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休夫 第10頁

「那當然,走吧。」霍岳庭說完,提著藥材往牛車走去。

海瀲兒雙頰通紅,心口一股暖流涌出。

她胸口不住起伏,雙眼緊盯著他的背影,她的心上人如此支持她,讓她好感動。

「還楞著干嘛?剛才很有干勁的姑娘去哪里了?」霍岳庭笑她。

海瀲兒內心響起一個無法忽視的聲音——他認同她,支持她,護著她。

好喜歡他!她對他的感情,已是萬分確定的事。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待她如此。她是棄兒,由師傅和藥婆婆養大,現在有個俊逸的男子呵護備至、體貼周到,她便滿腦子都是他。

將溢滿心口的情愫藏好,她紅著臉帶著笑追上牛車,同霍岳庭一同前往安養堂。

牛車大概走了三炷香的時間,兩人終于抵達了安養堂。

「你們要做什麼?」安養堂走出一個和尚攔住他們,「這里是安養堂,勸兩位留步,若染上了那治不好的病,只能等死。」

文質彬彬的霍岳庭上前一步,從懷里拿出鴿蛋大小的珍珠塞進老和尚的腰囊里,「師父行個方便,我跟這位姑娘不忍見里面的人餓死,所以想送些吃食進去。

若這些人里有人轉危為安,也是師父的功德。」

和尚垂眼,看看鼓起來的腰囊,最後揮揮手,「快進快出,別惹麻煩!」

「我這里有些好酒,還請師父賞臉陪小生喝一杯。」

「好好好,老衲就在耳房等你來。」和尚兩眼放光,盯著裝在牛車上的幾個酒壇子。

笑容可掏的霍岳庭打了一個揖便回到海瀲兒身邊。

「你答應我,進去之後絕對不會有事。」

「小扮,你可別小瞧我,我四歲就學醫,盡得師傅真傳,而且這幾年替人治傷解毒不下萬次,我可是很了不起的瘍醫。你知道什麼是瘍醫嗎?就是替人縫合外傷、割治毒瘡、腐爛肌肉的大夫。噬面惡瘡雖然是惡疾,但對我來說是小病。」

「好,你若有一點損傷,我就把你交給最惡的大夫醫治,叫他們給你吃最難吃的藥,用最疼的辦法給你治病,我還會按一天三頓揍你的小。」他揚眉。他認識的塞上神醫和音音姨都是很厲害的治傷能手,她若有什麼意外,他可以很快將他們找來,確保她生命無虞。

海瀲兒失笑,壞壞的嘴里滿是關心呢,他擔心她,可又全力支持她,這份溫柔和氣勢,讓她好感動。

真的真的愛上小扮了。她明白自己內心已生出牽絆和情意。

「小扮,就這麼說定了,若我有什麼事,任憑你懲罰。」

「我在外面給你把風,順便灌暈那個嗜酒的老和尚,有什麼需要就叫一聲。」

「嗯,里面全是女子,其中也不乏未嫁的姑娘,小扮還是留在外面比較好。」

他能在外頭陪著,她已是很滿足了。

在霍岳庭的幫助下,海瀲兒把藥材搬進安養堂,轉身閉上厚重的榆木大門。

她的身影就這樣一點一點消失在他面前,莫名地,他的心底升起一絲擔憂。

天空慢慢變得陰暗起來,沒過一會兒,淅淅瀝瀝的小雨便打在耳房的青瓦片上,雨聲里,偶爾混雜著從安養堂里頭傳來的幾聲痛苦申吟。

「小扮、小扮,我忘了備炭火和水盆,請幫我準備一些來。」

半個時辰過去,榆木大門突然敞開道門縫,滿額是汗,粉袖高挽在肘間的海瀲兒探出頭來叫道。

霍岳庭朝她點點頭,瞄了眼已然醉倒的老和尚,放心地離開耳房。

「我這就去。」

第4章(2)

等榆木大門關上之後,霍岳庭回身足尖一點,飛身前往市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帶著海瀲兒所需要的東西敲了敲了榆木大門。

