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萍正想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夏若曦伸手接起,用眼神示意眾人離開。「喂?」
「若曦,是我」是簡嘉甫的聲音「你……看到報導了嗎?」
「看到了。」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居然會有狗仔隊跟著……」
簡嘉甫的聲音里有著探深的歉意,令她無法苛責。
「沒關系,嘉甫,我不介意」她柔聲道
「你怎麼能不介意,那篇報導亂寫—通,受害最深的是你啊。」簡嘉甫心急地道︰「他們把你寫成那樣,不只對你造成傷害,對‘協奏曲’的形象更是一大損傷,你想過了嗎?」
她怔了一下,她倒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會處理」
她很快便恢復鎮定。「倒是你,現在你最該擔心的應該是任小姐才是。我想她也沒料到會被拘仔隊跟蹤偷拍,你要好好的安慰她。」
「可是……」簡嘉甫還想說話,終究是住了口。「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他誠懇地道。
「好。」
放下電話,她的手仍然擱在話筒上,開始思索著簡嘉甫的話。
他說的沒錯,「協舞曲」一向形象良好,現在它的發行人卻成了八卦周刊的新聞人物,而且還被影射成私生活不檢點的花蝴蝶,這不僅打擊到員工土氣,對雜志的形象更是一大傷害。
她用手環抱住自己,從未有一刻感覺到如此無助。如果此刻殷馗在她身邊,或許她就能感覺堅強一些。她凝視著電話,下意識地等著它響起。他也看到了這篇報導嗎?他會怎麼想?
沖動的,她拿起電話想打給他,至少能听听他的聲音也好,他一定會告訴她該怎麼辦……
然而只按了三個號碼,她又硬生生地克制住沖動。
殷馗沒有義務該安慰她。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首先該保護的也是任川銘的女兒任宛靈,而不是她。
放下電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好穩定自己。她是個成功的粉領族,她的事業需要靠不斷的努力來維持,所有的困境都是她該面對的挑戰。公司有好幾十個人得听命她的決定做事,她絕不能被這小小的挫折所擊敗。
甩甩頭,她重新想將心思放到公事上去,桌上的電話再度響起。
「若曦,門口來了一堆記者,都說要采訪你,怎麼辦?」是情萍的聲音。
記者?她徽抽了口氣。第一次,她開始感到心慌了起來。
「告訴他們,我休假當中,不在公司里。」她當機立斷下了決定。
幣了電話,她緊緊閉上眼楮。看來短時間內,她是休想耳根清淨了
第七章
如果夏若曦以為這緋聞很快就會過去,那她顯然是太天真了。
連著幾天.公司的電話響個不停,除了一些推拒不了的應酬之外,她根本不敢出門,害怕看見公司和住處樓下那堆躲藏的記者和攝影機。
然而無論她多麼低調行事,卻仍然躲不了—些名義上為「關心」,實際上卻在等著看好戲的人們。似乎每個人都在掂她的能耐,等著看她如何化解這場危機,即使有些真心關懷的眼神,卻也對她的處境愛其能助。
在疲于奔命的情況之下,她決定休假幾天。等這樁風波過了再做打算。幾天以來,她只用電話和公司保持聯系,其余的邀約一概拒絕。幸好她住的大樓警衛森嚴,狗仔隊還不至于堂而皇之的進入,這起碼令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踱到窗口又折了回來。幾天的隱居生活悶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但她明白這是必經的過渡時期,唯有靠堅強的意志力,她才能撐過這一波低潮。
然而盡避她一再地鼓勵自己,為自己加油打氣,那抹孤寂感仍然排山倒誨而來,令她無所適從。
大門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她反射性地驚跳了一下,帶著滿心警戒前去接起。「喂?」
「夏小姐,有位殷馗先生在這兒等著,你要讓他上去嗎?」是警衛先生溫和的聲音
殷馗,她怔了怔,還來不及回話,殷馗醇厚的噪音傳來「嘿,小妞,總不會連我都不願意見吧?」
听到他的聲音,她不自禁地漾開微笑,幾天以來第一個真正的笑。
幾分鐘後,門鐘聲響了,殷馗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門
「你的公司說你正在休假。」他走進來,順手帶上房門。
「嗯。」
她裝出開朗的微笑,轉身走回沙發前坐下.抓起一個大抱枕擋在胸前,仿佛那是她的防衛盾牌。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目光細細地端詳著她。她的長發柔順地披瀉在肩上,精巧的五官脂粉未施,一件寬大的白色家居服套住她縴巧的身軀,看來完全不像平常那位精明干練的女強人,反而像個細致的、脆弱的瓷器,一踫即碎。
「你還好嗎?」他柔聲道︰「你打算躲在這兒多久?這並不能解決問題。」
「我不是躲。我只是想讓耳根子清靜些。」她搖搖頭「倒是你,這些天忙壞了吧?希望這件事沒給日東集團帶來太大的麻煩。」
「這個時候,你還在為別人擔心?」看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他心中交雜著心疼和怒氣。「你沒有想過你白已?」
「我只是無名小卒,那些人很快就會失去興趣。相反的,任小姐的困擾會比我來得大,不是嗎?」
「任宛靈有日東集團幫她擋著,這根本不是問題,再說那篇報導對你的傷害遠遠大過于她。這樁丑聞很可能毀了你。毀了‘協奏曲’,你知道嗎?」
「我絕不會讓‘協奏曲’垮掉。」
「你不該拿它做賭注。若曦。」
她瑟縮了一下,咬緊嘴唇。是的,她知道.但她又能怎麼辦?
她以為自己不會哭泣,然而淚水卻順著眼角滾落頰邊,似乎這些天來的壓力、克制和委屈全在一剎那間釋放了,終于能痛快的宣泄。
殷馗低呤了—聲,伸出雙臂來擁住她,感覺她的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想到她的眼淚是為了簡嘉甫而流,他感到心里劃過一陣嫉妒的情緒。
懊死的王八蛋!他在心里喃喃咒罵。為了追求富可敵國的名門千金,他不但連論及婚嫁的女朋友都可以拋棄,還丟下她獨自承受這一切蜚短流長,簡直是個天殺的混球。
「如果那個家伙會讓你為他掉眼淚,那他根本不值得你愛。」
他粗聲說道,隨後而出的是一連串不甚文雅的粗話,那篇精彩的詛咒令她止住淚水,唇角往上揚起一絲微笑她居然還能笑,真叫她自己驚異。
「我和嘉甫……結束了。」她輕聲道。
他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別以為我會說很遺憾。」他靜靜地道︰「我不會。」
她仰起臉注視著他幽暗的眸子。這就是殷馗!他不會說些好活來哄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很好;他只是提供了他的臂彎,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給予她支持和依靠。
「我不是為了他」她咬住唇,微蹙著雙眉「我只是想……—直以來,我似乎總是被放棄的一方,先是我的父親,現在又是嘉甫……我很擔心接下來,甚至連‘協妻曲’也無法保有」
他了解,他摟緊她。他知道那份無所依估的孤寂感。他們是同類的人,生來就沒有受到任何庇佑,得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生存下去,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一點。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他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處。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
她疲倦地搖頭「人都是喜歡看八卦的,或許過—陣子大家就會逐漸淡忘這件事……」
「但是你呢?不管經過多久,仍會有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認為你是個被未婚夫拋棄的可憐女人。你真的能將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嗎?」他毫不留情地點出她最懼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