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被阿康的話多少影響了氣焰,卻仍倔強的說︰「你唬誰呀?台灣是一個法治國家,沒有人這麼囂張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國有國法,幫有幫規呀。」
「什麼幫?丐幫嗎?!」她揶揄著周圍的大男人。
阿康用著頗可惜的口吻說︰「你大概很少看社會新聞,才會對我們萬樓幫的劍鷹少主如此無知。」
萬樓幫?劍鷹?!雨萱飛快的回想所有的記憶。一會兒之後,她很識相的什麼也沒說,快步的往樓上走去。但是從她身後傳來的眾漢笑聲,卻不由得令她手腳發軟,汗毛直豎。關上了客房的門,她終于支援不住的癱在地上。驚恐的想著,天呀!她竟然來到了黑幫首領的巢穴。她記起了曾在報上讀到和萬樓幫有關的報導,警方對萬樓幫的樓劍鷹少主是毀譽參半。因為他可以指揮手下犯下令警方頭痛不已的案件,也可以幫助警方找到追緝已久的要犯。
樓劍鷹,正是黑白兩道間人稱「鬼見愁」的少主呀!這下可好了,她竟然得罪了這樣一號人物,這下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逃!這個字強烈而生動的她腦海里跳出。逃離這兒,她才有活命的機會。她打開落地窗往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差一點要哭出來。因為樓下正站著一個體格魁梧的男人,抬起頭對她打著招呼。「小泵娘,出來看夕陽嗎?」
夕陽?她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她頹然的收回自己的腦袋,往浴室里走去。
洗完澡後,雨萱從衣櫃里隨便挑了一件短衫與短褲,十分的合身。
吞吞吐吐、不情不願的下了樓,那個少主並沒有在起居間里,這倒減輕了她不少的壓力。
「肚子餓了吧,為了怕你消化不良,少主請你先用餐,一切事情等飯後再談。」剛剛那個叫阿康的家伙像個傳令兵一樣的轉述著。
所謂吃人嘴軟,雨萱才不會上了他的當。她搖首拒絕,在已經被清潔過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思索著待會兒該如何「婉轉」的告訴樓劍鷹,她真的幫不上忙。她不是演戲的料,西洋鏡被拆穿之後,真相還不是一樣要浮上台面,如果等到那時再來怨她,她豈不太「衰」了嗎?
「你真的不吃嗎?」阿康故意拿了根雞腿在她面前晃,夸張的說︰「好香喔!」
「這家伙居然跑來挑動她的視覺與味覺神經,真是惡劣透了。正想那里然拒絕他時,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作響,在空間寬敞的大廳里,那回音夠教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干嘛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吃飯大呀。」阿康拉起她往餐廳走。
「是你硬要我吃的喔。」雨萱雖然已經猛吞口水了,但面子卻不能不顧。
阿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是,是我逼你吃的,行了吧!」
雨萱這才滿意的坐到餐桌旁,對著滿桌菜肴大快朵頤。「你們家少主呢?」她咬下一口難翅後問道。
「在陪大小姐吃飯。」阿康陪著她閑聊。
她突然別扭起來,小聲的問著︰「你們家少主是不是真像傳說中的殺人不眨眼?」她真擔心萬一拒絕了若涵的要求,他會惱羞成怒的將她也丟進海里喂鯊魚。
阿康哪懂她的心思?他陳述著事實。「就某方面而言,是的。但是少主從不殺無名小卒,更不會隨隨便便取人性命,這是他的原則。」
阿彌陀佛!雨萱突然為自己的平凡渺小靶謝上蒼,她不就是個無名小卒嗎?
