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硬要說她和一般人類有何不同,除了她比一般女孩要嬌小之外,就是她那令人驚嘆和久久收不回目光的美麗了。但,就算漪漣是精靈而非人類,他也絲毫看不出她會有可能危及黑崎健,甚至——人!
「干爹要我在下個月朝井醫院成立三十周年時,帶著漣漪回日本去做研究!」黑崎健微皺著眉,凝視著前方的某一點,「如果這項研究成功,那將會引起世界矚目,更能證實這個宇宙間的確有非人類的生物存在。到了那時候,不止朝井醫院,連我都會因為這項重大的發現而永遠留名在醫學史上,成為後人談論和贊嘆的對象。瞧,很誘人的機會,不是嗎?」
「你就這樣告訴漣漪?說你準備抓她到日本解剖做實驗?」何振飛沒有理他最後那句有些自嘲的語意,表情嚴謹地看著他,「你覺得成名比她留在你身邊重要?」
他微怔了怔。
「你狠得下這個心嗎?黑崎?」何振飛深思的,「且不管你干爹的說法如何!是為了你父親也好、為了‘全人類的重大發現’也罷!漣漪,她那麼可愛,那麼善解人意,如果她真要對你不利,你哪還能活到現在?我倒覺得撇開她不是咱們人類這一點不談,她單純而善良,而且——她那麼信任和依賴你,你卻要將她送上解剖台,是否……太殘忍了?」
「我知道她信任我,可是……」他沖口而出,又猛然住了口,煩躁的爬過滿頭亂發,啞聲低語︰「天知道我最不願傷害的就是她,可是——她沒有讓我有把話說清楚的機會!現在,她走了,我也許再也不可能見到她,再說這些又能如何?」
「那……」何振飛頓了頓,有些遲疑地說︰「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能怎麼做?」他澀然低語︰「她說到了那一天,她就會出現的;而我甚至沒有機會告訴她,我寧可她就這麼消失——再也見不到她,但那總比眼睜睜的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躺在解剖台上任人……」他住了口,一抹深切的痛楚掠過了他的眼底,灼痛了他的心扉深處……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多麼渴望能再回到遇上她之前的那段日子,單純、逍遙而自在。遇上了她之後,他的生活重心似乎都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知道身邊有個她,讓他心靈上空白的那一頁仿佛著上了彩虹般的色彩,一切都多彩多姿了起來;而如今她突然消失了,他卻整日渾渾噩噩、悵然若失,對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意興闌珊……
甩甩頭,他有些煩燥地站起身,陡然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思考了。他需要冷靜……冷靜的衡量自己所做的抉擇和決定,然後——給自己一個絕對不後悔的答案!
「我先走了!」他簡潔地拋下一句,隨即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咖啡店。
看來,黑崎這小子這回是真的遇上了難關了,何振飛深思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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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
在寬敞偌大的書房里,沙奇緊蹙著眉峰,滿臉凝重的看向眼前的三個人,沙發上端坐的除了也是一臉嚴謹的伊殷和沈東雨之外,還有從頭到尾都靜默不發一言的漣漪!
「看吧!我早就警告過你別湊這個熱鬧你偏不听,這下好了吧!」伊殷從鼻子里哼︰「人類是最不可靠的生物!嘴上高喊著仁義道德,事實上卻是最骯髒的低等動物!咱們黑暗王國的精靈們思想都要比他們高明許多!」
「想想看,我們多少同伴們進人了人類的世界?如果咱們真想要顛覆這個空間里的一切,那人類根本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他們倒還真自作聰明,以為抓你去當實驗做了研究之後就能掌控住我們?這麼蠢的方法還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他們並沒有錯,只不過太小題大作了一點!」沙奇淡淡的接口,「再說,人類的顧慮是對的!試想,今天如果有個人類闖進了咱們黑暗王國,咱們一樣會以相同的方法對付他,不是嗎?」
「可是,他們要帶漣漪去日本,把她當成像一只研究用的青蛙般解剖,然後將實驗報告公諸于世以謀圖名利、來達到揚名立萬的目的,這未免太過分了!」東雨有些忿忿不平。即使說的是和自己相同的人類,她還是忍不住想罵!那簡直是太殘忍了;難道人類沒有想過這些非人類生物也許並沒有惡意嗎?如果只為了成就一項「重大的發現」而費盡心思去找尋他們,之後卻將他們作為研究用的物品,那簡直是狗屎蛋的理論。
沙奇沉吟了半晌,轉向一直悶不吭聲的漣漪。
「你的想法又是如何呢,漣漪?」他溫和地問。
「我還能怎麼辦?」她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撫弄著沙椅扶手上的流蘇,「反正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當初是我堅持非留在這里不可的,後果自然由我自己承擔!」
「你難道連想救自己的念頭都沒有?」伊殷斜睨著她,「我說小泵娘,你也未免太瀟灑了一點!黑崎健是你自己的能量引導你而尋找的!而現在,你的法力幾乎等于零。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月兌離精靈的軀殼,永遠的徘徊在宇宙間毫無目的的飄蕩,你一點都不害怕?」
「我……」她遲疑的頓了頓,機伶伶打了個寒顫!她當然怕,可是……害怕又如何?黑崎畢竟沒有愛上她,而她一一畢竟成為不了人類啊!
「必要時,咱們可以試試看最冒險的方法!」沙奇若有所思的看向伊殷。
「什麼?」伊殷問。
「你知道,我和你的法力沒有完全消失!」沙奇微蹙著眉思索著,「如果情況不至于太糟,那咱們或許不用再多此一舉,但如果真的到了無法改變的地步,那——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看,凝聚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將漣漪送回王國里!」
「唔……」伊殷輕哼,「說得倒簡單,這談何容易?現在她都要成了人類的實驗品了,情況還不夠糟嗎?」
「如果,黑崎健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呢?」沙奇頗有深意的一笑,「這並非不可能!咱們或許可以冒個險賭上一賭!」
「你是說……」伊殷皺著眉。
「我想——不用麻煩了吧?」漣漪一攤手,故作輕快的,「既然我無法讓黑崎愛上我,那也許注定我不能成為人類吧?即使沒有了軀殼、沒有了實體,但至少,我還能一直看見他,那就夠了。」
一時之間,四周全靜寂了下來。
「你盡避再耍嘴皮子吧!回不了王國也無所謂,嗯?」伊殷嗤之以鼻,「別傻了,漣漪!失去了軀體的靈魂在兩個空間游游蕩蕩,那滋味有多難受你知道嗎?一個卡蘿還不能讓你成為借鏡?難不成你想去陪她不成?」
伊殷說的是一個因不安于黑暗王國中的單凋生活、冒著違抗使命為惟一死罪的危險千方百計的潛逃到人類的世界里的精靈,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可利用讓自己成為人類的男人。到頭來,卡蘿的貪婪和自私讓自己自食惡果,不但什麼也沒得到,還落了個靈魂和元神四分五裂的下場。
是誰說,只有心存惡念的精靈才得不到真愛呢?她等待了希望那麼久,全心全意只想讓他開心、快樂,而最後,她仍然什麼都沒有……
「你是真的愛上黑崎健,是嗎,漣漪?」東雨握住她的手,柔聲的開口。
「那有什麼用?他畢竟沒有愛上我!」漪漣苦笑。站起身,她轉向沙奇,輕聲的,「沙奇、右護衛,你們別再為我忙了吧!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我答應了他,在我該出現的時候出現。既然我已經沒有法力,能源也將要用盡,那——與其飄蕩在兩個空間里無處可去,我倒還不如助他一臂之力。也許——他對研究的熱愛比愛我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