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看你,害我早上剛涂的指甲油都糊掉了啦!」莊曉菲看著自己的十只手指頭,皺著眉嚷。
「喂,你們兩個難道不懂得︰不得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嗎?」高若薔勉強忍住笑,「何老頭,你控制一下行不行?別在這麼大的餐廳里鬧笑話。」
忍耐……忍耐!何振飛深了一口氣,伸手抹了抹臉,重重的重新坐了下來。他想他現在可以體會黑崎健郁卒的心情了——黑崎健是因為漣漪走掉了而郁郁不樂;他自己則是因為有了莊曉菲這個這輩子跟定了他的小女人而郁郁不樂。哎同樣是為了女人,可是這心境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莊曉菲!」何振飛瞪著她,「你要再這麼莫名其妙對我動手動腳的話,休想我會娶你進我何家的門。自古以來,有哪個男人會像我這麼百般容忍一個跟母老虎一樣的女人的?」
「哈,笑話!我莊曉菲若要嫁,多的是一卡車男人可以挑,你何振飛算哪根蔥?」曉菲輕哼,「我告訴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這輩子又不是非你不嫁,你還真以為我稀罕呢!」
「振飛那天不都跟你求婚,而且你答應了嗎?」一直沒吭聲的黑崎健終于開了口,打趣的加了一句︰「訂婚戒指也帶了、結婚日子也訂了,你到現在還沒決定到時進不進禮堂?」
「大不了我把禮堂退掉、把結婚戒指丟掉這總可以了吧?」何振飛沒好氣地說︰「反正這輩子該丟臉也都丟光了,再被人家恥笑一次也無所謂,我反正麻痹了!」
莊曉菲杏眼圓睜,「何振飛,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
「我說……」
「喂喂喂,你們兩個吵完了沒有?」高若薔伸手制止了還不甘心弱想反駁的何振飛,半玩半笑半嚴肅地說︰「看在咱們四個起碼有兩年不能再像現在一樣一個月聚會一次的份上,讓我發言一下,OK?」
頓時,兩個吵到一半的人全靜了下來。
黑崎健揚起濃眉,有些不解的,「兩年?為什麼?」看其他三個人的表情,好像只有他不知道。
「我想再出國去進修兩年,大學也已經申請許可了!」高若薔說得輕描淡寫。
「哦!」黑崎健微微一怔。他知道若薔一直有想再出國去進修這方面的心願,一直以來,他都只以為她尚在存學費階段,不知道她已經付諸實行。
「去哪里?」他過了半晌才微笑的問。若薔有的是能力,他相信不論幾年後,等她學成歸來,她一定會是在工作崗位上最意氣風發的女強人!若薔就是這樣子的!
「美國!華盛頓州立大學!」若薔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的,「你不留我嗎?」
他愣了愣。若薔雖是半開玩笑的語氣,但……不知怎的,他似乎覺得若薔的眼底閃過一絲什麼,那是他不了解的光芒……
是多想了吧!他困惑的對自己搖搖頭。他一定是又莫名其妙將若薔的眼楮看成是漣漪……漣漪也曾用那樣的眼光看他……但,若薔對他,一向都是好哥兒般,不可能涉及男女之間的感情的,一定是他看錯了。
「我為什麼要阻擋你去完全你的理想?那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不是嗎?」黑崎健溫和地說,像個大哥般對她鼓勵的一笑,「加油!依你的聰穎慧黠,」但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同時,高若薔已經迅速恢復原來談笑自若的表情,瀟灑的聳聳肩,「這算是祝福嗎?我收下啦!真是的,原本我還以為你會留我呢!」
「如果我留你,你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留下來?」他略帶揶揄地問。
「唔……也許啊!搞不好我會考慮呢!」她對他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說。
