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陰玉兔 第1頁

緣起

鮑元1771年,乾隆大帝賀六十壽辰,舉國歡慶。

時,國運昌盛,萬國來朝,民間富庶滿漢芥蒂漸消,然而乾隆年事日高,但始終不見冊立太子,朝堂上下不免蜚短流長,謠言四起.

當其時也,乾隆靶懷故皇後(孝賢純皇後,富察氏)所生二嫡子早夭,所以一直沒有把冊立太子的文書放在正大光明匾之後,及至中年又因為身體健朗野心不息因而更加不願意談及此事。然而歲月倉促,畢竟年事日高,力不從心,因此在六十大壽期前月兌口而出「禪位」兩字。

而在他的諸皇子中,有的已經死去,有的表面上對當皇帝根本不感興趣,還有的生怕招來殺身之禍,敬而遠之。

等到宮里確實傳出了聖上金口玉言的「禪位」,頓時風起雲涌,廟堂江湖則如同春之驚蟄,野心和一起飛升起來……

幕一︰輕瞑寇寒,怕梨雲夢冷

乾隆二十五年,初春。

當最後一場雪靜靜地飄落在籠罩著皇家瑞氣的京城之後,過了幾日,等到雪化了,那種冷颼颼的讓人打從心底里哆嗦的寒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德郡王府內,丫鬟們換卜了較薄且顏色鮮麗的春裝,仿佛花蝴蝶一樣在長廊花園之間穿梭著,尋找著本應在自個兒房用刺繡做女紅、此刻卻鬧失蹤的主子。

「格格……格格,您在哪里啊——」

「格格,格格,您別耍著奴婢們玩啦——格格,格格,快點出來吧——」

穿著淡綠粉紅的可愛丫鬟們都忍不住要哭出來了,小小的腳也呼踏遍了那個出了名任性的格格平時會上的所有的地方,但就是看不到那抹仿佛烈焰般張狂的身影。帶著哭腔呼喚著主子的名字,」丫鬟們不知下覺來到了王府內山較偏僻的西苑。

顏色沉重的大門緊閉著,整個西苑都籠罩在一種陰森的氣氛中,讓本想繼續向前走的丫鬟們忍不住縮了縮前進的腳步。

「怎麼辦?粉紅色衣服的婢子看了看身邊年長的姐姐,少女卻咬住住唇,說出那個王府中眾人皆知的秘密︰「這里是王爺的禁地,王府中誰都不能進去。格格也知道這一點,應該不會在這里的,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如果被王爺留下的人看到,我們就完了……

兩人拉起手快步地離開了那傳說中的鬼門關。奔遠了,年齡幼小的少女還是忍不住著了眼身後的西苑。那里的院牆比一般院牆要高出兩倍,而且大門長年鎖著,似乎是……不想讓人進去,也不想讓里面的什麼逃出來一樣。

當今位高權重的德郡王鈕枯祿‧重華,神色冷峻,聰明博學,才能卓絕,雖然對人人垂涎的權力沒有多大,但蒙乾隆爺青睞,御賜郡王,也就得到了這般的風光。

但是王爺生性冷傲,不苟言笑,加上俊美威嚴的樣貌還有渾身籠罩著的冷硬氣質一般人見到就只有低頭畏懼的份兒,哪還敢造次。他不光對別人嚴厲,就算對自己王府中的人也都是板著面孔,規矩什麼的也比其他王府要多得多。

王府的西苑,那是禁區中的禁區,不許任何人進人,只有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奴一直負責整理和打掃,就算有膽大包天的下人前士打听也打听不出什麼來。而且最奇怪的是王爺上完朝回到王府總會先上西苑,大概呆上一柱香的時間才出來,風雨無阻。

所以大家紛紛猜測里面是不是藏了什麼人,但連入府最久的忠伯都未曾見過有什麼人從里面出來過。

如果真有人在里面的話,那麼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也實是尼奇怪得很了。

再說,德郡王也是少見的痴情人,他只有福晉麗虹一人,沒有任何側室,這在三妻四妾成風的親王郡王甚至大臣中,是非常少見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郡王唯一的女兒——多羅格格如此得寵的原因。

