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飛處 第18頁

她站住了。她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來。

「你並不在乎,是嗎?」她憋著氣說︰「看來,你是並不‘認真’的,是嗎?」

「我能對你認真嗎?」他反問,仍然帶著他那股揶揄的味道。「我告訴你,羽裳。人生如戲,男女之間,合則聚,不合則分,最好誰對誰都別認真。認真只會給彼此帶來煩惱,記住吧!」

她的血液僵住了。憤怒迅速的從她胸腔中升起,像燎原的大火般燒著了她。她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個男人,這是誰?這就是剛剛在門口那樣擁吻著她的男人嗎?這就是對她扮演了半天痴情的男人嗎?原來他只是在戲弄她!只是在和她逢場作戲!別認真!他以為她是什?是他愛情上的臨時伴侶嗎?

這男人,這男人,這男人簡直是個無情的魔鬼!敝不得他三十歲還沒結婚!這男人,這該死的混蛋!而最最糟糕的,是她居然向他捧上了一片真情!

「你這混蛋!」她咬著牙說︰「你半夜三更打電話給我,只是為了好玩嗎?」「為了寂寞。」他說︰「我想,你也可能會寂寞,我們可以彼此幫忙,度過一段乏味的時光。」他注視她,不解的揚起了眉。「你在生氣嗎?為什呢?難道你不願意听真話,而寧願我欺騙你,告訴你一些什‘天長地久’的謊言嗎?你必須明白,我不是那種男人,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結婚?」她大叫,淚水沖進她的眼眶里,她氣得渾身發抖。「你以為我要嫁給你嗎?你以為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你少自抬身價吧!你這個……你這個……」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而那可惡的、不爭氣的眼淚又一直在眼眶里打滾,她必須用全力來遏止它的滾落,于是她就更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在喉嚨里干噎。

「你這是怎了?」俞慕槐更加不解的瞪視著她,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什事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呢?既然你無意于嫁給我,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就因為你剛剛說了一句認真不認真的話,讓我嚇了一跳,我可不願意被一個痴纏的女孩子所拴住!所以我要先跟你講明白,我想,你也是個聰明人,和我一樣,不會對感情認真的,所以我才選擇了你。你干嘛這樣大驚小敝?」

「大驚小敝!」她嚷著。那受傷的、受侮的感覺把她整個的吞噬了。俞慕槐這篇話粉碎了她所有的柔情,打擊了她全部的自尊。她那滿是淚水的眼楮冒火的盯著他,語不成聲的說︰「好,好,我現在才認清你!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是的,我是不會認真的,我決不會認真的,尤其對你這種人!我告訴你,我根本看不起你!從你的頭到你的腳,我沒有一個細胞看得上,我根本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她叫著,淚水終于突破了防線,滾落在面頰上,她的氣喘不過來了,不得不停止了叫嚷。

「啊呀,我的天!」俞慕槐驚異的抬了抬眉毛,像看到什傳染病一樣,趕緊退後了一步。「羽裳,」他吃驚的說︰「你不會是真的愛上我了吧?我是不會動真感情的!你也不會以為我是愛上你了吧?」

楊羽裳氣得要暈倒,舉起手來,她狠狠的對他的面頰抽過去。但是,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了,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腕,他的眼楮嚴厲的盯著她。

「別對我發你的嬌小姐脾氣,」他微側著頭,陰沉的說︰「我不是你的俘虜,也不是你的不貳之臣,你如果想發脾氣,去對別人發去,永遠別對我撒潑,我是不會吃你這一套的!」

楊羽裳張大了眼楮,驚愕更戰勝了憤怒,在她有生的二十年來,她從沒有踫到一個人用這樣嚴厲的口吻來教訓她。她在驚訝與狂怒之余,整個的人都呆住了。

他甩開了她的手,那樣用力,使她幾乎摔倒在人行道上。

然後,他徑自走到馬路當中去,伸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黎明,早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了。

他折回到她身邊來,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向出租車拖去,她尖叫著說︰「放開我!我不跟你走!」

「誰要你跟我走呢?」他惡狠狠的說,把她推進了出租車里,「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他站在車窗外面,對司機大聲的交代了楊家的地址,丟進了一張鈔票。再轉向楊羽裳嘲諷的說︰「老實說,小姐,你即使要跟我走,我也沒有興趣了!」說完,他掉轉了頭,大踏步的走開了。

車子發動了,向楊家的方向開去,楊羽裳癱瘓在車子里面,她氣得那樣厲害,以至于牙齒咬破了嘴唇,深深的陷進了肉里面去。

俞慕槐看著那車子駛走了,他的腳步陡然放慢了,像經過一場大戰,他突然覺得筋疲力竭起來。踏著清晨的朝露,望著那天邊蒙蒙的曙光,他孤獨的、疲乏的邁著步子。那種深切的、「落寞」的感覺,又慢慢的、逐漸的對他緊緊的包圍了過來。

「哥哥!」俞慕楓氣急敗壞的沖進了俞慕槐的房間,大嚷大叫的說︰「你到底對楊羽裳做了些什?你快說吧!楊伯母打電話來說不得了了,楊羽裳把整個房間的東西都砸了,在那兒大哭大叫大罵,口口聲聲的叫著你的名字,楊伯母說,求求你幫幫忙,去解說一下,到底你怎欺侮楊羽裳了?哥哥!你听到沒有?」

俞慕槐和衣躺在床上,雙手枕著頭,眼楮大大的睜著,注視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對于慕楓的叫嚷,似乎一個字也沒有听到。

「哥哥!」慕楓沖到床邊去,用手搖撼著俞慕槐。「你怎了?你在發什呆?快說呀,你到底闖了什禍,楊羽裳說要殺掉你呢!」

俞慕槐慢吞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靜靜的望著慕楓。

「讓她來殺吧!反正她已經殺過一個人了!」他冷冷的說。

「你在胡扯些什?」俞慕楓叫。「哥哥!你不可以這樣的!」

「我不可以怎樣?」俞慕槐瞪大眼楮問。

「人家楊羽裳是我的同學,是我介紹你認識她的,」俞慕楓氣呼呼的說︰「你現在不知道對人家做了什惡劣的事,你就躲在家里不管了,你讓我怎對楊伯伯楊伯母交代?」

「你以為我對她做了些什?」俞慕槐沒好氣的說︰「我告訴你,我既沒佔她便宜,又沒她,行了吧?」

「哥哥!」慕楓叫︰「別說得那難听,行不行?我不管你怎得罪了她,你現在跟我到楊家去一趟!」

「我去干嘛?去賠罪嗎?你休想!」

「不是賠罪,去解釋一下行不行?」俞慕楓忍著氣說。「你不知道楊羽裳在家是千金小姐,她父母寵她寵得什似的,現在她爸爸又不在家,她媽媽急得要發瘋了,她媽媽說,楊羽裳鬧著要去跳淡水河呢!」

「哈哈,」俞慕槐翻了一下白眼。「你可以告訴她,跳海比跳淡水河更好!」「哥哥!」俞慕楓跺了跺腳,生氣的嚷︰「你撞著鬼了嗎?」

「早就撞著了!楊羽裳就是那個鬼!」俞慕槐說。

俞慕楓側著頭看了看俞慕槐,她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哥哥,你跟楊羽裳是怎回事?你們到底有什深仇大恨,彼此這樣恨得牙癢癢的?現在,我也不管你們在鬧些什,就算我求求你,請你看在我這個妹妹的面子上,去楊家一趟好不好?」

「你以為我去了,就可以使她不發脾氣了嗎?」俞慕槐望著妹妹。「只怕我去了,她的火會更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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