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話,她的人生豈不是又要恢復先前的無聊無趣了?「我當然知道你喜歡,否則……」否則那天他不會見到她露出興奮光彩,彎起的唇瓣沾滿了愉悅心情。
從她的表情上可以窺之,她對目前的行醫生活有多怨懟了。
「否則什麼?」她隨口問,將整個身子拋進舒服的雙人大床中,「真是累死人了,一大早就起來坐車,然後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澄澄,這里衹是台北市近郊,離市中心並不遠。」他低頭看她,瞧見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關心的大手不禁探出,「你昨晚熬夜了是吧?」「嗯……」她喜歡他冰涼的大手觸模著她灼燙的肌膚,「雖然我是玩票性質的偵探員,但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否則豈不是砸了小瑾的招牌?所以第一步就是該要好好了解景家的歷史。」說到這兒,她瞄了他一眼,「也是因為我巧合的接下景家的Case,所以你才打消離開的念頭對吧?」果然是敏銳的心理醫師,連他這一丁點兒小心思都瞞不過她,他徐緩地縮回手,「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因為你接下景家的Case才決定留下。」「我就知道,所以你昨晚也跟著我一起熬夜思考了整夜是吧?」「你怎麼知道我為這件事想了一整晚……」他混沌的腦子突然開竅,畫面在昨晚他收拾桌上的東西時頓住,「難道你……你昨晚是故意讓我看見有關于景家的資料嗎?」明映澄吃吃發笑,眼角有著藏不住的狡獪,「你發現了嗎?」應于言瞪著他,有說不出的窩囊悶氣,「你設計我?」「我衹是好心幫你一把。」她以雙掌托住下巴,手肘頂住柔軟的床鋪,「雖然我是故意把景家的資料報告放在桌子上,但是你可以選擇不要看啊。」換言之,選擇權是掌控在他手中,可不是她手中喔!好……奸詐!他腦中浮現這個名詞,隨著他與明映澄的相處,他就愈能發現她的本性,她的確是個聰明狡黠又善會使手段的女人,他真是敗給她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可以選擇不要看,但是……」景虎是他之前一直鎖定的目標,之前他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這一次他可以趁著機會混入景家,找尋出他與人口販子接觸的證據。
「但是什麼?」她慵懶的追問,沒有忽略掉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狩獵眼神。「沒什麼。」他輕巧的別過頭,閃避開她灼灼的探視。
明映澄衹是靜靜地凝看著他,「應先生,你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你的臉上寫著幾個大字——我不想說。」「我……」「如果你一開口又是為我好的話,那就不要再多說廢話了,因為那並不是我想听到的話。」她無趣的以指畫圈圈,「反正你已經利用我進入景家了,接下來你想要調查什麼就隨你吧!」應于言頓時不語,雙拳微微緊握。不是他不願意告訴她,而是他不願意見到她卷入危險,卷入他的風暴之中,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責任,他會負責到底。腦中有個遺落的片段在霎時拼湊起來,他驚異的望向正擺出無事表情,吸著紅唇以指畫圈圈的明映澄,「澄澄,我問你。」「什麼事?」她看似雜亂無章的指尖卻不斷地重復撰寫著景家的人物名,腦中的思緒正快速流竄翻滾。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調查景家的事?」從頭到尾,他沒有透露一絲關于他的打算以及他未被陷害前的調查事件。
「啊?」指尖的動作驀然停下,「你沒跟我說過嗎?」「我從沒跟你提過景家的事。」他非常確定。
「這樣喔……」她微微一笑,企圖含糊帶過,「我有點餓了,管家不是說要找人上來通知一聲的嗎?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她暗暗偷覷他一眼,對上他那雙似看透一切的眼,讓她不由得舉起雙手投降。
「好吧!我承認,我是請人調查你,所以我才知道你之前就一直鎖定景虎為目標,一直努力調查有關他的事。」「你調查我?」他有些愕然,「你為什麼要調查我他緊繃的面容看起來多了分渾然天成的嚴厲冷肅,教人不自覺地退怯幾分,可是他鐵青的臉映在她的眼底,卻成為一張富有男子氣概、魅力的臉龐。
她笑臉盈盈,絲毫不將他隱約透出的惱火看在眼里,「我關心你,所以我想調查你,我想幫助你,你卻拒絕我……說實話,你可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男人呢。」當她口中逸出關心兩字時,他的心怦動了一下,再見到她嬌柔的淺笑,他發現胸臆間堆積的火氣正一點一滴的消逝。
他開始懷疑,明映澄是不是他應于言此生的唯一克星?「你會接下景家的Case該不會也是……」「當然不是。」她從皮包中拿出一疊厚厚的調查報告,「我會接下景家的Case只是因為剛好這是小瑾接下的Case而已,我衹是順應著這個巧合,好讓你打消離開我的念頭。」「你搞了這麼多小動作,衹是因為你不要我離開你?」他問得不確定,一顆心卻因這個月兌口而出的疑慮而吊得半天高。
明映澄坐直身子,一雙晶亮透徹的美眸緊瞅著他不放,縴手探出撫上他英氣剛毅的臉部線條,傾身向前微吐馨息,刻意讓兩人呼出的熱息交纏在一起,勾畫出一幅曖昧不清的情景。
「對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不希望你離開我呢……」她吐露出曖昧之語,巧笑倩兮的感覺到他倏地繃緊的臉部肌肉,「因為啊——萬一你離開了,有誰煮好吃的飯給我吃呢?有誰會為我整理廚房用具,還有,有誰會幫我整理家里,準時叫我起床上班呢?」「什……什麼?!」在一顆心落地的同時,他的內心也掀起驚駭波濤。
「你听到了。」她隱去眼底乍現的邪佞光芒,小手拍拍他驚訝過度的呆滯面容,「好了,在開飯之前我想先睡一下,等一下記得要叫我起來喔!」她一派悠閑舒適的倒下,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後,掀眼再附注一個叮嚀,「對了,你有空的話,那就順便整理一下我們的行李吧!」應于言整個人呆住,萬萬沒想到被她如此逗弄一番後,她竟優雅的打了個小呵欠,卷曲起身子安詳的進入夢鄉。
好半晌,當他領悟過來又遭到她作弄時,卻是情不自禁的坐上床沿,大手悄悄地掬起她散亂的一綹長發置于鼻間,雙瞳溢滿了深沈的柔意,低喃自問︰「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明白……」
第六章
住進景家大宅已有三天,這三天來明映澄受到陳勝的禮貌款待,同時也讓她大概了解景家的情況,之前衹是由書面上得知訊息,如今親身體會。
「景陽是五、六十年代的傳奇人物,在社會風氣嚴謹的年代,他憑藉著一己之力打了一片江山,成立一個掌控北部黑道的聯盟幫派,」明映澄停頓了一下,翻了頁面繼續低語喃念,「八十年代他毅然決然的宣布金盆洗手,轉身投入商界,憑恃著在黑道的影晌力,他以高超的手段融入了商界,成為台灣史上黑社會漂白的第一人。」她以指撫模下巴,眼底流泄出笑意,「台灣史上第一位漂白的黑社會人士,這個稱號真是俗擱有力啊!」「景陽的勢力遍及商界、黑道以及政界。」
應于言端著一杯牛女乃走進房,順道補充一句,「只可惜他一手建立起的帝國眼看著就要亡在三個兒子的手中了。」「此話怎說?」明映澄支手撐著側腦,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牛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