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他好不容易才又再見到惟心,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他看向兩人原先站的位子,握緊的拳頭顯示他正在壓抑情緒,英俊的臉孔上有著一抹決心。
第八章
宣梵坐在加長轎車里,司機在前座平穩地駕著車,他才剛從雷氏集團的總部出來。
他們四兄弟剛齊聚在總部的會議室里,共同討論下半年度的經營方針,會議結束沒多久,他便急著離開,他受不了兄長們關愛的眼神,他知道他們是關心他,但他就是不想接受他們投射在他身上的同情眼神。
手里拿著這一季的財務報表,心思卻早巳不知飛到哪去,望著窗外不斷向後的景色,一張熟悉的臉孔浮上腦海,他又想起惟心了。
距上次見到她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曾試圖找尋她和那個男人,但是卻一無所獲,思及此,原先就已經煩悶的心,又更煩躁了起來。
視線觸及了一個公園,想一個人散心的想法升起,他命司機將車在路邊停下,要他一個小時後在同樣的地方接自己。
下了車,他一個人緩緩走在公園的人行步道上,步道的兩旁種著同樣品種的樹,生長得茂密的樹木遮去了灑在步道上的陽光。
繼續順著步道走,步道的盡頭是屬于孩子玩耍的游樂區,有秋千、溜滑梯等大型的游樂器材,幾個不怕烈陽的孩子,正在那上頭玩得不亦樂乎。
看著他們,宣梵想起自己的童年,他也曾有過那麼快樂的時光,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回到那不識情滋味的孩提時代,最起碼他的心不會像現在這麼愁苦。
孩童臉上的燦爛笑容讓他看得入迷,許久後他收回視線,卻發現一旁有個人和他一樣,一直看著孩童臉上快樂的表情,看著那熟悉的側臉,思念爬滿他的眼、他的臉,他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那個他深愛卻不認識他的女人。
她似乎也意識到他投射在自己臉上的灼熱目光,轉頭看向他,與他的目光相接,眼瞳中升起一股陌生和些許害怕。
讀出她眼中的訊息,他只能在心中苦笑,她的防備讓他的心泛起一絲絲的苦澀,他愛的女人拿他當陌生人看待就算了,她居然還是怕他的!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放棄的邁開步伐,擋住急欲離開的人。
「別走,我可以和妳說說話嗎?」他的聲音、表情無一不誠懇。
她遲疑,上次在百貨公司的事她還記憶猶新。
「我保證我絕不會傷害妳。」他明白她的顧慮遂提出保證。
「……好吧。」也許是被他的誠懇打動了,也許是因為他眼里的那抹憂郁,讓她不忍心拒絕他。
他帶她到一旁被樹蔭所遮蔽的鋁制椅坐下,安置好她後,他也在她的身側坐下,兩人並肩坐著,從他們所坐的位置,仍看得到在游樂場上玩耍的孩子。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里?」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又一個人出門,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秉文,就是那天和我一起的男人,」他眼中的問號,讓她自動解釋,「他正在開會,等會兒他要陪我去做產檢,他要我在公司等他,可是我想出來走走,所以就一個人在這里。」她故作輕松狀。
他緊盯著她的臉,眼里的凝重讓他們周遭的氣氛也跟著凝結,她只好緩和一下沉重的氛圍。
他並沒有听到她在說些什麼,只是-直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在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前,聲音便已經沖出他的喉間︰「我可以模妳的臉嗎?」
他的話讓她錯愕,她微愣了下,這讓他以為她拒絕了他。
「對不起,我太冒昧了,竟提出這種要求。」他自嘲的笑了笑,心知自己的要求太過唐突,也太過分。
他眼底的落寞,讓她奇異的升起一股心疼,看著他的眼楮,莫名的,她對這雙眼楮起了一陣模糊的熟悉感。
「我並沒有拒絕你,我只是太驚訝你會有這種要求。」她對他微笑,很高興自己的話能抹去他眼底的失落。
「妳的意思是,我可以,我可以……」她的應允讓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她點點頭,證明他沒有听錯。
伸出顫抖的手,他輕觸她的臉頰,他不敢相信他的夢境竟能成真,他在夢里夢過好幾回,他像現在這樣模著惟心的臉,指間溫熱的觸感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她是真真實實的在他眼前。
一個激動,他將她擁人懷里,「惟心……」他的聲音沙啞,喊出這個他喚過幾百、幾千次的名字。
頸間的濕潤讓她知道,這個看似堅毅的男人,不似他表面上的那般堅強,她不懂是怎樣的一份感情,能讓這樣的男子傷心落淚,但她知道這樣的他讓她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這份心痛從何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她反手被動的抱住他,輕輕拍撫他的背,在他耳邊低語呢喃一些安慰的話。
「對不起,我失控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慌亂的抹去臉上的淚,離開她的懷抱。
「沒關系。」她不認為他該為自己的真情流露道歉,突然間,她羨慕起那個讓他深愛的女人,她擁有著別人想求也不見得求得到的深情。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再度開口︰「那個男人,是妳丈夫嗎?」他雖肯定她就是惟心,但他們分離已有半年之久,他並不確定這段時間內,她是否已與別人結成連理。
這個念頭讓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陷人手心,但他一點痛覺也沒有。
「他不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笑著解釋她和秉文的關系。
難怪他會誤會,秉文對她的保護欲過盛,很難讓人不有這方面的聯想,但對她而言,秉文只是一個待她極好的哥哥。
「救命恩人?!怎麼說?」那天那個男人對她的護衛,讓他明白他對她的情感,可不只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任誰都看得出,他看著她的眼神,是一個男人看待自己所愛的女人的眼神。
「我出了車禍,是我自己闖紅燈跑到馬路上的,秉文看見我緊急煞車時,已經來不及了,我早被撞飛了出去,是他送我到醫院,救了我,還在我醒來失去記憶後,把我留在他身邊、照顧我。」她說得雲淡風輕,彷佛那場讓她在醫院足足躺了兩個月、足以致命的車禍,是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妳的肚子……」她雖輕描淡寫,但他仍隱約可知那是一場蠻嚴重的車禍,那她肚里的小孩怎可能保得住?
听她這麼說,他更加可以確定,她就是他心愛的惟心,可是他仍苦惱,因為他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關系,證明他們曾那麼親密的一起生活,證明他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醫生也覺得很奇怪,照理說受到這麼大的撞擊,他早該要流掉了,可是他仍好好的在我身體里。
「醫生說我在落地的時候,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肚子,也許是因為他感受到我對他的愛,所以產生了這個奇跡。也因為這樣,我的頭部直接落地,造成了我的失憶。」
她邊說邊撫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所保住的孩子,雖然他還沒誕生,但她知道自己會用所有的愛來疼他。
宣梵听完她的話,情緒不自覺地激動了起來,他責怪自己讓她出了這麼大的意外,責怪自己為什麼不等她回來再出國,為什麼不及早向她坦白一切,讓情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