多羅格格鈕枯祿‧瑞瓊,生性活潑奔放,不拘小節,雖然在某些時候率性可愛,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計人頭疼不已。比如說今大,本來奴婢以為她在廂房中做福晉交待下來的女紅,卻不料婢子中途端茶進去時,才發現窗戶大開,早已人去樓空。

已經鬧過不止一次的失蹤事件了,且格格每次躲的地方都不一樣,別出心裁,往往讓找她的人東奔西跑,卻總是模不到她半片衣角。

眼看著那兩個煩人的丫頭行得遠了,趴在西苑牆頭、毫無任何端莊氣質可言的多羅格格,咬著嘴唇算是佩服了這兩個丫頭的找人功力。

「唉呀呀,那兩個丫頭實在太厲害了……再這樣下去,我就不得不逃到王府外去了……」

瑞瓊吐吐舌頭,遺傳自爹娘的秀麗容顏上滿是嫌惡。虧得她機靈,及時爬上了這棵大樹。跳到了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西苑圍牆上,要不然就被那兩個羅嗦的婢子發現進而再次被關回廂房學那該死的女紅去了。

誰規定女子一定要會針線女紅賢良淑德樣樣不缺的?她瑞瓊天生就是野性子,誰又奈何得了?伸伸舌頭做個鬼臉,腳下卻因為太過得意滑了一下,還來不及發出驚叫,縴細的身子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踫咚」一聲巨響,好在周圍沒有其他人徘徊,要不這個臉可就就丟大了!瑞瓊疼得哼哼唧唧。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揉揉肯定已發青的臀部,一抬頭.看到的就是阿瑪嚴令禁止人內的西苑里的情形——

梨花盛開!

瑞瓊張著嘴巴,無法置信地看著就連皇家園林都沒有的千樹梨花——

在春天略微有些寒冷的風中,搖曳挺立。

不大的院子里,觸目所及皆是優雅舒展開的枝條,重重疊疊,形成了巨大的純白色的網。枝頭儼然的花朵,風一吹過就印起一片白色的顫栗,極為不舍地飄下大片的花瓣,有一種格外淒楚的美麗。

梨花是所有花中最單薄、最脆弱的,她一直認為它們之所以盛開就是為了凋謝那一瞬間的美麗。

有時候,越是短暫的美麗就越是永恆,只有得不到的瞬間才是值得追逐的。

拉拉身上淺藍為底千只蝴蝶飛揚的繡衣,許是這滿天梨花的緣故吧,覺得冬日的嚴寒並沒有過去。風溫柔地吹過她挽起的發髻,垂下的幾綹發絲呵癢似的在耳邊頸旁拂動著,說不出的心煩。瑞瓊索性一把拉開發簪,讓滿頭吸取了夜色幽黑的發隨風而揚,混著飛散的梨花,自由自在。

這里真的好美,也好靜。

不明白父辛為什麼不讓任何人接近西苑,就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從來不知道這邊偏宅深鎖的秘密。听偷偷窺視過的下人們說,這里就只有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僕照顧著,隔一段時日送一些食材過去,還有一些衣物。

阿瑪藏了什麼人麼?

心愛的小妾?腦海中剛剛躍出這個念頭,瑞瓊就立刻搖頭。依照阿瑪那種冷漠孤傲的個性,是不太可能做出「金屋藏嬌’這種事情來的。而且阿瑪貴為王爺,地位尊貴,就算是看上了哪個貌美的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納為小妾不是麼?哪個王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阿瑪奇怪只有額娘一人而且還不冷不熱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感情。

嘟囔著,瑞瓊繼續探險,些許遷怒地撥開面前擋住現線的花枝,睜開眸子的一瞬間,就看到一團白白的東西上下滾動著,突破一色的花海,向自己這邊撲過來。

「唉唉唉?」

下意識地伸手將那玩藝打開,手指模到一坨軟軟的、毛茸茸的東西,隨後就听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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