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君心 第2頁

「小姐,不可以這樣說,被人听見了不好。」喜鵲提醒。也只有劉家的白痴少爺肯娶行事驚世駭俗、惡名在外的小姐。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是因為劉家的幾個錢,所以爹才要我嫁給劉家的白痴。」洪若寧翻了個白眼。

她爹雖為一方首富,但卻貪財得緊,甚至可以為她多丟了幾個銅板給乞丐而生上一天的氣。有這種視財如命的父親,真是……

「小姐,算我求您了。起床吧。」

唉……

「好啦,小的起來隨你發落。」

「多謝小姐。」喜鵲將洪若寧拉到鏡前,仔細地梳開她那一頭烏漆似的長發。

「嗯。」她這一生就隨人發落嗎?不,她才不要。對著鏡子,洪若寧俏皮地吐了舌頭。

「小姐……」

想著逃亡計劃的洪若寧一時分神,沒注意喜鵲的叫喚。

「小姐?」喜鵲提高聲量。

「嗯。我听著呢。」看著鏡中自己紅灩灩的小嘴、高挺的翹鼻子、白皙的皮膚和會說話的大眼。洪若寧真要嫁給劉家少爺?嘻,她才不會乖乖听話呢。

「嫁到劉家後不可以伶牙利齒的。」

「喔?」這丫頭……

「小的知道這樣說不對,也冒犯了小姐。但是小的不得不說,這全是為小姐好。」雖然是下人,但是喜鵲一向視洪若寧為姐姐。她是真心為她著想。

「沒問題,這點我絕對做得到。」因為,她根本不打算嫁入劉家。

「好了。」

換上一身吉服的洪若寧顯得光彩逼人,連喜鵲都舍不得別開眼。

不一會兒,洪若寧瀟灑地揮別家人,坐上迎娶的花轎。浩浩蕩蕩地往劉府的方向前進。

***

「呼,好險。」洪若寧粗魯地拍著胸口。

還好,途中下了場大雨,正巧給了她逃婚的機會。否則,她就真要嫁給白痴的劉家大少。那摳門的老不死希罕劉家雄厚的財力和運輸事業,她可不屑一顧。

反正錢夠用就好,嫁給殷實的農戶,比嫁入劉家好。男人嘛,一有了余錢就知道作怪。再雄厚的家產,潑水似的往妓院娼門里倒,要不了幾天就坐吃山空。

至于,像她老爹一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也嫁不得。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幾兩碎銀將妻小賣入煙花巷?對錢她爹一向視之如命,妻小如何和性命相比?

「不行,得找個地方換下這身濕衣,濕淋淋地黏在身上怪難受。」況且這一身吉服也太過醒目,她可不想被劉家的人給綁回去。

洪若寧撥開樹叢,來到茅草亭旁。

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劉家的人定會尋來。沖著那幾百兩黃金的聘禮,他們不尋來才有鬼。聰明如她,不選太偏遠的地方下轎。太遠,豈不要走上好幾天才找得到店家。這里不近、不遠正好有地方讓她換裝,洗去一身泥濘。

「動作得快些。」望著湖邊青碧的潭水,洪若寧有一躍而下的沖動。

但慢點,如果有人來……

那她可非嫁給他不可了。誰叫她失了清白,給一個不相干的男人。又如果他正巧已有妻子,那可得做小妾。這事……不行,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喂……」洪若寧喚了一聲,以確定沒有別人。

