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邊說,一邊七手八腳地替商萱換裝完畢。
「成了。這一切有我頂著,小姐稍安勿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小姐千萬不要出來。」臨行,她還不忘耳提面命,就怕商萱會一時失了方寸,破壞了整個計劃。
秦暖暖一面安撫商萱,一面撫平自己怦怦亂跳的心。她的心跳聲,恐怕比雷鳴還大。這樣的生死關頭,她怎麼能不緊張?
「再說一次,我們‘蒼狼山’只要商萱。只要她肯乖乖地合作,其他的人都可以活命。」男人揚鞭,啪地一聲,拍擊空氣發出一聲爆響。
「小姐,我一出去您就躲著別出來,知道嗎?」秦暖暖再一次提醒。
「暖暖,你會有危險的。」商萱憂心地看著秦暖暖,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吧?危險?有這群惡匪在誰不危險?但是,只要她出去,小姐、所有的人都會平安無事。
「放心,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們要的是小姐你,好向老爺、夫人和林家要銀兩。至于我,一個婢女,沒有什麼好掛記。他們要我沒有用的,要不了多久就會放我下山。如果,小姐被抓上山,後果將不堪設想。」
「暖……」商萱還要多說什麼,秦暖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記住。」隨手抹淡了商萱的濃妝,秦暖暖撥開鳳冠上綴著的珠簾,一股腦地鑽出花轎。
「你們找我?蒼狼山的人找的就是我,商家的獨女商萱?」
秦暖暖本想裝出驚嚇的樣子,但是這不是她的個性,硬裝也裝不像,所以就順其自然吧。
男人們瞥了秦暖暖一眼。想不到林家的媳婦這麼有膽識,面對凶惡的盜匪倒不驚慌,只不過面色白了一點。通常,出嫁的新娘子不會畫這麼淡的妝。是因為這樣的淡妝能將她妝點的靈筠出塵,與眾不同?還是因為她根本已經嚇得半死,現在的威風只是強力撐持的結果,不過,不論理由為何,商家的千金不至于讓凌旭揚瞧都瞧不上一眼。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你肯合作?」
為首的男人瞥了她的大紅嫁衣,他們要的的確是新娘子,就是她沒錯。她這副出塵的皮相,不會委屈了大哥,更不會破壞他的好事。
「我跟你們走。其他人,你們別想動一根寒毛。」她記得他曾做這樣的承諾,是不?
她的話引得男人嗤笑。本來,他就沒要讓他們活命的意思。說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是哄哄她,不能當真的。如果他說的話能作數,何不領著弟兄回去一粥一飯地做做小本生意?
「走與不走,由不得你決定。」男人長鞭一揚,卷住秦暖暖的腰肢,將她拋上馬背。「現在你知道,是誰在做決定了吧?當家做主的人絕不會是你。」
「你……可惡,你得說話算話。盜亦有道,你怎麼可以蠻不講理。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秦暖暖負氣地踢了下馬背,身下的馬兒不安地躁動。
「想找死?」男人拉了下馬韁,踫也不踫她一下。「想找死,隨你的便。別妄想我會再出手救你。」
「你若不守你的諾言,我立刻咬舌,死給你看。」如果死了,他們拿什麼威脅商家?秦暖暖以為以死相逼是最有利的籌碼。
「你以為我會讓他們的污血髒了我的刀?我說不會動他們一根寒毛就不會,信不信隨便你。」雖然不過是句哄哄她的鬼話,但是說了倒可省事不少。
「好,我信你。」他都說這種話了,她沒理由不相信。「現在扶我坐好。」
叱,男人揚鞭,不搭理秦暖暖。原來坐在馬上的人替她執鞭,卻不肯行行好讓她坐在馬上,而是以頭上臀部下的方式趴在馬背上。
「喂,你別蠻不講理呀。快扶我坐好。這樣我會頭暈。」
秦暖暖被晃得七葷八素。雖然,她的身子骨沒有商萱嬌弱,但這不表示她就經得起這樣的搖晃。不過,他們未免太小氣了。她都說會好好合作了,他們居然還這樣對待她。原來野蠻人就是這副德性,現在她總算見識到了。持鞭的人顯然不理會秦暖暖高聲叫罵,一手捂著耳朵,以穩健的步伐向前移動。
直到秦暖暖走遠,在拐了一個彎後終于看不到花轎這邊的情況,領頭的男人才又回過頭來。
「小虎,」男人下令。「下殺手,一個活口都不留。」
她以為盜賊的話算得了準?天真!