「對了!知道你已經申請到學校,我倒一直忘了問你何時成行!」何振飛問︰「你到那兒一切都安排好了嗎?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放心啦,我會過去陪若薔一陣子的,幫她適應新環境嘛!」莊曉菲笑眯眯地接口,「反正到時我可以安排休假!到華盛頓去看看走走也不錯!我去過美國那麼多次,可還沒機會去逛逛他們的首都呢!」
「下個月中旬吧!我可能會先搬一部分必需品過去!」若薔笑笑。隨即像想到什麼似的轉向黑崎健,「對了,黑崎!你媽要我提醒你下個月五號,你干爹的醫院三十周年紀念日!你沒忘吧?」
「我沒忘!」他過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說。
「那就好!原先伯母是要我們大家一起過去的,不過……」若薔一攤手,「我想我大概抽不出空來吧!再說,就如伯母說的,反正你都有了漣漪,你帶她去也是一樣的!」
他的笑容微微隱去了,眼神因悵然而變暗。
「再說吧!」他只簡單的說了一句,不想再多談。
看出了他的意興闌珊,若薔不禁有些怔忡。即使沒見過漣漪,她仍能由黑崎的眼楮里看出他有多麼在意那個女孩。她不知道黑崎和漣漪之間是否出了什麼問題,而導致他一整個下午的落落寡歡,但她仍深刻感受到的便是——認識他這麼久,她從未在他臉上看過這種悵然卻又無可奈何的失落,那就像……一個原本可以是圓滿的夢境,卻在最後一剎那間夢醒破碎了一般。而那是自己永遠無法讓他如此的……
「我想先走了!」站起身,若薔振作了一下自己,微笑的面對眾人,「我還得回去打包一堆衣物和民生必需品呢,先告辭嘍!」
「等等!我送你,若薔!」曉菲跟著站了起來。
「你和振飛……」若薔狐疑的看了她和何振飛一眼。
「我今天自己開車!」曉菲笑容可掬地說︰「走吧!反正你也需要我幫忙,不是嗎?」
「那就麻煩你嘍!」若薔點頭,拿起擱在椅子上的帆布袋,露出一個帥氣的微笑,「雖然時間還沒到,不過我先練習做一下告別式也不錯!再見啦,振飛,黑崎!」
轉過身,高若薔深吸了一口氣,將帆布袋往肩後一甩,踩著輕快的腳步走出了咖啡店大門。她知道,少了愛上一個男人這項負擔,她可以更自由的去追尋屬于自己的天空。
望著消失在門口的兩個身影,何振飛回過頭來,沖著黑崎健露齒一笑。
「你干嘛?牙齒白呀?」他皺著眉,仍然有些漫不經心的。
「我說你是怎麼了?陰陽怪氣了一整天!」何振飛笑嘻嘻地說︰「你和漣漪吵架了?還是你媽覺得你自閉過度,決定登報和你月兌離母子關系?」
他沒吭聲的灌了一大口早已冷卻的咖啡,任那抹苦澀直竄至內心深處。
「喂,黑崎!」何振飛開始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乖乖,這家伙今天的行為舉止何止自閉而已,簡直是成了標準悶葫蘆一個,「有什麼困難說出來哥哥我听听吧,別一個人悶出病來,那我可就對不起你媽了!怎麼,你該不會是……缺錢用吧?還是……」
「漣漪走了!」他漫漫地吐了一句。
「啊?」何振飛的眼楮和嘴巴同時張成一個O型,「她走了?去哪兒了?」
「不知道!」他苦笑,澀澀的低語︰「她就這麼消失了。」
何振飛從呆愕中恢復了起來,總算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態的嚴重性。
「怎麼回事?」何振飛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我……」輕嘆了一口氣,黑崎健簡單的概述了一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而何振飛則是一臉凝重,仿佛正在努力消化這個消息。
「這麼說來,漣漪——真的不是人類?」何振飛過了半晌才擠出一句。天,即使見過漪漣一次面,他仍然只當黑崎健的說法只是玩笑罷了。在他眼里,漪漣是真實的、活生生的,和常人並無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