嬌女敕女敕的軟語在山壇的水潭邊回響。一個接著一個,千回百轉,像是轉不完似的。

「喂……有人在嗎?」洪若寧小心地再確定一次。

洪若寧月兌下大紅的吉服,收入包袱,並將預先準備的衣服放在一旁。猶豫了一會兒,把褻褲、中衣、肚兜也全除下。這里沒人,不需有任何顧忌和束縛。

「好冷……」洪若寧在淺水里泛著身子,直到適應水溫才游到湖心。盡避潭水深不見底,但她的泳技極佳。在水里像在陸地一般快活。

洪若寧打散了發髻,讓緊繃了一天的頭皮暫得紓解。舒服地嘆了口氣。

第二章

「大人。您等會兒,這路被雨水淋得泥濘,咱走慢些。」大人真是的,分明不是什麼要事,卻偏偏要選這條捷徑。

「走不動了嗎?別對人說你拜在我麾下,否則旁人會以為我真是個廢物。」司徒青身上背著五、六斤的寶刀,依然健步如飛沒有絲毫遲滯。

「您行,馬兒可不行了。您看,黯兒都氣喘吁吁。它可是千里神駒,再不休息可壞了它的資質。」言喜拉著通體全黑的黯兒,輕拍馬背以示安撫。

「千里神駒?咱不過趕了點路,黯兒就撐不住了?這還算什麼神駒?」司徒青回過頭以責備的眼神望著「愛馬」。

毀容後,黯兒不記得他,甚至揚蹄將他踢傷時,他倆就形同陌路。甚至,替他刷洗的工作都不再親自為之。

「大人。您停下來歇歇腳、擦擦汗吧。」言喜抬起袖口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

「沒必要。」金屬材質的面具不吸汗。面具繃在臉上,十分不舒服。

「大人,您就別逞強了。這對您的皮膚不好,會長疹子的。」

司徒青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言喜的多事。

他根本不在乎會不會長疹子。長不長疹子沒有差別。一樣是張鬼面、一樣人見人怕。

「大人?我真的不行了。」毀容以後司徒青根本不為自己著想,甚至有自傷的舉動。連帶著,底下的人也跟著受苦。

雨後的天空一碧如洗,深藍的天空沒有半片浮雲。

「大人。求求……」

司徒青沒有答話,徑自往藏在灌木叢後的水潭前進。

「大人?」言喜放下馬韁,小跑步地跟在司徒青身後。「大人,您去哪兒?」

「你留在這休息,我過去洗把臉。沒我的吩咐,千萬別過去。」司徒青輕扯腦後的系帶,他相信言喜明白他的用意。他在意自己的臉,也不希望再嚇著他。

***

平靜無波的潭水宛如一面鏡子,映照出司徒青的光明和晦黯。老天開玩笑似的留下了他的半邊臉。

黑黝、線條剛硬、濃眉大眼、氣勢決然的半邊,和滿布丑怪突起,缺眉、下吊眼角、扭曲下唇,鬼魅見了都避之惟恐不及的另半邊。司徒青看了幾秒,掬起水胡亂地往臉上一潑。為了這張臉,他已受了過多嘲諷、承受過多尖叫。旁人避如蛇蠍的眼神像把利刀,狠狠地劃破他的自尊。

匆匆洗淨臉,噗嗤的水聲引他抬頭。一張絕美的容顏在離他兩尺的地方冒出水面。像湖澤女神的美貌讓他目眩神迷,甚至忘了隱藏自己的不堪。

洪若寧甩了甩頭,將糊在臉上的水珠抖落,才看清自己面前的司徒青。

「啊……」洪若寧驚叫出聲,為的不僅是外泄的春光,更是那張丑得不能再丑的臉。驚慌之際,腳下一滑,她便咕嚕嚕地往湖底沉。

懊死,她抽筋了。修長的雙腿使不上勁。

「救……」洪若寧失控地以雙手拍打水面。越是掙扎,越是緊張,就下沉地越快。

「救……」洪若寧還要呼救,湖水卻迅速漫過口鼻。眼前一片深藍,洪若寧終于不醒人事。

***

「呼呼。」渾身濕透的司徒青喘氣,試圖調勻呼吸。望著懷中一絲不掛的可人兒,呼吸又粗喘起來。

天殺的,這女人不該在這里果泳,不該看到他這張丑怪的臉。

司徒青月兌下濕衣,往洪若寧身上一蓋。濕透的衣衫勾勒出玲瓏的曲線。

「大人、大人……」言喜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迫于司徒青的叮嚀,言喜隔著濃密的樹叢,遲遲不敢往內踏近半步。

「大人?」大人不會跌落湖里去了吧?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敢擅入。司徒青的泳技好得很,就算落水也不會慘遭滅頂。

「大人?要小的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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