只要他願意,絕不會有任何人能活著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章
「喔,該死。」
秦暖暖在陌生的房間醒來,按摩被弄傷的頸子。她才在猜想他們不會讓她知道出入的方式,沒想到下一秒自己就被擊昏了。她不懂,他們就得這麼粗暴不可?反正,這一次她是在劫難逃。想多活幾天,就謊稱自己是商家小姐;活膩了,了不起讓他們知道真相。一旦知道被耍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他們是蒼山的惡狼,不是?
「醒了?」陡然一陣男聲傳來,將秦暖暖嚇了一跳。
秦暖暖只顧著抱怨,沒想到房里還有旁人。
「是你?」
一寒一暖的變化,差點讓秦暖暖認不出他。但單憑那一對眼眉,她猜想他就是領頭的那個男人。不過,方才他氣息陰狠的氣勢為何會消失無蹤?更令人厭惡的是,居然到現在他還是堅持蒙面。
「你認得出我?」男人饒富趣味的盯著秦暖暖,話語中沒有氣憤,卻有淡淡的激賞。
「認得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秦暖暖的記憶力很好,但卻不一定能認出他。畢竟,他只讓她看到臉的上半部。不過,為了報一擊之仇,她決定夸大,順便氣氣他。
「有意思。」商家小姐果然不一樣,有幾分膽色。
男人咧嘴一笑,隨手除下黑巾。
黑巾一除,秦暖暖不由得看呆了。他是個好看的男人,溫柔的眼眉,含笑的嘴角,絲毫不像盜匪。她以盜匪應該是留了個黑粗亂糟糟的落腮胡,滿臉橫肉,甚至那雙眼瞳應該是染血般地嚇人。但他甚至……甚至俊逸地像個書生。
「你不像盜匪,相由心生,不是?」秦暖暖放大了膽子。反正,她總逃不過一死,不過眼前這個褪盡戾氣的男人也不怎麼嚇人。
不像盜匪?!這丫頭在說什麼鬼話?!
「盜匪應該怎麼樣?」
「應該……」
秦暖暖也不知該說什麼。在這里和殺人如麻的惡寇多說什麼,好像很不合常理。難道她該說他長得很俊,還是……對一個普通男人她尚且不會如此,更何況對一個盜匪?
「長相是父母給,由天定的。如果,盜匪應該有特定的長相,豈不有人天生應該當盜匪?」
「說的也是。」秦暖暖也讀過幾年書,深覺他說的實在有理。但,這不是一個盜賊該說的話。長相由天定,但談吐卻是靠後天的薰陶。
「我在哪?」她不由得要懷疑她不是在賊窟,而是在學堂。
「山寨。」
「抓我來做什麼?」
「你說呢?盜匪可以做的事超乎你的想像。」
「要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舌忝刀口為的不過是錢,為什麼要傷人?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錢!不全然是為了錢。起碼這一次不是。」這一次,不過是為了一場游戲。
「不是為了錢!很好。反正,你也別妄想。家或林家會拿銀子來贖我。若讓我留在賊窟,不是殺我,就是養我,供我吃喝。想以我為籌碼,門都沒有。」人是吃軟不吃硬的,秦暖暖也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似乎很好說話,她的語氣不由得放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