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相信妳很忙碌。」他似笑非笑地打斷她。「那就不打擾妳。再見了,谷小姐。」
再朝她微微頷首,他轉身大步離開。
比苑芃注視著他寬闊的背影,半晌後才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氣息。老天!她究竟把自己陷在怎樣的困境里了?
第三章
只要你願意,你也可以讓你的生活變得多采多姿。
坐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孫揚晃著手上的酒杯,注視著庭院里搖曳的樹影。整個周末給了他時間思索這句話。他告訴自己,他無意進一步了解谷苑芃的職業,更對介入她的生活毫無興趣,然而盡避他並沒有看到她,他卻無法將她從腦海中除去。
天殺的,他不該一直想著她!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受邀回台參與的研究計劃不容許他心有旁騖,但他卻根本無法專心。
「原來你躲到這兒來了。」一個溫文的嗓音響起。
他抬起頭,看著孫胤出現在門邊。
「大哥。」他朝落地窗內瞄了一眼。「怎麼,不去里頭陪你親愛的老婆大人?」
「可希和珈舞有女人家的事要聊,咱們兄弟好久不見,當然也得來個Men'stalk嘍。」繼之而起的聲音是孫胥。
孫揚微微揚眉,看著兩位兄長在他對面坐下。自從成年之後,他們三兄弟一向是各忙各的,只有每隔兩個月在日本東京的家庭聚會中才能相聚,也因此大家格外珍惜相處的時光,家人的感情始終十分親密。
近兩年由于大哥孫胤完成了終身大事,小扮孫胥也即將步入禮堂,令原本「陽盛陰衰」的孫家更增添了熱鬧的氣息。這回若不是兩人特地安排休假回台,連袂出席一位世伯舉辦的晚宴,只怕三兄弟仍難得有時間聚在一塊。
「對了,你見到Sabrina了嗎?」孫胤問他。
「Sabrina?」他皺起眉毛。「誰?」
「就是谷正毅伯伯的女兒。」孫胥提醒他。「她小時候在美國還和我們住餅一陣子,直到後來移民才失去聯絡。你忘了?」
比正毅?孫揚想了一下,腦中逐漸浮起一些模糊的印象。他記得!由于當年父親孫明雲在杜克大學從事醫學研究,所以他們全家曾經在美國住了四年,而谷伯伯便是在那時和父親相熟,兩人私交甚篤。
由于谷正毅的工作緣故,時常在世界各地來回奔波,為了女兒的教育著想,有段期間便將女兒托給孫氏夫婦照顧,直到Sabrina十歲那年,谷正毅決定全家移民英國,雙方才逐漸失去聯絡。
這些年由于念書和工作的關系,他回日本的機會並不多,只偶爾才听父母提到關于谷伯伯一家人的近況,沒想到事隔多年後,會再從兄長口中听到這個名字。
「我記得谷伯伯。」他答的有些漫不經心。「他們不是移民到英國去了嗎?」
「是啊,不過他和爸還一直保持聯絡,前幾年谷伯伯和谷伯母還曾帶Sabrina回日本拜訪爸媽,不知道她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孫胥詢問地轉向孫胤。「我記得Sabrina的中文名叫……」
「谷苑芃!」
孫揚猛地一震,滿臉愕然地瞪視著兩位兄長。不,不可能,這一定只是名字上的巧合,或者……她就是他認識的那一個谷苑芃!
這麼說來,她一定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了,而她卻故意裝作不認識他。現在他知道她那晚為何會在PUB里挑逗他,又故意跑到學校來充當他的學生了。
懊死,原來她根本就在耍他!孫揚感到怒意升起,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她叫谷苑芃?」
兩位兄長同感訝異地看著他。
「是啊。」最後是孫胤點頭,打量著他的表情。「怎麼了?」
孫揚深吸了口氣,命令自己保持平靜,卻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他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抑制沖出去找她算帳的沖動。
「沒事。」他緊繃下顎,平板地道。
孫胤和孫胥互看了一眼,當然知道他不可能「沒事」,但兩人極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我听爸說谷伯伯和谷伯母已經在前幾年過世了。」孫胥說。
「嗯,好像是趕去機場的途中,在高速公路出了車禍。」孫胤回答。
「那苑芃沒事吧?」
「沒有,她當時沒和父母一起同行。」
四周靜寂了好一會兒,最後是孫揚出口打破沉靜。「她還有別的親人嗎?」
「好像有兩個阿姨分別在美國和澳洲。不過苑芃很獨立,不但擁有自己的事業,而且還做得挺成功的。」孫胤笑著說。「她前幾個月到日本去拜訪過爸媽,媽直夸她漂亮溫柔、乖巧又貼心,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溫柔乖巧又貼心?孫揚懷疑地想。他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還有,爸媽交代我轉告你,說苑芃在台灣舉目無親,既然你現在和苑芃一樣在台灣工作,你就要多照顧她。」孫胤補充道。
「如果照你說的,谷苑芃既獨立又擁有自己的事業,我懷疑她會需要我的『照顧』。」他有些嘲弄的口吻。
「無論如何,苑芃總算是我們的妹妹,既然爸媽交代下來,你也只好當仁不讓了。」孫胥拍拍他的肩膀,朝前頭望了一眼,而後發出一聲怪叫,「不得了,大哥,看來咱們得過去叫老婆們節制一下,免得她們老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
看著兩位兄長起身,迎向大廳里那兩名美麗的女子,孫揚忍不住微揚起眉。
他靠回椅背,想著兩位兄長和嫂子之間親昵的情感。大哥孫胤結婚兩年,目前在美國紐約州地方法院擔任律師,和正在攻讀碩士學位的大嫂成可希感情甚篤;小扮孫胥則剛訂婚三個月,和未婚妻路珈舞的感情甜蜜而穩定。
雖說結婚對他們而言似乎是愛情最好的結果,但孫揚並不急著找尋自己的另一半。到目前為止,他都還頗為享受單身漢的生活,也從來不認為有需要改變。
「孫揚先生?」
他聞聲回頭,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現在他身後。他先是瞇起眼,腦中立即浮起一個清晰的景象──他記得這個老人。在PUB里遇見谷苑芃的那天晚上,他就是谷苑芃身邊的男伴。
「令兄告訴我你在這兒,我就過來了。沒有打擾你吧?」他說。
「沒有。」孫揚看著老人在對面坐下,納悶著他的來意。
老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飽覽世故的臉上泛起笑意。
「我想你對我應該不陌生。半個多月前,我們在一家PUB里有過一面之緣。」他伸出一手。「我是谷苑芃的家族律師,我叫丁聿銘。」
家族律師?孫揚和他握手,但並未顯露出情緒在臉上。「丁先生。」
「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不瞞你說,我前兩天到日本拜訪過令尊,他建議我親自來問問你本人的意思,所以我就……」
「你何不開門見山說明來意,丁先生?」
他直率的問話令丁聿銘不由得笑了,眼中閃過贊許和欣賞。他清了清喉嚨,「我知道你不喜歡浪費時間,那我就直說了。事實上,我是為了苑芃而來。」
為了苑芃?他微微蹙眉。「她怎麼了嗎?」
「你知道,苑芃的父母多年前在一場車禍中過世了。」
見他點頭,丁聿銘繼續說了下去,「苑芃的父親和我是多年好友,他臨終前將他唯一的女兒托付給我。這些年來,我疼愛她,不止因為受她父母所托,更因為苑芃善解人意,是一個父親所能擁有最好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