絲即將與新婚夫婿面對面的羞澀,更別說緊張了,只是冷靜地等待對方下一步的行動。

「都是你害的!」唐祖望一把扣住她的左腕,硬生生地將睿仙從喜床上拉起來,也因為搖晃,蓋在頭上的紅巾跟著滑落。

只見睿仙脂粉未施的嬌容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著比自己不過大上幾個月的唐祖望,下頭只有兩個妹妹,他不只是唐家嫡長子,還是家中獨苗,自然被寵得無法無天,也養成了幼稚無知、驕縱自大的性子。

同樣的狀況又重新經歷一次,還是讓睿仙心里很不好過,她為何要忍受這般羞辱?兩家的親事明明是由唐家主動提起,事後才來嫌棄,好像是他們姚家故意高攀,真是太可笑了。

「什麼指月復為婚?」唐祖望不禁替自己叫屈。「我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得娶一個不喜歡,而且還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

睿仙曾經與這個男人結褵四年,此世再見面,發現跟唐祖望之間別說夫妻之情,甚至像是陌生人。

就算她可以在四年後,也就是王氏失手殺害唐祖望時,想盡辦法避開,免于遭到對方嫁禍,但她根本無法忍受和這個總是看不起她,又踐踏她的男人做一天的夫妻,寧死也不要。

「……你喝醉了。」她清清冷冷地開口。

他哼了哼,用力甩開睿仙,令她險些摔坐在地。

「才不過幾杯酒,還醉不倒我……」唐祖望一臉鄙夷。「要不是當年你爹高中榜眼,不過才二十,即被皇上指派為華亭縣知縣,還是太子的外祖父,也就是工部尚書炎大人的得意門生,將來肯定是官運亨通,前途不可限量,也不會有這樁親事。誰知炎大人在幾年前病逝,人走茶涼,這會兒連你爹也死了,娶你又有什麼好處?一個七品知縣的女兒,配當本少爺的正室嗎?都怪爹娘愛面子,怕別人在背後說閑話,不然早就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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