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陰玉兔 第2頁

那是……什麼東西啊?

吃驚地定楮看去,正好和充滿了憤怒與仇恨的紅色眼眸對了個正著,長長的耳朵不會叫的動物正齜牙咧嘴地沖她發難,隱約可以看見兩顆大大的門齒。

王府中怎麼會出現這東西?難道是從廚子手里逃出來的?現在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瑞瓊兩眼發亮,想也不想身子就撲了過去。

眼看著她凶神惡煞地撲過來,兔子自然不是白痴,後腿一蹬,飛快地逃離了她的魔掌。瑞瓊被它激起了不服輸的個性,咬著牙奸詐地笑著,摩拳擦掌。

「你個小東西,本格格就不信抓不到你!」

瞄準了兔子逃跑的方向瑞瓊獰笑著堵在前面,奔逃不及的兔子果然一頭扎入她的懷中被她緊緊地抱住。

軟軟的小東的不停地掙扎著,用紅彤彤的眼楮惡狠狠地瞪著她,完全沒有書本上所說的溫柔可愛。這麼壞脾氣的兔子,實在少見得很瑞瓊卻好像被那雙凶狠的紅眼楮迷惑了一般緊緊地抱著那壞脾氣的小家伙,死不松手。

「哎呀——討厭!你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呢?我可不記得王府里有你這樣的小東西啊……」

一把將它舉得高高的,陽光透過綻放著無數鮮女敕花朵的枝條透過來,為那不停掙扎的白色小東西鍍上了一層金粉,讓瑞瓊的眼楮忍不住眯了起來。嘻嘻笑著,看夠了那兔子的掙扎之後,又緊緊地抱進懷里,感受著屬于它的溫暖。

真的真的好暖和哦……

將臉頰貼在柔軟的毛皮上蹭來蹭去,感覺到那小小的爪子在臉頰上抓來抓去,瑞瓊笑出聲來。

一向沒有人違抗自己,額娘百般寵愛,阿瑪不理不睬,其他格格貝勒貝子也都看在阿瑪的面子上對自己禮讓有加,下人們自然更不敢違抗。所以這樣的感覺是新鮮的,讓瑞瓊笑得很開心。

忍不住抱著它來回轉圈,笑聲在梨花雪中回蕩。

就在她笑得最開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現線灼燒著背部,抱著不安分的小東西猛地回頭,卻看到開得最盛的梨花樹下,靜靜地仁立著一個人。

梨花一樣絹白的膚色,在枝條搖晃所形成的陰影下顯得格外不真實,極年輕極年輕的瞼,尖尖的下頦在格外明亮的日光下直直刺入心目中,別有一種蒼白的銳利。寬大的白衣籠罩在身上,只用一條天青色繡金線蝴蝶的帶子松松地系上,和身後長過膝蓋的烏發糾纏在一起飛揚,揮灑出一色旖旎。

遠遠的看不清容顏,但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格外清爽的氣質,正如這刮起的風,干淨而清冷。

「唉!你……」

叫出聲來的瞬間,懷中的兔子動了起來,猛地掙月兌她的束縛,向前方的人跳過去。

彎下腰來,也讓臉孔月兌離了梨花的陰影,使得斜飛的劍眉、仿若秋水明亮的眸子穿過記憶中的江流,顯現出來。

年歲下超過二十的男子,也是從來不曾見過的容顏卻沒有剃發,保留著前代的長度。

怎麼會?

兔子蟋縮在他的懷中,那個本來靜靜地佇立、仿佛和梨花都融為一體的人突然動了.瑞瓊只來得及看到白衣夾雜著黑色絲綢一樣的發,勾勒出一個好大的弧度,那道縴細的身影就向著被白色吞沒的房子慢慢走去。

沒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和那些毫無生命的岩石樓閣一樣,瑞瓊捏緊了拳頭,心中被不付不願填塞得滿滿的無法咽下這口氣!

