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蝶 第10頁

「好久不見了,席大小姐。」他沉沉地出聲,冰冷的語氣足以使人為之凍結。

她覺得身體忽冷忽熱,呼吸急促,心跳猛烈得幾乎跳出胸口。這個冷漠、強硬、眼神充滿憤恨的男人不是她所認識的褚拓,即使曾經他們之間再劍拔弩張,他也不曾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她。她的眼眸一定泄露出她的懼怕和驚惶,因為他的嘴角嘲諷的上揚,表情充滿仇恨的諷刺。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她喃喃低語,「你死了,我明明看見你被推下海里,我明明看見你死了的。」

「看來我命不該絕,很遺憾並沒有如你所願。」褚拓綻開一個毫無喜色的笑容,雙手鉗握得更緊,眼神再次被冰冷所取代。「允許我恭喜你,這三年來,你的把戲顯然沒有被揭穿,所以你依然逍遙法外。告訴我,這樁完美的殺人的計劃一定令你們很得意吧?連我都不得不承認它的確安排得天衣無縫。」

席與蝶瞪視著他。老天,她多想不顧一切地投入他懷里,告訴他她有多高興他仍然活著,而且毫發無傷。但是她不敢,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他會嫌惡地推開她,無情的指控她是殺人凶手。

「那不是我安排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她嗓音粗嘎地擠出一句,抬眼注視他。他的眼楮眯起,黑色的眸子像冰塊一般寒冷,令她的心直往下沉。如果他打從心里認定是她殺了他,那他根本不可能相信她的無辜。

「當然,席大小姐殺人何需親自動手,找幾個見錢眼開的殺手省事多了,你說是嗎?」褚拓的語氣柔和,笑容猙獰。「很抱歉,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出第二個有理由殺我的人。你親口告訴過我,為了免除席為丞的牢獄之災,你會不擇手段。根據我對你的了解,我相信你會為了挽救你的堂哥而不惜殺人。」

「不是這樣的,褚拓。」她急切地說,因為他顯然認定了凶手是她,可是,他為什麼會認為她是這麼殘忍的人?「到底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我從來不曾想到要殺了你,我發誓。」

「不是你還會有誰?我喝的酒被下了藥,你敢說你毫不知情?」

「我真的不知道,我喝的那杯酒也同樣被下了藥……啊!」她驚叫一聲,因為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並反轉,疼得她幾乎滾出眼淚。

「夠了,老天,別對我說謊!」他粗魯地說,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如果你不知情,為什麼會那麼湊巧?如果不是你做賊心虛,那天在和風集團的晚宴中看到我,你不會如此震驚。」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以為你死了。」席與蝶低喊著,竭力逼回盈眶的淚水,嘶聲地道︰「我昏倒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醒來後第二天,他們告訴我找到了你的尸體,連褚氏集團也對外宣稱你辭去職位,你要我怎麼想?」

「他們?」褚拓放開她,雙眼眯起,「誰?」

「為丞和饒邦睿。」她的手重獲自由,也一面揉著它們,一面怒視著他,沙啞地說︰「他們知道我去找你談判,怕我應付不了……你,所以到甲板上來找我。他們沒有看見那些攻擊你的人,只看見我昏倒在地上。」

他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半轉過身去。

她凝視著他的冷峻的側臉,他的嘴唇緊抿,黑眸仍然注滿冷酷。她感覺他變得更可怕了,似乎離得她更加遙遠。以前,無論他們之間的關系多僵,她也不曾見過他發怒的樣子。

席與蝶伸舌潤濕干澀的嘴唇,感覺心狂跳著。

「褚拓……」不論她想說什麼,那些話都消失在他凌厲的眼神下。他回過頭來看她,神情變得冷硬。

「我不相信你。」他簡單地說,冷冷地盯著她看。「你說謊的本領顯然大有進步,但是很抱歉,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

