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主母 第35頁

他沉默了一下,輕撫她柔軟青絲。「你不會想知道。」

「嗯,我懂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是為民除害。」她沒善良到連盜匪的命都要救。

「寧兒,都過去了,你不會再作惡夢,我陪著你,不離開你半步。」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留下她,她也不會遇上分批逃竄的沙盜,還讓東涼國公主有機可乘地傷害她。

成清寧搖了搖頭,展現令人疼惜的笑靨。「桓哥哥,你躺到我身邊來,抱著我。」

他怔了怔,表情為難,「不行,你的身子還沒好全,我怕壓著了你,我貼著床根陪你就好。」

「桓哥哥,我怕,你不抱著我,我就覺得心頭空蕩蕩地,好像有什麼靠近我,嗚——人家好怕嘛!」假哭。

一听她哭,皇甫桓的心就揪成一團,連忙月兌了鞋上床,胸口貼著她的背從後環抱她。

「不怕,我在呢!」

「桓哥哥,把手貼在我胸口,數著我的脈動。」他的心情太緊繃了,人不睡是不行的。

手輕輕一放,擱在她跳動的心窩。

「感覺到了嗎?它在跳,你跟我數,一、二、三、四、五……」

當數到一百三十五下時,成清寧身後傳來細微的鼾聲,她淡淡地笑了,困到不行的眼皮終于能垂下。

第十章皇帝的算盤(1)

「王妃,走慢點,再慢一些,你不能太快,求你了,祖宗,奴婢的腦袋拎在褲腰上了……」

麼兔那一刀雖然在燕北秀橫出一臂相救的情況下沒有刺穿成清寧的胸口,但還是刺入約一寸左右,流了不少血,盡避有神醫妙手醫治,仍留下一道淡色的粉紅淺疤。

成清寧用特制的祛疤膏涂抹,效果顯著,又恢復原本的雪女敕肌色,若不細瞧是瞧不出她曾經受過傷的。

比較難忍受的是臥床。

君無恙不知下了什麼重藥保胎,初開始的前十天她就真的像個活死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任皇甫桓翻身、擦拭、喂食,替她抬手彎腳地避免關節硬化,夜了睡他身上,免得生褥瘡。

第十三天起,她的四肢才稍微能動,不耐久躺的她急于復原,便不斷的努力練習,並要丫頭們趁王爺不在時按摩她指定的穴位,促進血液循環,她好早點好起來,不用人輔助。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被皇甫桓強迫在床上休養一整個月,要等胎兒三個月了,胎象穩了才準下床。

不只是為月復中的胎兒,成清寧這一次的昏厥真把一向鬼神不懼的秦王嚇得魂飛魄散,他瘦下去的身子一直沒補回來,清瘦得令人心疼,而向來駭人的神情更冷峻了。

他當真信守承諾寸步不離她,連軍務也搬到寢居處理,讓下屬隔著屏風在花廳回話,並確實完成兩個主子交付的事。

兩個,秦王和王妃。

沒錯,即使在安胎期間,成清寧仍念念不忘她的賺錢大計,如今她購入的土地已經墾了荒、施了肥、挖好溝渠,並按她教的方式插上先在暖房培育的秧苗。

水連天,天連地,一片插滿秧苗的水田在西北的土地上扎根,幼小而無助,只有一點點翠綠。

但只要經過一個月,小苗就會長成綠油油的稻田,迎風招展,青翠綠葉,展現頑強的生命力。

南方稻是二獲,三月播種七月收成,還能搶快再種一季,九月底、十月中旬便可收稻,糧食豐富。

而北方雪融得晚,到了能播種已是三月底、四月初,再加上多風少雨的因素,生長慢,最快要到八月中才能收割。

不過有成清寧的插秧法,無須播種直接插秧,而後又有水渠的灌溉,應該不用到八月便可收成了。

只可惜西北的冬天來得早,無法再種第二獲,最多種些玉米之類的作物。

「荷葉、荷心,我已經走得很慢,不能再慢了,你們有看到一只烏龜在爬行嗎?我走得比它還慢。」讓一個急性子的人龜步,那還不急死人,比用繩索套住她還難受。

「不急、不急,所有人都等著你呢!王妃沒到誰敢動,你就好心點,別害奴婢們,王爺板起臉來可是很可怕的。」整個王府除了王妃外,誰敢捋王爺的虎須?

