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偷情 第13頁

「你可真閑不下來呀?今天早上身體才稍微好一點,你就蠢蠢欲動了。」

龐朔低沉的聲音從樓梯底端傳上來,她正好站在第一個階梯,嚇了一跳,腳下差點踩空。

他則嚇著了,趕緊往上沖,在樓梯中間的平台停了下來。

她不理會他,用力將行李拖下第一層階梯,可她一方面必須將行李往下拉,又不能讓它整個下滑。

這對剛康復的她來說,實在有點吃力。

他不禁冒起了冷汗。

「這是你運動的方式嗎?可能你不知道,府邸內有一個設備齊全的健身房,里面有各種器材,還有三溫暖。」

她悶哼一聲,一個使勁,又將行李拉下三層階梯,她必須用全身的力道才能擋住下滑的力道。

她的行徑讓他捏了一把冷汗,他敢說自己的嘴唇現在一定發白,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我听說台灣地狹人稠,沒地方跑,難道這是現在流行的運動?」

「哼!井底之蛙。我在台灣是像泰山一樣吊樹干運動的。」這句話可沒說錯,她家那一大片林子少說也有數千棵樹。

「那你干嘛一大早拖著這個東西運動?」

「這個東西叫做『行李』,通常是一個人要離開時的必備工具。」隨著最後一句話,她賭氣似的大力拖拉,行李被甩到樓梯間的平台。

「砰!」一聲巨響,行李翻身倒在平台上,離龐朔的腳尖只有一步遠。

他用腳尖輕踢行李箱的底端,揚起濃眉問︰「原來你不喜歡樓上的房間?早說嘛!我幫你換一間樓下的廂房。」

馨斯怒氣沖沖地走到他跟前,雙手叉腰,抬頭對他說︰「我不是要換房間,我是要回家!」

「回家?」他咕噥地重復。

「是,回我台灣的家。」她彎腰將行李扶正,眼角瞥見他的大腳丫。「喂!不幫忙就閃邊點,不要擋路。」

龐朔稱稍側過身,低聲地笑著,搬出了撒手簡。

「我懂了,你想要不戰而退!」

馨斯聞言抬起頭,臉因為用力搬運而漲紅著。

「你說『不戰而退』是什麼意思?我只是不願意再參加一個無聊的招親游戲罷了。」

龐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手環胸。

「對你而言,它只是一個『游戲』,但對其他人來說,可就非同小可了。」

「你說的是美美和武燕是嗎?她們可能很想當堂主夫人,但我可不是。她們喜歡就讓她們去爭輸贏好了,本小姐沒興趣也沒時間奉陪。」

她直起身子,懊惱地看著卡在階梯上的行李。

他伸長腿,將腳面搭在行李箱底端,只見他腳一揚,行李就彈跳了起來。

對於他的幫忙,她則用一記白眼表達「謝意」。

眼見她無心戀棧,他趕緊加強了火力。

「你還真是清心寡慾,唉!要是西漠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龐朔留下了這句拉長尾音的一半話語後,轉身假裝朝樓上走去,彷佛馨斯去哪里他都不感興趣了。

馨斯驀地拉住他。「喂!你別跑呀!爺爺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系?」

龐朔停下腳步,覷了她一眼,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算了,你都要回家了,也幫不了什麼忙,反正,西漠這次要認栽了。」他轉身又要上樓。

馨斯快步沖上前,硬是拉住了他的毛衣。

「別賣關子了,說清楚才能走。」她一個回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龐朔看著她神情堅定的小臉,活像保護小鳥的母雞。