「你吃飯了嗎?」樓劍鷹突然開口說話,讓她嘴里的肉差點兒咽不下去。
就算沒吃飽,看見他也吃不下去了。在一個冷面殺手面前吃飯,會讓她聯想到死刑犯在臨死前的最後一餐,一點兒胃口也沒了。
她無奈的點點頭,隨著他走進了滿是藏書的書房。
「酷!」她不由得發出贊嘆,隨手翻著書,「進黑社會還需要考試嗎?」
看見樓劍鷹皺起了兩道濃眉,她隨即尷尬的說︰「開玩笑的,別介意。」
「我們言歸正傳吧,你想知道什麼?」他示意她坐下,然後走到酒櫃前取出了一瓶威士卡,為自己斟了一杯。
「你們是怎麼找上我的?」事情總有因果吧!
「因緣際會。那天我帶若涵去醫院途中經過了你的學校,看見了和若涵一模一樣的你,便有了這樣的計劃。」
雨萱相信了,否則天下之大,她又怎麼會「衰」到被他們遇見?!
「就算我代替若涵跑一趟英國,那又能解決什麼?如果大衛要求來迎娶她時,事情一樣會穿幫。為什麼不趁此機會試探大衛對若涵是否真心?倘若大衛知道了若涵生病而仍不遺棄她,這樣的結合必定傳為佳話;但如果不是這樣,也好讓若涵死了這條心。」雨萱振振有辭的試著說服他這才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用不到她的辦法。
「你說的很有道理。」
雨萱見他同意自己的說法,正想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而高興時,卻又黯然的開了口。
「只可惜若涵連這種試探的權利都沒有。」
「此話怎講?」雨萱的頭皮又開始發麻,因為她覺得棘手的麻煩又手了。
「因為若涵的病不是普通的病,她得了血癌,醫生說她的日子不會太長。」樓劍鷹仰頭,喝光了杯里的酒。
「怎麼會?」雨萱不能置信地自語著,現實生活里怎麼可能會上演這樣的愛情大悲劇?她隨即搖頭否決說︰「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編出來的謊話,好讓我答應幫忙,對不對?」
樓劍鷹生氣的將酒杯往牆上用力一摔,猝不及防抓過雨萱的手,鼻尖幾乎頂著她的臉說︰「我用不著為了編出一個謊言而去詛咒若涵,如果若涵的病情可以控制,哪怕是要吊著點滴上飛機,她也會毫不遲疑。因為她深深的愛著大衛,那份執著的愛會讓她不顧一切。但是醫生說擴散的細胞隨時會奪走她的生命,我不能也不會冒險。」
雨萱忍不下手腕的疼痛,同情的注視著他,因為她看見了一個深情男子的痛苦。「若涵深愛著大衛,而你卻深愛著若涵。」
樓劍鷹震驚的放下了她的手,訝異于她竟然在這個時候聰明起來。
他暗啞的承認,「我是愛她,我整整愛了她十八年。」雖然雨萱很同情他,但她不能接受這種的愛情。
「可是,你是她的哥哥呀。」
「義兄。」樓劍鷹又為自己重新拿了杯子,添上半杯酒。「在我十歲那年,若涵的父親收留了在街頭流浪的我,給了我樓家的姓,將我入籍樓家,我就這樣成了若涵的義兄。樓老先生對我這個義子視如己出,教導我很多事情,為的就是能在日後管理萬樓幫。我遵守教誨學習,直到去年樓老先生被人暗算喪生後,我便正式接愛了萬樓幫的一切。我對自己發過誓,絕對要保護真正的樓家人,不讓若涵受到一絲的危險。只是,我防得了人,卻防不了命運,若涵的危險是來自病魔的威脅,她的生命竟然操縱在老天爺的手上!」
「若涵她……能活多久?」雨萱關心的問。
「醫生說最多只能再活三個月,也有可能當她今晚睡下後,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雨萱在心底對若涵短暫的生命無限同情。
「你現在知道了若涵不能去的原因,是不是願意幫她了?」樓劍鷹問著她的決定。
「我……」她真的很難拒絕,在答應與不答應間為難。她的家教工作該怎麼辦?她的學業又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