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嗯。」
易泱順手接過她手上的劍,這種貼心,總在無意間。
「肚子餓不餓?」他問。
「嗯!」灩兒揚起小臉思忖著,那是她思考時的習慣。’
看著她認真思考的模樣,他輕笑出聲。「肚子餓不餓這種事,需要想這麼久嗎?」
「餓呀!就是因為餓了嘛,所以順便想想待會兒要吃什麼。」她清朗的眸子,煥發著爛漫天真的神采。
易泱順手折了一剪梅枝,遞給她。灩兒接了過來,卻是一臉的迷惑。
「你不是肚子餓了嗎?」
灩兒意會過來,拿著梅枝輕打他,嬌嗔道︰
「你開人家玩笑啊?」
「這可是珍品、人間美味!」易泱說得一臉的認真。
「騙人!」
「你不信?那我吃給你看。」語畢,他隨即摘下一瓣梅花入口,細細地咀嚼,好似在品嘗什麼難得一見的珍肴。
「嗯,好吃、真好吃!」他神情篤定地說,一臉意猶未盡。
「真的?」灩兒好奇地摘下梅瓣送入口里,不太確定地咀嚼著。
「嗯!」她咂了咂舌,一張俏臉皺成一團。「好苦,好澀哦!」
「你誆人!」她嬌聲斥責他。
「吃這個是有技巧的。得先把花瓣含在舌尖一會兒,然後再輕輕地將它咬碎。來,你再試試看。」’
「真的嗎?」灩兒一臉狐疑。
「試試看嘛!」易映慫恿她。
她依言摘下花瓣含在舌尖,仔細地感受那味道。一雙美瞳不經意地眨動,眼波流轉間,盡現雅艷之色。
「唉?」她倏然睜大眼。
「怎樣?」
她揚起嘴角,朝易泱柔媚一笑。.「好吃!」
「所言不差吧?」易泱愛溺地以食指輕點她鼻尖,兩人四目相對,臉上滿是笑意……
須臾間,他心底閃過一絲念頭,好似有另一個易泱在一旁觀察、窺何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應該說是在一旁稱奇這從未在他人面前流露出來的神色。
不過,灩兒的笑顏打斷了他內心的思緒。林間小徑上,只剩他們兩人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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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破曉,風雪淒淒。這應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
一大早灩兒就不見人影,易泱屋里屋外皆尋不著人。
小廳里的爐上熱著一壺茶,還是剛燒好的,易泱知道這是她早起後習慣做的第一件事。
她上哪兒去了呢?易渙掛心著。
驀地,他看到火爐旁有塊竹簡,他上前拿起來一看
茶燒好了,天冷趁早喝,我去摘花。
他輕吁了口氣,這才露出寬心的笑容。他拿起爐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一杯茶。茶水倒人杯子里,他忽然一怔。
茶里有花!一股花香直撲鼻前。灩兒把昨天他摘下的梅花加進茶里,煮成花茶了。
易泱看著茶里浮起的花瓣,小小的瓣膜浮蕩一會兒,就靜止不動了。他凝視著瓣葉,征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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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里的灩兒,也正瞧著手心上的梅花,瞧得失神了。
今早天色剛蒙蒙亮,她就醒了。
看見外頭正下著雪,心想,梅林的梅花應該開得更盛了吧?不如趁這個機會將梅花摘下,即便這個冬天過去了,往後還是可以泡茶來喝。因為吃梅花瓣得新鮮,喝茶就不必了。
她采了滿竹簍的梅花,隨意地從竹簍里樓了一把,有些花瓣柔順地從指間滑落了下來。
手心里的梅花瓣透著粉紅色澤。在這麼冷的天候里,它卻能開出這麼溫暖的花兒,讓灩兒不禁噴噴稱奇。
她凝視著手心上的梅花,想起昨天在這兒發生的一切,臉上頓時浮現少女的嬌羞。那是她十七年來最快樂的一天!