接過已經填滿黑炭的爐子,海瀲兒抬眼看著被雨水沾濕的頎長身姿。

「小扮。」她動情地喚他。她找不到任何語言來表達自己此時的感動。

「還需要什麼再告訴我,這點小雨不礙事。」他抖落身上的雨水,真誠地對她說。

看她為那些重病之人難過,為了挽救一條條性命而奔走,他哪能袖手旁觀?她這個不太漂亮的月餅姑娘,輕輕松松就做了他的知已,還在他心底激起不小的漣漪,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想著她。

縱然他自己還有重要事務沒有擺平,小七還可能鬧出大亂子,但是,看見她那樣憤怒的跑離八鳳客棧,他舍不下她,急急地跟了出來,認命地被她使喚,再辛苦也甘之如飴。

「天已經快黑了,又下著雨,實在沒什麼好吃的,這個酥豆包你就先墊墊肚子吧。」猶帶他體溫的油紙包,從他的胸懷送到她手心。

小油紙包還散發著熱氣與香氣,模糊了海瀲兒的眼楮,讓她眼里、鼻頭都酸酸的,自他身上帶出的體溫烘暖她的手心。

好感動、好開心、好歡喜。她心里甜得簡直快要滴出蜜來。對她來說,被心愛之人保護,是世上最美的幸福。

「快進去吧,有風,別受了風寒。」雨水飄飛過來,他趕快掩上門,補了句,「別擔心,外面有我。」

他貼心的守護緊隨她周圍,猶如溫暖的棉被。

那一夜,海瀲兒既歡喜又感動,也令她救起人來如有神助。在幾個時辰內,她清理好婦人們的傷口,用針刀為她們割去爛肉,再為她們貼上膏藥,喂她們喝下祛毒湯。

醫治好所有人的傷口,讓她們都入睡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雨也已經停了,堂外濃厚的水氣伴著冰冷的空氣暈成一團團的白色濃霧。

伴著霧氣,她步出安養堂內室,來到耳房外,听到聲響的霍岳庭即刻出現在她眼前,薄唇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

「都處理完了?」

「嗯,腰酸背痛。」她像七老八十的老媽媽般敲著自己的腰骨,「小扮,還有酒嗎?」勞動完來碗酒最棒了。

「有。」

「不是那種從喉嚨一直燒到肚子里的烈酒我可不喝。」

「你連喝烈酒這個嗜好都與我相同,真是看不出來。」霍岳庭拿出一壇燒刀子,「走吧!找個沒人打攪的地方再喝。」兩人的嗜好如此相近,他已不會太驚訝了。

「好。」

兩人結伴在文殊院附近找到一處無人居住的宅子,宅前宅後片片蒼翠的竹林相輝映,頗有意趣。

進了屋子,雖說有些殘破,但也還算干淨,累極的兩人迫不及待地坐在破爛的竹榻上喝起酒來,海瀲兒拿過開了泥封的酒壇,直接飲下一口烈酒。

「啊!累得像條狗的時候,喝口辣得不行的酒,就能迅速恢復元氣,酒也會變得好喝。」

「陪你同飲。」他接過她遞來的酒壇,豪情萬丈又不失優雅地仰首飲酒。

有他如此相陪,海瀲兒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有他一起喝,酒都變甜了。

「小扮,你是做什麼的?」

霍岳庭挑眉,「帳房先生。苦著呢,為了主子家的各種生意四處奔忙。」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但你說你是帳房先生,我就認定你是帳房先生。小扮你知道嗎,不論怎麼樣,我喜歡的人,好的壞的我都信。

「我是個棄兒,被爹娘遺棄在路邊,師傅見我可憐,帶著襁褓中的我回到商山醫廬,從小到大,我害怕失去身邊任何一個人,因為無父無母,我便格外珍惜我喜歡的每一個人,人跟人能有牽絆是很不容易的事,不論怎麼樣,我願無條件信任我喜歡的人,毫無保留的付出。」她不笨啊,她看得出小扮沒說真話,然而縱然被隱瞞,她也願意全心信任。

將海瀲兒的傻話放進心里,霍岳庭挺拔的身子定在竹榻的另外一邊,他的俊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桃粉色掩映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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