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入真愛 第17頁

車上,嚴降昊都沒說話,只是加速油門前進。

他真沒想到她會留張紙條就跑出去,更沒想到的是那幾個笨蛋警衛居然就讓她走出大樓。

他知道她一個人在家很悶,可是他有大批的事務等著要處理,哪有時間帶她到處走走?

蓮花跑車在他的急駛下出了公園,上了第五大道,車流增多,嚴降昊被迫放緩速度,而她就是過去幾個月一樣,只要他不說話,她就沉默的等他開口。起先,他以為她是在跟他賭氣,後來才發現,她是刻意留一段緩沖時間,讓他的情緒平復一些,一如此刻。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獨自出門,懂了嗎?」

澄雨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我不是說說而已,我會派人盯著。」

「嗯。」

她在紐約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唐人與小意大利長久以來的紛爭,以及與白俄居民間的過節,他可不敢保證那些黑手黨和俄人會不會異想天開抓他身邊的女人來要脅他。

不過,如果她真的被抓了,他會怎麼樣?

他沒想過。

趁著紅燈,嚴降昊轉頭看了她一眼——這幾個月,她也變了很多。

罷將她綁在身邊時,澄雨不是被他氣得臉色發白,就是被嚇得緊閉眼楮,鴕鳥的來個眼不見為淨;而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她永遠能自得其樂,不氣他,也不太怕他了。

她的神態越來越輕松。

有時他會懷疑,她是不是忘了那卷影帶在他手上?

「我們什麼時候要去貝勒鞭醫院報到?」

「下星期。」

原以為她會高興還有幾天可以休息的,沒想到她「啊」的一聲。「還要這麼久。」

他揚了揚眉,她真的那麼無聊嗎?

之前,澄雨一直希望能多點空閑好讓她看看紐約的……突然,他笑了起來——他不準她單獨出去,又沒時間陪她,一個人悶在幾十樓的空中,再多時間也沒用。

可能是她的側影太寂寞,他月兌口而出︰「忍耐點,我會找出時間帶你逛逛紐約的。」

她雙眼一亮!「真的?」

「我騙過你嗎?」

「很多次。」

他微一笑,直覺是不可能。

他對她雖然不溫柔,但欺騙倒還不至于,就算真的要騙,他也不會讓對方听出破綻。

「你知道我剛才在公園看到什麼嗎?」澄雨問。

「北極熊?」

「耶,你怎麼知道?」

「猜的。」

嚴降昊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們相處得未免太融洽了吧?

這跟他預期的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他是要她痛苦,才勉強她的,可是時間久了,不知道她是習慣了,還是感覺遲鈍了,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好準!」澄雨微微一笑。「可以去擺攤了。」

***************

他答應過澄雨,有時間要帶她去走走,可是,他卻一直找不出空閑。

看累積近十個月的會務報告已花去他大部分的時間,何況,除了華人圈中的特殊身份,他還是來做學術交流的醫生,不是指點別人開刀,就是參觀別人開刀,「走走」的承諾,就一直耽擱下來。

等他們真的有時間時,是離開的前三日。

他開著車載著澄雨在這座城市中的大街小巷轉繞,看曼哈頓中最多元的人文特色。

有唐人街、有小意大利、小印度、小韓國、小烏克蘭、德國社區,有猶太教堂,有俄羅斯東正教的白俄居民,充斥希臘風情的小街,當然,小愛爾蘭及小西班牙亦有一席之地。

他們融入紐約,但卻保有國族特質,讓這小小方寸之地恍似小聯合國一樣的熱鬧多元。

除此之外,紐約還有傲人的文化。

最多的博物館,最繁華的購物商街,最多的酒吧,最多的劇院,最多的主題俱樂部,最多的畫廊,藏書超過二百萬冊的公共圖書館,不管是哪一種人,都可以在紐約得到滿足。可能是心情好的關系,澄雨睡得穩也吃得比較多,一個月下來,一向削瘦的她居然長胖三公斤,但還好她有胖的本錢,以前的她太瘦,好象風一吹就會倒,現在看起來比較剛好一點。

嚴降昊知道她已被紐約炫惑,不知這玄惑有沒有包括他在內?

而他對紐約並無特別的感覺。

以前是,以後也是。

***************

離開紐約的前一日,嚴降昊租了直升機,鳥瞰曼哈頓,天邊雲霞翻滾,城市被漸沉的太陽染成一種溫暖的金黃色,從空中可以看到上百名游客在港邊穿梭拍照,十分熱鬧。

澄雨望著東河岸,心里涌起一種奇特的感覺。

她好象來過這里,昨天在唐人街的時候也是一樣,堅尼街、宰我街、雀林廣場……

她明明是第一次來到紐約,卻對這一切有種莫名的熟悉。

在過去,她有時會對某一個場合有既視感,但總是好幾個月才一次,從未有過機率如此頻繁的。

真的來過嗎?或許是很久以前。

她的相片很多,但就是沒有嬰幼兒時期的相片,澄風也是,她們最年幼的照片都是五、六歲的……

「這里有沒有賣渡輪的明信片?」她問。

嚴降昊揚起眉。「給誰?」

她人在紐約,心里想的是?

澄雨唇畔微彎。「給澄風。」

听到「澄風」二字,他莞爾一笑。「這麼疼她?」

「她父母都過世了,當然要多疼她一些。」

嚴降昊轉過頭,盯著她。「你們不是親姐妹?」

「澄風是爸爸好朋友的女兒。」澄雨一派自然地回答。「我第一次見到澄風時她很小,還在包尿布,大概是知道自己父母過世吧,除了睡覺的時間之外,她老是哭,聲音啞了,還是哭個不停。」

「所以,你父親就收養她?」

「也算不上正式的收養。」澄雨微微一笑。「那時為了要讓她有歸屬感,所以幫她取了一個名字,我叫澄雨,所以把她取叫‘澄風’,她真正的名字是小橋末夜。」

「日本人?」

「澄風是中日混血,她從母姓。」

難怪,他怎麼查也無法查出方澄風這號人物,原來這名字並不存在紀錄中,她只是方國航的故人之女。

沒想到他這個「故人之子」會听到一個「故人之女」的故事。

小橋末夜?

他的小媽也姓小橋,他那來不及長大的妹妹嚴翔青就有個日本名字,小橋幸子。

案親告訴過他,「幸」有祈福的意思在里面。

小媽希望早產的翔青能平安幸福的長大,可惜,她的名字卻沒替她的人生帶來一絲好運。

她死了。

死在父親的忘年之交手上。

嚴降昊輕哼一聲,沒想到方國航居然還會做好事?或者,他自覺罪孽太大,想做些事情來彌補?

「她有什麼病?」

「精神衰弱。」說到這里,澄雨蹙起眉。「她常常做惡夢,老是哭著醒來,帶她看了好多醫生,連怪力亂神的方法都試過,還是沒辦法。後來听說日本有個精神科醫師很有名,就把她帶到日本做催眠治療,雖然沒辦法痊愈,但至少她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

他抑下情緒,繼續勾出他想知道的事情。「沒想過要帶她回來嗎?」

「想過啊,可是又怕她不適應。」澄雨的小臉出現了苦惱的神情。「她的神經很脆弱,不太能接受環境轉變,一年拖過一年,越大就越不可能,結果她現在連中文都不太靈光了,反倒是英文說得呱呱叫,成績單寄回來,每次的英文都是滿分。」

「是不是只要提到她,你的臉就會發亮?」

「嗯?」

「你的臉在發亮。」他的手劃過她的臉頰。「有多少人看過你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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