她細細回憶昨天的點點滴滴—卻沒察覺愈來愈接近、異樣的腳步聲。
幾聲低嗥將灩兒喚回現實中來。’她看向四周,忽然睜大了眼,驚呼一聲,櫻唇微啟,訝異的輕聲低呼。
她周圍大約圍了十幾匹狼,只只饞著口水,似乎等著飽餐一頓。
她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足以嚇退它們,她開始往後退。
忽地,一匹狼首當其沖地撲向她,她閃避不及,白女敕的小手被抓破,滲出幾滴血。那血珠滴在雪地上,顯得休目驚心。
狼群似乎嗅到了血腥味,低嗥不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旋即轉身,拔腿就跑。不稍幾十步,一匹狼撲了上來,咬住她的腳踝。
她整個身子往前傾,趴了下去。
「走開!」灩兒顧不了腳疼,用另一只腳踹著狼,眼角余光瞟見其余的狼只已將她團團圍住,她幾乎已成狼群的嘴上肉了。
一匹狼率先向她撲來。
「啊——」她無法反應,只能驚叫出聲。
那只在半空中撲向她的狼,突然被一根木棒擊中,慘叫一聲飛出狼群之外。另一聲慘叫隨之而起,是咬著她腳踝的那匹。
灩兒轉過頭,想知道是誰救了她?
「泱師傅!」知道是誰救了她,讓她喜出望外。
易泱冷靜地觀察狼群的動靜。
兩匹狼受擊讓狼群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侵犯躺在地上的灩兒。其中一匹較大膽的狼,又前進了幾步,隨即木棒飛去,打中它的月復側,將它擊倒在一旁。易泱順勢再擊出一根木棒,另一匹跟著遭殃。易泱不想趕盡殺絕,只想趨散它們。
「啊嗚——」狼群哀嗥著,似乎察覺情勢已去,「眼前肉」是吃不著了。見同伴想趨前撲殺,一個個都挨了「悶棍」,遂搖尾散去。
「灩兒,你要不要緊?」易泱急著察看灩兒的傷勢。
灩兒咬著櫻唇,微搖螓首,額間已沁出一層薄汗了。
易泱瞧見她腳邊暈開的一灘血漬,連忙掀開她的裙擺,卻驚見她的腳踝血淋淋地被咬下一塊肉來。
二話不說,他撕開一塊衣角,趕緊幫她綁住止血。
旋即橫抱起她,奔回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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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嗚——」她咬著牙低泣,一只手緊緊抓著易渙的肩,另一只手支在床榻上,白暫勻稱的小腿,橫在易渙的大腿上,整個身子疼得弓了起來。
易泱轉過頭來。「忍著點,傷口若不清干淨,就算愈合了也沒用,里頭化了膿更不好處理。」
「嗯。」灩兒點了點頭,艷容因疼痛而顯蒼白,櫻唇因緊咬著而泛出殷紅澤光。兩道柳葉眉不時蹙起,整個臉龐有如梨花帶雨。
第一次,易泱看著她姣美的臉蛋兒怔怔出神,像是想要將那素顏烙進心坎里。
但不過須臾,他便回過頭,專注地處理灩兒的腳傷,想藉此掩蓋自己的心慌意亂。他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可思議,然療傷時的專注,讓他無暇多加思索自己適才是怎麼一回事。
傷口弄干淨之後,他接著替她上了傷藥,然後小心翼翼地包扎她的傷口。
灩兒側臥在床榻上,臉蛋兒依在手腕上。她微合上眼,感覺易泱的大手在她腳踝肌膚上的輕柔觸感。他的動作極輕,好似捧著一件易碎的珍物。但不知怎地,她感到一陣微熱,從腳踝傳遞上來,直達心頭。那輕柔撫觸的熱度漸漸由溫轉炙,攪得她心頭一陣亂。
「泱師傅……」她的呼喚如春風呢喃。
「嗯?」他沒回頭。
「你怎麼會到梅林找我?」
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他的手曾停頓了下。但他只是淡淡地說︰「湊巧吧。」
一如兩人初遇的雪天。
「哦。」她若有所思。
有些事,只能放在心中,那是怎麼說也說不明白的。在易泱心底,總會不時浮現無以名之的情緒,那情緒會凝聚成一種心語,但只有他的心懂,人,未必懂得。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她的語氣軟軟噥噥的。
他包扎好,輕輕地將她的腳放回床上。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再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