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精漣漪 第33頁

她咬咬唇,輕吁了一口放松般的長氣。再轉向眾人時,她的表情是坦然而沉靜的,「你們別擔心我吧!如果他們真要拿我去做研究,那也只不過是我的軀殼而已!我的心和靈魂還是在這里呀!你們說是嗎?」

再朝他們嫣然一笑,漪漣笑容可掬地朝他們揮揮手眨眨眼楮,「我要走嘍,再見啦,各位!」

「等等,漣漪,」伊殷急急地吼︰「你要去哪里?我話還沒說完呢!」

來不及了!只見一道淺藍色的光芒閃過,漪漣瞬間消失無蹤。

「這小丫頭,跑得還真快!」伊殷干瞪著眼嘀咕,「依我看,她全部的法力都失靈了,只有這一項瞬間消失的絕活還用得挺順手,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麼影響。」

「隨她去吧!」沙奇笑笑,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她的消失的方向,不知怎的,他知道,事情絕小會如他最壞的假設那般——

他肯定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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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東京

「黑崎?」

一只手輕拍他的肩。黑崎健回過頭去,迎上的是朝井彬夫一臉開懷的表情。

「怎麼不下去和大伙兒聊聊呢?」朝井彬夫溫和的說︰「都好幾年沒見了,你不下去和大家敘敘舊嗎?」

「我都打過招呼了!只是——自己也想留點時間冷靜一下。」黑崎健的笑容很淡,「你忙吧,干爹,別讓我耽誤你的大事!」

朝井彬夫看了他好半晌,然後點頭。

「好吧!我知道你的確需要時間思考!」朝井彬夫正要轉身,又側過頭詢問的看他,「真的不和干爹去會會那群醫學界的前輩們嗎?」

「不了!也許等我稍微有點成就時再認識吧!」他笑笑,自嘲的,「我可不想讓人家在背後談論是非。流言是很可怕的,干爹!我是無所謂,但我不想讓你也成為人家議論的對象!」

朝井彬夫先是一愣,然後搖搖頭笑了,「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不能做到對所有的風言風語都一笑置之嗎?」

「我還不及你那麼老練,干爹!」他半調侃地說。

「去!你這小子!」朝井彬夫捶捶他硬朗的肩,「對了,漣漪呢?你帶她來了嗎?」

漣漪?這個名字讓他的笑容微微隱去了。

「她答應過我一定會到!」他淡淡地說。

「那就好!我想她不會不知道這對你的重要性!」朝井彬夫滿意的點頭,頗有深意的丟下一句︰「如果她夠在乎你、肯為你做此犧牲,那我不得不說︰我敬佩她!相信她應該不會爽約才是!」

再拍拍他的肩,朝井彬夫走向了樓梯。

一樓偌大豪華的大廳內,正在舉行朝井醫院創立三十周年慶祝酒會!

握著高腳酒杯,黑崎健斜倚著一盞藝術燈柱,雙眼靜靜的掃視過樓下那群衣香鬃影的人們,有好一會兒的怔沖

漣漪——她會來嗎?他心中微微一緊,瞬間掠過一陣不甚愉快的情緒。潛意識里,他渴望再見到她;不論她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心境來面對他,他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沒見到她的這一段日子以來,他想念她,想極了。

但——若她果真依約出現了呢?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勉強壓抑住自己開始蠢動和不安的心跳。如果她來了,那就表示她願意接受他的「提議」,將她的生命交到他的手里,讓他操縱她的生死。如果真是這樣……

天,他真的能狠得下心,看著她躺在自己的眼前、由他親手結束她的生命嗎?他真的能嗎?

冷汗由他的額頭冒了出來,他困難的閉上了一下眼楮。不,老天!他用力握緊手中的酒杯。不!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寧可她失約,寧可她就此消失、從此不再出現在他眼前,至少……至少他可以假想她仍然生活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里!至少,她仍然活著——在他心里,永遠永遠!