不過,好奇怪……

這才想起不對勁,為什麼阿瑪特地頒下命令,不讓任何人進人的西苑中會有這樣一個男子?他居然沒有剃發,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這在大清律例里是絕對不容許的啊!阿瑪他身為郡王,怎麼可能知法犯法,或者說,這個男子身上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奇一下子將她填得滿滿的,瑞瓊撩起礙事的裙擺,踢掉了行動不便的花盆鞋,赤著腳就向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沖去。

那個人走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身高腿長的關系,瑞瓊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縴細的身影在梨花雪中穿梭著,好兒次眼看就要踫到那綹烏黑的發,卻在千鈞一發之際仿佛游魚般地溜走了。同時還有一種奇妙的「鏘啷鏘啷」的聲響,若有若無地挑撥著瑞瓊暴躁的情緒,游走于梨花之間。

究竟是……什麼聲音?

這樣一逃一追,兩個人就這麼在梨樹所圍成的迷宮中捉迷臧。不知不覺呼吸急促起來,每次伸出的手都和那動若月兌兔的身影差之毫厘。感覺到腳痛得要命,踩到突起石子的瞬間,瑞瓊再也忍耐不住跌倒在地。

「該死的……該死的東西……」

憤憤地揉著自己受傷的腳趾,瑞瓊咬牙切齒地咒罵著該死的石頭、該死的逃跑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要逃,自己也不至于這麼辛苦。

罷咒罵出聲,黑影就籠上了她的半邊身子。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就看到那張輕蔑冷淡的容顏。

「你是誰?怎麼在這里?你這家伙看不到本格格摔倒了麼?還傻呆呆地站在那里,還不快點過來扶我一把?」

沒見過這麼沒有眼色的男人,瑞瓊氣鼓鼓地看著那張神色不善的容顏,清楚地看到那雙秋水眸子中映照出自己的怒顏。

男子看了看她的穿著,慢慢地伸出手來,瑞瓊毫不猶豫地一把抓住。冰冷卻細致的觸感,帶著點梨花清冷的香味,卻沒有絲毫柔弱之感,相反,隱藏在蒼白皮膚下的骨架結實得驚人。慢慢地抬起頭來,就望入了一雙冷冷的、除了輕蔑就再也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中。

如春天冰雪初融的深潭中映照的一彎殘月,這個男人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迷蒙的水氣,氤氳著獨屬于他的冷及傲,吸引著她的魂魄隨之墜落。長長的黑發隨風飛揚,遮住了那個人一半的臉孔,只能看見高聳的鼻子,緊抿的嘴唇,還有看了讓人心痛不已的尖尖的下巴,別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還想多看一會兒,那個人卻突然一把將她半起的身子推到地上!

「啊!」

發出短促的驚叫聲,眼看著那家伙唇邊勾勒出屬于蔑視的笑痕。

「你做什麼」

「你以為你是格格我就會把你放在眼里麼?別說笑了!」

他的聲音非常年輕,帶著男人銳利的驕傲,也有一點梨花散落流水無情的悲傷和說不出的動听。

但是那個人的個性,實在是大有問題!

雖然自己沒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但是那家伙的個件卻尖酸刻薄到了極點。撇去自己格格的身份不說,光是一個女孩子扭傷了腳踝,需要幫助……那家伙身為男子卻落井下石地一把推開,實在是太過分了。

「唉!你……你給我回來!」

腳痛得要命,但是那家伙卻抱起兔子繼續向隱藏在梨花深處的屋子走去,從男人肩膀上露出的火紅眼楮,也如它主人一般嘲笑地看著動彈不得的瑞瓊,擠眉弄眼。

懊死的兔子!懊死的男人!懊死的西苑!

瑞瓊握緊了拳頭,驕傲以及女性強烈的有仇必報的心理泛起漫天大火燒得眼楮發紅。

如果我就這麼輕易饒過你們,我瑞瓊就拋棄那個尊貴的、引以為傲的姓氏!

死兔子!死男人!我們走著瞧!

不過,回想當時,握住對方手指的一瞬間,袖子中梨花的香味似乎還夾雜著什麼別的味道讓瑞瓊神自一凜,也知道了對方大概的身份。

丙然是……

那個人袖子中的正是阿瑪身上的麝香,那麼他也就是阿瑪藏起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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