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早點找我?」趙默的語氣嚴厲了起來。
「我、我……哇……」到底是太年輕,小保姆嚇得哭了起來,房間里被大小兩個孩子的哭聲弄得烏煙章氣。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趙默嘆了一口氣,拿起電話叫救護車。
「對不起,因為大雨通往您所在小區的路已經被水淹沒,我們已經有一輛車困在路上了,請您另想辦法。」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趙默的心蕩到谷底。
「你叫什麼名字?」他轉頭問仍在抽泣的小保姆。
「我叫小萍。」
「好,小萍,你知道喬菲的酒吧在哪里吧?」見她點了點頭,趙默繼續說道,「等一下我抱希希到醫院,你去喬菲的酒吧找她,知道嗎?」看這個時間,喬菲的酒吧應該還沒有打烊,天氣又不好,她很有可能睡在酒吧那頭不回來了。
「知道。」
穿上雨衣,將喬希用被子包好,又用雨衣蓋得密密實實,趙默抱著他走出門。
酒吧的員工們今天大概都回不去了,來不及在大雨之前離去的客人們也索性不走了,打算在這里玩到天亮。
喬菲拿起電話,想打回家,卻發現電話沒聲音,「小蘭,電話是怎麼回事?」
「電信局的人說要檢修這一片的線路,應該是停了吧,明天就會通。」
「哦。」喬菲放下電話,不知怎麼,總是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心里七上八下的。
「喬姐你的手機呢?」
「忘在家里了。」不對勁?欠浦酥迕跡??男慕裉煸趺湊餉椿叛劍?髏髏皇裁詞隆??恍校??麼蚋齙緇盎遙?靶±跡?只?櫛矣靡幌隆!?br>半晌後,她放下小蘭的手機。
「喬姐怎麼了?」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小蘭問道。
「家里的電話沒人接。」
「也許是睡得太死了吧,沒事的。」
「不行,我得回家看看。」喬菲拿起了放在吧台內的雨傘,就在這時,酒吧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在別人的指點下,喬菲在急診室的休息室找到了希希和趙默,站在休息室的門口,她無力地靠在門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水和雨水濕透。
只見希希躺在病床上,也許是因為藥效吧,他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身子幾乎被白色的床單淹沒,頭皮上扎著點滴,四肢無力地癱放在床上,眼角猶掛著眼淚。
趙默坐在病床旁的一張椅子上,趴在病床旁睡著了,他的大手握著喬希的小手似乎在告訴喬希,他不是一個人,還有人陪在他的身邊。
喬菲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頭涌起一股熱流,涌向眼角卻化為淚意,「嗚……」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流出。
「是你的丈夫吧?真是心疼孩子,來急診室的時候,自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孩子卻一點都沒有淋濕。」路過的護士在發現喬菲後說道。
「嗯。」她點點頭,卻無法說話,她真的很怕自己一開口就是一場嚎啕大哭。
「你來了?希希沒事了,醫生已經給他打了退熱針。」被門口小聲說話的聲音吵醒,趙默坐了起來,回頭對喬菲說道。
「趙哥。」看到一臉睡意卻仍然揚著笑臉安慰著自己的趙默,喬菲終于忍不住撲到趙默的身前,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希希沒事的。」被喬菲弄得一愣,趙默輕拍在自己胸前不住顫抖的喬菲的肩安慰道。
「來,喝杯熱咖啡。」趙默將冒著熱氣的咖啡遞到坐在急診室的長椅上的喬菲手里。
「我剛才是不是特難看?」喬菲接過咖啡,不好意思地笑道。她很少哭的,更沒試過在男人的懷里哭成那個樣子,簡直是形象全無。
「沒有。」趙默一笑,坐到她的身旁,將拿在手里的一件外套遞給了她,「這件衣服是我向護士借的,你先披上吧。」
「其實在希希生病以前,我以為我不是那麼愛他,而且我晚上要工作,白天的時間連睡覺都來不及……他又很吵人,攪得我六神無主的,見了他也沒什麼好臉色……」
「你是太忙了。」
「現在他病了,我才知道他對我有多麼重要,來的路上我甚至在想,如果希希不在了,我也不活了。趙哥,你為什麼對我和希希這麼好?」好得讓她心生愧疚,好得讓她覺得恐懼,她不是怕趙默,她是怕她自己,從小到大,她早已經習慣該如何應付別人的白眼歧視甚至是邪念,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應付一個不求回報,一直對她很好的人,面對趙默,本以為早已經死去的心開始無可避免地漸漸失守。
「其實……我本來也該有一個和希希差不多大的兒子,因為我妻子……不是,是前妻不想要所以就拿掉了。呵,對希希好,也許是一種補償心理吧,畢竟我當時沒有很堅決地反對她墮胎,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趙默盡量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道,「再有就是我和希希有緣吧,畢竟我是這個世界上,除了醫生外第一個看到他的人。」
「你一定是個好父親,做你的孩子會很幸福的。」喬菲笑道,眼里卻有一絲苦澀。
「你困了吧?不如先打個盹吧,等一下希希醒了我叫醒你。」注意到喬菲臉上的疲色,趙默說道。
「我已經習慣了,已經五點了,趙哥是不是等一下還要去上班?你先睡吧,我坐一會兒。」喬菲淡笑道。
「好吧。」趙默揉了揉眼楮,側躺在長椅上,閉上了眼楮,幾分鐘後便沉入夢鄉。
他的額頭很寬頭發飽滿又濃密,因為側躺的姿勢,幾綹黑發自然地垂至他濃密挺秀的眉上……喬菲默默地看著他,目光久久不願離開。
好熱……熱得像是七月的天,汗水剛剛流出來便被蒸發,甘渴的喉嚨里像是有火在燒,可是她找不到一滴的水……
好像是十歲那年吧,也是七月天,她被送到搬到外地的爸爸家,沒兩天就被「新媽媽」趕出了門,在陌生的城市里游蕩,那年夏天好熱呀……黑色的柏油路面都被烤的融化,她走在異鄉的路上,又渴又熱,口袋里沒有一毛錢,只能撿食垃圾箱旁別人扔掉的西瓜解渴。
好溫暖的手,像是爸爸的手,爸爸出來找她了嗎?爸爸,我要喝水,一股清泉注入她的口中,她貪婪地飲下,「爸……」
「睡吧,這瓶藥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點完。」
一個聲音響起,真的很好听,不過不像是爸爸的聲音,「你是誰?」她睜開眼仔細地看著,卻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趙默。你醒了嗎?」清朗的男中音,用她熟悉的,讓人如沐春風的嗓音說道。
「我病了多久?」一聲趙默,將她召喚回現實的世界,發現自己被他半抱在懷里喂水,喬菲愣了愣,卻沒有掙月兌他,他身上有一股雨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牙膏味,香皂味,暖烘烘的……
「躺了一天了,燒到四十度,現在總算退熱了。」沒發現喬菲千折百轉的心思,趙默極自然地將她小心地放平,「再睡一下吧,醫生說這瓶藥要再等一個多小時才會輸完。」
「總是這樣麻煩你。」
「不麻煩,你不是說我是你哥嗎?有什麼麻煩的。」趙默揉了揉她的發。
他的手很溫暖,也很用力,從來沒有人這樣模過她的頭,好像她是可愛的乖寶寶。
「我好像欠你越來越多了,佛家說前世今生,我這輩子欠的債,不知道來時要還你多少。」
「你怎麼不說是我前世欠了你的?」趙默笑著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