「我沒有騙你,你要我說幾次才肯相信?」她近乎絕望地喊,手指扯住他的衣袖,「有人要殺你——」

「就是你!」他譏誚地打斷她。

她咬住下唇,表情因挫敗而沮喪。但她不能放棄,她必須讓他相信她,當她以為他已經死時,她一度以為自己也會死去。「為什麼你非得要將我想得這麼卑鄙和惡劣?在你心目中,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我的父親也曾經信任過你的父親,結果呢?」褚拓的眼神似冰,語氣粗嘎而生硬。「他一生中最信任、像兄弟般對待的男人卻背叛了他,帶著他如花似玉的老婆跑了!告訴我,你叫我如何能信任你?」

席與蝶閉了閉眼楮,這個殘酷的提醒無疑在她心口投下一顆炸彈。她注視著他嚴厲的臉、懾人的黑眸和他肩膀繃緊的肌肉。他依然面無表情,但看著她的眼神卻流露出更多的恨意,好像她是個令人極端厭惡的東西。

然而她無法辯解,無法找出任何理由來反駁這項指控。

「褚拓……」她低喃,伸出手去踫他的肩,試著再度開口,然而他卻毫不領情地甩掉她的手,令她的心頓時跌落谷底。

「你的父親為了和好友的老婆遠走高飛,連他的結發妻子和年幼的女兒都能拋棄,這種人和畜生有什麼兩樣?」他語氣嘲弄,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如果我的父親有教會我什麼的話,那就是——絕對別相信席家人,不論是你的父親席振東,還是你!」

他知道這句話成功的打擊到她了,因為她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臉色蒼白,清澈的眸里淚光盈然。

「你已經如你父親所願並購了席氏,席家可以算是一無所有了,你還想怎麼樣?」她軟弱地低語。

「我想怎麼樣?」這句粗暴的話是用殘酷的語氣說出的。褚拓猛地近身攫住她的手,目光如火炬般似乎要燒進她的眼里去,從牙縫里迸出一句,「我要你,要你付出代價!你們席家欠我的,我會從你身上加倍討還。」

他的吻落下,野蠻地封住她的唇。這是個充滿怒意和霸氣的吻,粗暴且毫無溫柔可言。她驚喘一聲,用雙手推他的胸膛,但他無視于她的推拒,強迫地撬開她的唇,恣意飽嘗她的甜美。

席與蝶徒勞無功的掙扎著,感覺他的手臂穿過她單薄的衣衫環住她的腰身,充滿饑渴及需要,給予刺激並索求回應。她逸出一個細細的聲響,仍不停的顫抖,但貼著他的身軀已不復僵硬,他的力量拘住了她,令她感覺腦中隆隆作響,幾乎無法思考。

然後他毫無預警地推開她,一如他先前開始的那般突然。她踉蹌了一下,全靠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才沒有跌到地上去。她怔怔地瞪視著他,看著那張俊美的男性臉龐繃得緊緊的,他們的目光在幽暗的燈光下交會。

褚拓低咒了一聲,不發一言地轉身朝門口走去。

她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低沉中帶著一絲苦澀,「希望你滿意了,褚先生。」

他在手觸到門把前停了下來,繃緊下顎。他半側過頭,那對眸子掃過她,深不可測。

「如果你以為這就能滿足得了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他嘲弄地道,冰冷的聲音絲毫不帶一絲暖意。「等著吧!席與蝶,一等我得到足夠的證據,我會要你付出代價。你最好別惹毛我,否則我會讓你們席家跌得比三年前更慘,听清楚了嗎?」

門被猛力地闔上了,四周恢復了一片靜寂。

好一會兒之後,席與蝶才慢慢地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感覺自己仍然輕輕顫抖。褚拓回來了,他仍然活著,她不知道是該高興于他的毫發無傷,或是該恐懼于他的威脅。盡避時間又過了三年,他們之間的對立關系仍然沒有絲毫的化解,反而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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