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外套,它花了我半個月的薪水耶!」
他看著地上的大包小包,笑著說︰「英國的名店可以滿足一個女人所有的物質虛榮。」
「你錯了,皮包內的錢才能滿足女人的虛榮,因為沒有錢就無法享受逛街的樂趣。」她喝了口清淡的茶,心想,她似乎已經好久不曾這樣縱容自己、寵愛自己了。
「為什麼不讓我付帳呢?」他質疑地看著她,這一路下來,她每買一樣東西,他們就得為了付帳的問題僵持不下。
她笑著低下頭,「因為你的任何東西都被列為國寶級,萬一讓你付了帳,我搞不好就回不去了。」她用玩笑掩蓋真正的理由,其實,她是不想欠他太多。
他突然收起笑臉,認真地看著她。
「也許,這正是我的用意?」
她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一抹堅定與承諾,此時,永聿深情的眼眸閃過她的腦海。
她連忙搖著頭想擺月兌他的影像,不自在地笑著說︰「我是個很差勁的客人,你不會希望我留下來的。」
「當你發脾氣時,我可以把你丟給管家,等你氣消了再找你。反正城堡這麼大,如果我躲起來,你也找不到我。」
「你的意思是說,每次我生氣時,就得和你在城堡里面玩捉迷藏?」她開玩笑的說。
「有何不可?」他聳著肩,表情卻是一派認真,他的臉離她愈來愈近,大手捉住了她輕顫的手。
毫無預警的,豆大的雨滴突然打了下來。
「下雨了……」她望著他略顯失望的臉,喃喃地說。
倪冬嘆了口氣,暗自咒罵天公不作美,毀了他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氣氛。
他站起身,一把抓起地上的袋子。「走吧!我有一個朋友住在附近,我們去他那里躲雨,順便換上干淨的衣服。」
她雙手擋在額頭上,跟著他疾奔的身影。這場雨來得真是時候,適時解除了她的困境,可是在心里,她卻有著些微的失落感。
跑了幾條街之後,他們停在一棟高級洋房前,倪冬用力地按了幾下門鈴,沒多久,一位英挺壯碩,年紀與倪冬相仿的男子便出來應門。
他似乎習慣板著一張臉,臉上的線條好像從沒放松過,即使看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第一個反應仍是皺著眉頭。
「為什麼每次我好不容易放假,你總是會踫巧出現呢?」即使抱怨著,他還是讓開身子,讓兩個淋成落湯雞的人進來。
「你的待客之道還真是令人感動呀!枉費我冒著大雨跑過來。」倪冬月兌下華容的大衣,在玄關處甩著水滴。
「你別期待能從我這邊听到什麼諂媚的話,就連主掌生殺大權的法官都沒听過。」
他丟了兩條大毛巾過去,倪冬單手接過來,自然地幫華容擦著頭發。
倪冬笑著為華容介紹,「華容,這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就是我的好朋友——段明。你不要被他冷漠的外表欺騙,其實他的心腸最軟了。」
段明將倪冬幫她擦頭發的舉動淨收入眼底,炯炯有神的目光移到毛巾下露出的小臉。
「你就是章華容?久仰大名,這一陣子常听到有關你的消息。」他的嘴角閃過一絲嘲諷。
華容看出他眼底的不屑,當下就決定他是一個討厭鬼。
擦完華容的頭發,倪冬才將頭埋在毛巾里,隨意地擦拭著。
「你不用覺得奇怪,段明是英國皇家的御用律師之一,所以有關于我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將濕衣服掛在暖氣出口處,他們朝客廳走去,經過樓梯時,倪冬突然飛快地上樓,一邊對著他們喊著。「失陪一下,我要去看我的寶貝了。段明,麻煩你招待一下華容。」
華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才走進客廳面對嚴肅的段明。
她站在壁爐前,觀賞置于上頭精致的陶瓷藝品;段明端了一杯熱茶走到她身後。
「樓上有一幅十五世紀的人物素描,是倪冬的最愛,他每次至少要看個半個小時才會下來。」
她接過熱茶,順手放在那些陶瓷女圭女圭旁邊,絲毫沒有發現段明因為她的動作而皺起了眉頭。
「你來得正好,本來我打算明天親自跑一趟城堡的。」
「有事找我嗎?」她回過頭,看見他正一臉精明地打量著她。
他斜坐在沙發的扶手上,雙腳悠閑自在地交叉著,但是眼神卻充滿了警覺。
「我受人委托,想知道你會不會如期回台灣?」
「受誰委托?」她看著他略帶敵意的眼楮,謹慎地問。
「身為律師,我必須對客戶的身份保密。」他聳著肩。
「又是英國政府,是嗎?」華容揚起秀眉,帶著些微的怒意。
「我是受誰委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留下來還是如期回去?」他又重復問一次。
「他們是希望我留下來,還是回去?」即使早已知道答案,她仍故意反問他。
她的怒火令他皺起眉頭,他直截了當地說︰「你應該知道,你留下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只因為他們不希望一個智商只有一百三十五的白痴,破壞了天才的優良基因?」華容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花,一只手緊抓住壁爐邊緣,距離段明珍藏的陶瓷女圭女圭只有二十公分。
他焦慮地用眼角瞟著她的手指,仍強裝鎮定地進行他的勸說工作。「物競天擇,環境會淘汰不適合的種類,惟有強者才能生存。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你算是哪門子的朋友?倪冬不只是你們口中的什麼優良品種!他是一個活生生,有感覺、有情緒的人,他有權決定自己的未來。」華容生氣地握拳擊在壁爐上。
段明看見陶瓷女圭女圭因受到振擊而搖晃了一下,他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嚇出一身冷汗。
他決定早點結束話題。「說得好,這是我听過最冠冕堂皇的開場白了。你要什麼?錢?鑽石?支票可以嗎?」他坐在沙發椅上,將支票簿攤在桌上,取出口袋里的筆,然後抬眼冷漠地望著她。「十萬英鎊夠嗎?」
「你在說什麼?」她終于離開壁爐,怒氣沖沖地走向他。
段明冷笑一聲,「嫌太少?那十五萬英鎊夠嗎?倪冬陪你這麼多天,表示你的價值還頗高的,可以喊到這個價錢。」
她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臉威嚇地俯視他。
「你以為這一切都是為了錢?」
段明盯了她半晌,隨即低頭在支票上疾筆書寫,然後將支票撕下來遞給她。
「這是二十萬的支票,不要太貪心,你算是歷年來價碼最高的了,上次那位美國女星也只拿了十三萬。」
華容強壓下心中的憤怒,接過支票,在手中揚著。「倪冬知道嗎?」
段明的身子往後靠,十指在胸前交叉著,對她輕輕地搖頭。
「這種事你處理過多少次了?」
「夠多了。」他若有所思地審視著她殺氣騰騰的臉。
「他把你當成朋友,你卻在背後傷害他?!」她終于忍不住厲聲地對他低吼。
他揚起眉,不在乎地說︰「正因為我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才不希望他為了那一些廉價的淘金女郎而受傷。」華容張大眼楮,生平第一次被指控為淘金女郎,她在生氣的同時,也不禁覺得好笑。她拿起手中的支票,走到壁爐前面,丟進正在燃燒的烈火中。
段明慢吞吞地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不一定能夠和倪冬結婚。換句話,你不見得能得到他的財產。」
她低笑一聲,「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大費周章地趕我走?」
「這樣做會單純一點,不必浪費大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