睜開眼,他將視線無意識的掃過樓下大廳中愈涌愈多的人影。受邀參加這項盛會的,無一不是醫學界和政界的名人官員們。不知怎的,那讓他想起漣漪見到朝井彬夫時,幾乎有些畏懼的反應……

漣漪不會喜歡這些人的!他抿緊了漂亮的唇角。漣漪甚至怕朝井彬夫眼底那抹仿佛能穿透人心般的銳利光芒。但,她卻仍然答應了他……

「如果你認為成名比我對你還重要,那我願意成全你!」恍然間,她的輕聲細語猶在耳際,但他卻仍那麼殘忍的利用她對他的信任,逼她來這兒面對這麼多討厭的事物、這麼多對她討厭的人……

漣漪!她那麼嬌弱,那麼惹人憐愛,你真的能忍心親手結束她的生命嗎,黑崎健?你如何能夠?

煩躁的用手爬過滿頭濃密的黑發,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別來吧,漣漪!他在心里澀澀的低語。消失吧!回到原本屬于你的地方去吧。如果你能感應到此刻的我心里在想什麼,那麼——別來吧……

伴在一旁茶幾上的行動電話嘩嘩的響了起來,將他由冥想中拉回神。在人聲沸騰的宴客大廳中,鈴響並不特別清晰,但卻似乎帶著催促意味般的,讓他心中的煩躁和不安加重了。

「喂?」他漫不經心的應,待听到彼端傳來,急促和略帶焦急的聲音,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趕到!」他簡短地說︰「請馬大夫和葉大夫先過去!」

收了線,他迅速往樓下部,只見朝井彬夫正和一群看來同為杏林界的老華佗們寒暄著,他趕了過去。

「黑崎?」見到是他,朝井彬夫有些驚訝,但臉上欣喜卻是立即的。他笑呵呵的轉向眾人,「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

「對不起,各位!」他打斷了朝井彬夫的介紹詞,有禮卻簡明扼要的開口︰「干爹,醫院里有個病人需要我,我先趕回醫院一趟。」

說完,不顧眾人驚愕的目光,他快速的就往停車場沖,一路上將車開得飛快,連車也不管有沒有停好就猛的往朝井醫院大門口跑,在病房門口差點撞上正要走出來的馬大夫。

「病人怎麼樣了?」他劈頭就問。

馬大夫搖搖頭,嘆息的走了。他回過頭,看見的是護士小姐正用白布蓋住病人的頭。

「怎麼回事?」他怔沖了半晌才啞聲的問︰「病人不是才經過一次成功的手術嗎?」

昨天,他來到日本的第二天,才在朝井彬夫的授意之下和幾名年輕一輩的優秀醫師,一同進手術房為病人進行骨髓移植手術。過程中,他並未實際操刀,充其量只能算是個什麼都得從新開始學習的菜鳥醫師罷了。病患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年輕,卻蒼白的絲毫沒有二十歲的女孩該擁有的青春活力。看那躺在手術台上,脆弱而無助的瘦小身軀,他的腦中頓時混沌成一片……

老天,他憑什麼去剝奪漣漪的生命?就只為了完成父親一生致力于醫學研究的遺志?如果為了完成父親的遺志需要犧牲掉漣漪的生命,那他豈不成了劊子手?

緩緩的移步向前,他輕輕的欣起那塊白布。病床上的女孩面容蒼白而扭曲,看得出是經歷過極大的痛苦。他猛的一震,床上女孩的臉突然間變成了漣漪的臉,冰冷而毫無生氣……他瞪視著那僵硬而冷冰冰的身軀,踉蹌的退後了兩步,頓時,胸腔中積壓了好幾天的嘶吼像爆破般地炸了開來,一聲壓抑的低吼再也抑制不住的宣泄而出——

「不——」

他猛地轉過身就往病房外沖。此時此刻,他胸中只瘋狂的漲滿了一個念頭︰不!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漣漪躺在解剖台上任人宰割!他不能親手扼殺了她的生命!生命何其可貴?而漣漪——何其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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