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音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行徑。藺雨潔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彤紅已悄然浮上臉龐。
他怎麼會知道——她正盯著他?
突來的想法,藺雨潔知道這個男人正在心里偷笑她!
她倔強地再將目光轉回他臉上,費聿勛這才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
她看不出那眼神蘊含的意思。
「你是痛傻了嗎?怎麼吭都不吭一聲?」他沒接續之前那句話,邊說邊將手巾放入水盆里,順勢拿起一罐小瓷瓶,就嘴拔開木塞,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她凝起眉心,手微微發顫,但仍是不吭一聲。對她來說,這傷算什麼?真正傷害她的不是這個!接著,他拿起白布包扎她的手。
「可否請教恩人大名?」她也學他,突來一句問話,只是手上的痛感讓她問得有點喘。
「費。」他只道姓、不道名。
藺雨潔了解他是不願意對她暴露大多。
「費公子,您——打算帶我到哪兒?」
包扎好,他放下她的手,再擰擰罷才清理傷口的毛巾,抬起她另一手,重復同樣的的動作。
「你想去哪兒?」他問。
「我能做主嗎?」藺雨潔隱隱覺得他有其他的想法。
費聿勛邊包扎傷口,邊說︰「鋒芒太露,你把你的聰明表現得太明顯了。」他包扎好,放下手再道︰
「我會送你出城,然後替你雇輛車,看你想去哪兒,都行。」
藺雨潔一怔,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決定。
她能去哪兒?蘇州?即使舅舅們可能不願意認她,但他們是她惟一的親人,除了他們,她無處可去啊!
不成!旋即又想,爹一定猜到她會去蘇州找舅舅,她很有可能在路上就被爹派來的人攔下。
季家在汴京財大勢大,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光是這一點,爹說什麼都非要找到她不可!
「為什麼不帶我走?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如果你想……現在……也行……」說到最後一句,她垂下眼,不敢再看著他。
「我要去的地方不能帶女人。」
藺雨潔聞言,將所有的細枝末節整理一遍。若是做官的,那是文官、還是武官?他要離京——又不能帶女人那地方惟有戰場!
「你要到邊關?」她問。這幾年邊境戰事頻傳,汴京人人皆知。
費聿勛一臉詫然,她怎麼會知道?
神色旋復平靜,剛毅的嘴角略勾,明白答案是自己泄露出來的。帶她進府這舉動,無疑透露出太多蛛絲馬跡讓她有跡可循。他說道︰
「你若是男人,我一定帶你走。」他知道藺雨潔會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思縝密的她,若為男兒身,定是難得的謀士之才!
「你——不需要女人嗎?」她曾听說部隊里有軍妓供士兵解決需要,那麼他……也一樣吧?
費聿勛凜凜的注視她,沒回答她的話,反倒是順手拿起桌上的衣服,朝她說︰「我只找得到男裝,你把衣服換上。」
藺雨潔以為他答應了,接下衣服欲起身時,卻听到他說︰
「在我面前把衣服換上。」
她一怔,美眸直瞠著他。俄頃之間,她明白他的意圖——他在測試她!若是她扭扭怩怩,如何解決他的「需要」?
她連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都辦不到,只知道自己的手抖顫顫的探向衣襟,緩緩褪下紗羅外衫、袖衣,身上僅留一襲肚兜兒。
她的眼愈垂愈低,一手探向腰際,略遲疑了下,才解開裙裳。羅裙涮地落地,露出裙下一雙勻稱的雙腿,從而往上看,服貼在臀月復的褻褲、僅掩住胸脯的兜兒,都單薄得遮掩不住她玲瓏的身段。
她無措的看著手中的男裝,不知該從何穿起。
「過來。」他喑啞說道。
兩人僅隔半步的距離,藺雨潔覺得自己根本跨不過去。她咬住唇,生硬的走上前,膝蓋竟沒用的打起顫來。
她好氣自己!她連清白都不要了,怎麼還會怕成這樣!?其實,她不願承認的是,那股不斷襲來的炙熱目光,讓她覺得自已根本就是赤果果的,一點遮蔽也沒有!
原以為男女之事應該是極為簡單的,不過就是一個男人佔了一個女人的身體,現在才知道,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但來不及了,她沒有後路,她絕不能回頭!
「啊——」突然,他猿臂一伸,將她往身上一帶,讓她牢實實的跨坐在他大腿上,她兩手抵著他胸膛,衣服還抓在手上。
「一塊木頭是無法取悅男人的。」他若有所指的說,同時一手隔著肚兜兒,覆住她豐潤的胸脯。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腦子里惟一剩下的念頭是,絕對不能讓他拒絕帶她走!
她抿抿唇,鼓足勇氣,直視著他說︰「我、我從沒有過男人,當然不知道……怎麼做……可是我可以學……」可以成為你的女人!
她讀過書,曾無意間看過幾張圖,明白杵在兩腿間的躍動代表什麼。她放開唇,急急喘氣,明眸凝著他,半是哀求,半是交易般的口吻,低道︰
「身子給你……帶我走……」她要把汴京、藺家永遠拋在腦後。她跟這個男人只有回頭上的約定,就算她履行承諾,但身心都還是自己的,誰也不能左右。
往後的人生,她要由自己來決定!
她的絕然、固執,全看在費聿勛眼里。他放開逗弄她胸前的手,抱著她站了起來。
他伸手拿走她手上的衣服,從內儒、中衣到外衫,一件件替她穿上。他的舉動令藺雨潔一臉愕然,不明所以的她,只好順從的依著他的動作。
「你相當孤傲、自負、而且聰明,完全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兒。」他略為彎身,替她穿上褲子,邊說道。
藺雨潔思忖著他話中的意思,到底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你懂得拿出對方想要的東西,來換取自己想要的,這種買賣,不可能會有人拒絕。」他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下過長的衣袖、褲管,再為她系好腰帶。
藺雨潔有點了解他為她更衣的意圖了。等于就是告訴她,一個男人會為一個女人做這種事,不是享受著如同「閨房畫眉」的樂趣,就是宣示他對女人的掌控力。
那——他是屬于何者?
藺雨潔突來的鴕鳥心態,讓她不想再分辨下去。
他的手在她胸前有意無意的來回摩拳。
「我帶你走,但除了身體——」手突然停在一端頂峰。「你還得再答應我二件事。」
藺雨潔抬起頭直視他,心想,這男人果真不是能輕易被人掌控的。她給了一樣,他還要附帶更多。
突然間,細眉又輕蹙了起來,因他的手略施了壓力。
「第一件事,從現在開始,不許你穿女裝。」
「同意。」她允諾道,心里卻對這條件感到訝異。
「第二件事,我知道你打算買賣做成之後一走了之,我無所謂,但在這段期間,我們必須以主僕相稱。」
這個條件卻讓她眼中的倔強再次浮現,她是在談條件,不是在賣身!
「我這麼做有我的用意,日後你自會明白。」費聿勛了解她眼神所透露出來的訊息。
他放下胸前的手,等待她的回應。
「好。」藺雨潔慨然答應。心想︰不管怎樣,往後的人生,都要由自己來決定!
第三章
在汴京,藺雨潔平日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別說是騎馬了,像一般婦女乘驢出行都不曾有過。她生平第一次跨騎在馬上,馬匹疾馳時的顛簸,幾乎快把她輕瘦的身子骨全拆了開來。
要不是費聿勛從身後一手環抱住她,她早就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