听到她要離開時,他原本有滿腔的怒火,走到一半,他馬上意識到對馨斯不能用強硬的手段,愈是逼她、強留她,只會得到反效果。當下,他即刻壓抑住情緒,腦中快速地思考對策。

能留下她且讓她繼續參賽的唯一方式,就是——她心甘情願的參加,如果不能硬逼,就只好動之以情了。

而誘餌當然就是可憐的西漠。

「既然你堅持要知道……」龐朔頓了一會兒,等候她的反應。

只見馨斯如搗蒜般地猛點頭。

「可是,西漠要是知道我告訴了你……」他刻意吊她的胃口。

丙不其然,她圓瞠著眼,用眼神逼視他。

「好吧!既然你堅持一定要知道,我就說了。」他環顧了四周,將嘴巴湊到她的耳旁,清清嗓子後,壓低聲音說︰「這次招親除了北雪外,每位長老都各壓了一個寶。東陽壓美美會贏,南峻賭武燕會得勝,當然,西漠別無選擇,只能壓注在你身上羅!」

馨斯微微蹙眉撇著嘴,心底很不是味道。他好像在暗示爺爺不是非常看好她,只是因為他們是爺爺與孫女的關系,所以被迫支持她一樣。

「本來這種小賭注是常有的,我當他們是玩玩,也就不管他們。誰知道,前天大家喝個爛醉的時候,這件事又被提出來談,一起哄,賭注就開始往上加碼。」

他的聲音從左邊繞到右邊,換了個角度轉到了她的右耳,近得他可以踫觸得到她白皙的頸項,他深吸了一口氣,吸入她身上淡淡的味道——一個清晨沐浴後的芳香。

「嗯!我說到哪里了?哦!對了,賭注。」他不著痕跡地用鼻端輕觸她的耳垂,在她察覺前,又開口分散她的注意力。「就這樣,賭注從原來的一桌飯局加碼,換到了一棟房子,可大家還不滿意,終於到了現在無法收拾的局面。

「可憐的西漠,在這場賭局里,眾所皆知以現在的成績來看,他肯定是個大輸家,可是,他為了面子,為了不讓你難堪,硬是賭下去,還是用他最重要的東西下注。」

「他……他們現在賭的是什麼?」馨斯慘白著小臉問,坦白說,她覺得這件事簡直荒謬到了極點,但對三個曾經打遍大江南北的老人來說,無聊比窮困更為嚴重。

只是,黑道的人會賭什麼呢?一條手臂?一根手指?還是……一條老命?

第六章

「他們把自己身邊最重要的東西拿出來當賭注。」龐朔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頸背上豎起的寒毛,知道自己嚇著她了。

「東陽拿出他珍藏了近二十年的陳年老酒,據說這瓶酒是從深海船墟中打撈起來的,可能是當年遠從法國送給清朝皇帝的禮品,隨船還有五十多箱的珠寶,不幸在南海就沉船了。

「這瓶酒不僅是釀制精醇,酒瓶出於當代名家手筆,還有法國皇室的御印加封。如果拿到拍賣會上,應該可以叫價到……五十萬美元吧!」

「一瓶五十萬美元的酒?」不是手臂?也不是小指頭?馨斯頓時感到哭笑不得,但同時也吁了一口氣,至少她不用擔心爺爺的老命不保。

「南崚當然也不甘示弱,一狠心就把王羲之的筆墨挺了出來,當然,以重要性來講,老酒與骨董畫作對收藏者而言都像寶一樣,但在市價上來看,這幅字畫可值錢了。」

「超過五十萬美元?」馨斯對骨董一竅不適,隨便喊個價。

龐朔輕撇嘴角,暗示她不識貨。

「這不是愈賭愈大嗎?」馨斯輕呼出聲。

「是呀!但這同樣表示南峻是志在必得,所以,他敢拿這麼貴重的物品來當賭注。」

「那……爺爺呢?」

「他可為難了。如果他賭得太小,豈不代表他對你一點信心都沒有?可是,賭大了,又……嗯!風險比較大一點。」他委婉地措詞。

「你不用拐彎抹角,直說他會血本無歸不就得了?」她扭頭回去瞪他。

雖然她的條件沒有多好,也不被看好,但也沒差到這種田地呀!

「所以呀!」他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東陽和南崚都譏諷他,叫他擺一桌酒菜退出賭局算了,沒必要為了面子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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