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飼養守則 第17頁

而後他發現,學什麼都快、三百六十行可以做一輪的自己,遇到人生瓶頸了。

棲坐在梧桐枝上乘涼的蘇繡,一臉困惑地看著水杯搖搖晃晃從屋里飛出來,一路抖得像個中風老人,飛到一半就後繼無力地——鏗!杯子自殺式墜樓。

好吧,她理解主人只是想跟她炫炫技。

一陣靜默後,她很體貼地不作評論,拉出領內的小繡荷包,數數里面的錢,飛身下樹,出門買杯子去了——最後一只杯子剛剛已經捐軀。

「……」

蘇繡的不作評論,狠狠插進了他的心口。

沉默它就是一把刀。

以為這樣就放棄了嗎?不!他顧庸之的勵志人生里,沒有「不會」這個詞!!

之後的一個禮拜里,他總共又摔碎了一打玻璃杯,一桶冰淇淋、一個藍莓派。

「其實我可以過去拿。」蘇繡不太理解,主人堅持要把東西「遙控」給她的執念。

玻璃杯就算了,藍莓派也還可以,Haagen-Dazs冰淇淋她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反正你就是看衰我!」他非常玻璃心地受傷了。

第七章  峰回路轉(2)

掙扎了一個禮拜,就在他摔了很貴的冰淇淋,蘇繡蹲在地上看半天、拉都拉不走的時候,罪惡感終于讓他看清了事實,他沒有使用法術的天分!他就是個連隔空傳物這種初階法術都用不好的廢物!

再不放棄,連他的寵物都要憂郁癥了。

其實退一步想,倒也還好,他法術學那麼強要干麼?他家寵物據說打架沒輸過,真正要炫武力值的時候,他關門放鳥(?)就好了,再不濟,大不了逃命速度快一點,別當豬隊友。

這麼一想,也就能安心當廢物了。

看開之後,他們家又回到之前沒事賣賣符、烤烤餅乾、當當神棍,遛遛寵物的悠閑日子。

現在在綺情街,顧天師符已經推廣到人手一張的普及程度,居家旅行必備,有事保平安,沒事助消化。

他是很感謝鄰居們的推崇愛戴,不過最後那句是怎麼一回事?他的符還有幫助腸胃蠕動,預防便秘的功能嗎?

「總共六萬八千五百塊錢,老客戶打八五,現金結帳恕不欠謝謝。」顧庸之流暢背出交易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孫旖旎斜睨他數錢的架勢,打趣道︰「沒見過哪個神比你更食人間煙火。」

「沒辦法,家里有張小嘴嗷嗷待哺。」繡繡做家庭代工做得那麼辛苦,錢不算精一點怎麼對得起她?

昨天做家庭代工的時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她便順口提到︰「神君說想來住幾天,看看我過得好不好。」

「嗯,那你怎麼說?」過往的言談中,多少感覺得出她對這位崑侖守護神的敬重,能招待長輩來看看她現在的生活,她應該很開心吧。

「我說不行,我們家很窮。」多一張嘴吃飯得花多少買菜錢。

彼庸之被她理所當然的回答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對,「我們很窮」這句話他是常常掛在嘴邊沒錯,不過那有一半是口頭禪,另外一半則是她嘴饞想亂吃東西時,他順口搪塞的。

沒想到她都當真了。

寶貝啊,我們家真的沒有窮到招待不起你朋友來訪。他想都不敢去想,崑侖君會怎麼看待他。

于是領到錢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帶她去吃最貴的Buffet,並且重新給她洗腦︰瞧,我們家伙食多好,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窮……

用餐期間,他們閑聊了一些家常事,都很瑣碎,有時八卦鄰居,有時聊聊她以前的事。

在她淡淡的解說下,他終于知道,她原名叫九凰,但並不是排行第九。

其實最正統的鳳凰,現在就只剩一鳳和九凰而已,雄為鳳,雌為凰。

崑侖君這命名法,也是省腦漿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

「那為什麼只有你們兩只?」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因為繁衍後代要交配。」她看不上一鳳,不想跟他交配,當然就只有他們兩只。

「咳——」顧庸之嗆了一下。她說「交配」時淡然的口氣,簡直像在說手中的杏仁女乃酪不錯吃。

他一點都不想跟寵物聊她的性生活,趕緊尷尬地轉移話尾。「那為什麼不是排第九要叫九凰?」

「因為一為始,九為尊。」除了百鳥之王,誰有資格冠上王者之數?其余衍生的變異種只好往二到八里塞,像朱雀、青鸞、畢方等等……不過她有懷疑過朱雀是一鳳的私生女,長得太像了。

兩人于是又愉快交流了一下神界小八卦。

吃到差不多時,他去了一趟廁所,經過走道轉角,一對男女的爭執聲傳入耳——

「你不能用這麼荒謬的理由跟我分手!」

「我是說真的,真的有鬼纏著我,再和我在一起,你真的會死!」

他該不會不小心撞上了某對男女分手的狗血劇場面吧?

嗯,這其實是頗有創意的分手理由,要換了他,說不定會痛哭流涕、感恩戴德謝謝對方甩了他。

不過顯然男主角不想照女方的劇本下戲,軟言勸慰︰「我陪你去看醫生好不好?你最近真的太累了,才會——」

「你走開!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

男方好說歹說,女方就是听不進去,情緒激動地把對方趕走說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他站在轉角處,正思考要不要適時避開一下,迎面而來的男人已經看到他,四目相對時,男人腳步一頓,不明顯地怔了怔,臨走前又回頭多看他一眼。

女人沒走,而是原地蹲下,捂著臉崩潰痛哭。

听起來滿情真意切的,不像是為了分手漫天弧?。

臂眾都走了她還沒喊「卡」,要嘛太入戲,需要看一下醫生,再不然,就是她說的也許是真話。

可是在她周身,他並沒有看到什麼鬼魅。

他正猶豫要不要當作沒看到,從旁邊走過,女人似有所感,不經意抬眸與他對上了眼,就那鬼使神差的一眼、一瞬間的遲疑,他便注定走不掉了。

「表姊?!」他驚訝地認出對方來。

女人一驚,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望他,渾身抖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顫抖的音律,喃喃說著、說著——

你不是死了嗎?

彼庸之一頓。「你怎麼知道?」

他與表姊一家素無往來,他甚至覺得,就算是死了一年,親戚們也不見得知道。

「警察打電話來,是我去太平間認的屍,是、是我親自……將你送殮火化……進塔……」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還活著,任何人都不可能活得了。

他一臉復雜。

所以,是她幫他收埋屍身,處理後事。他還以為,他會冰冷地躺在那里,永遠成為一具無名屍,無人聞問。

「……謝謝。」他由衷地說道,人生的終點,竟還有個有心人,來送他最後一程,他不算孤單。

蹲,朝她伸出手。「別怕。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

彼妍芝看著眼前的手掌好一會,遲疑地輕踫了下。

溫的。

完全沒有鬼該有的冰冷與僵硬。

她這個表弟,活著的時候,就是一副好到不行的軟個性,他不會、也沒有理由傷害她。

于是她緩了緩情緒,任由他握住,輕輕將她從地上拉起。

「你剛剛說,有鬼在纏著你?」

提起這事,顧妍芝瞬間又緊繃起來。「是真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你慢慢說。」

她咽了咽口水,神經質地左顧右盼,像要確認什麼。

「你放心,這附近什麼也沒有,如果有,我會知道的。」

「庸之,她要殺我、她要殺了我們全家,她說——」重重喘了一口氣。「她要我們顧氏一門,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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