不禁好笑的成清寧彎成櫻唇,「我不急,急的是你們,一個個提心吊膽、如臨大敵似,把我弄得也很緊張,我這大肚子的都沒冒汗呢!你們額頭上的汗倒是一滴一滴的流。」

為了生產順利,自從「床禁」解決後,她能走路就走路,盡量不坐轎,肚子還不太明顯,因此沒什麼難度。

只是她家王爺和丫頭們不放心,還是讓轎子在後頭跟著,一有不適馬上坐轎,不得延遲。

荷心囔道︰「王妃,你還好意思取笑我們,要不是你老是行事莽撞,想到做什麼立即就要去做,奴婢們攔不住,只能像個老婆子似的追在後頭提醒,奴婢們也是百般不願。」王爺的冷臉叫人瞧了腿軟,她們敢掉以輕心、不當一回事嗎?

「嗟!還埋怨上了,一個個說本王妃嬌氣,我看你們也被寵出嬌氣了,我才念你兩句就頂嘴,荷葉呀!咱們荷心真恨嫁了,你快弄分名單來,我好從中挑一挑。」還能笑著真好,前陣子太抑郁了,王府中沒一個人敢笑。

「王妃……」被打趣的荷心氣呼呼地噘嘴,頭一偏地不理人,看來是有幾分王妃說的嬌氣。

不過這也難怪了,除了四個明字輩的丫頭多,整座秦王府也只有王妃帶來的人與王妃最親厚,不看僧面看佛面,而王爺又最寵王妃,因此她們若犯的錯不大是不用受到處罰,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留給王妃處置便是。

像這一回王妃遭到沙盜挾持,身邊四個服侍的丫頭,明葉、明心受到極嚴重的懲處,養了大半月的傷才稍有好轉,而荷葉、荷心只罰了半個月月俸,一個大板也沒打。

說實在的,她們還真瞧不上區區半個月月俸,身為一等丫頭,又是王妃的親近人,王妃隨手的打賞

就不只一個月月俸,而銀簪金釵什麼的,四季衣物也比其它下人多上好幾套,料子也是最好的。

「瞅瞅,還臉紅呢!丙然是大姑娘了,你們也別裝羞了,真有中意的對象趕緊告訴我,我為你們做主,兩年內,我要把你們都嫁出去。」

只是突然間,成清寧心里很感傷。

她這話不只說給荷葉、荷心听,主要是讓明葉、明心等人知曉,她不會留她們一輩子,早晚會是自由身。

因為這一次的事,她才明白死士和奴婢有什麼不同,同樣是伺候人的丫頭,死士護主不周是唯一死罪,要不是是她的丫頭,此時已經沒命了,而荷葉、荷心的未及時護主卻是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這麼一比較,她覺得對明葉、明心有些愧疚,甚至是明春、明桃,經過此事後,她們和她的距離有一點疏離,面容凝肅,不苟言笑,規規矩矩的不逾越本分,問一句應一句,不再有之前的和樂氣氛。

她們記起了她們是死士的身分,到王妃身邊服侍是保護她而不是做姊妹,這是護衛營的任務。

「王妃,兩年太急了,至少奴婢還要替你帶小主子。」荷葉看著王妃的肚子,心想主子那麼忙肯定沒空帶孩子,她不留下盯著怎麼成。

成清寧一笑,眼帶沉靜,「兩年後的事誰曉得,白雲蒼狗,世事變遷,也許那時候你們已是孩子的娘了。」

政局變化莫測,皇子們的奪位掀開序幕,高坐在皇位上的皇上也該著急了,他養出的兒子個個如狼似虎,虎視眈眈地對準他的位置,少了秦王支持的他只是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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