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君心 第19頁

「說得是。若不是司徒青,咱們的盜船不會吃敗仗。消滅了他,海上就是紅毛和咱東瀛人的天下。」老者的聲音再次傳來,倒有幾分得意。

「師妹做的不錯,若不找個人掩飾,我們如何再以廠衛的身份名正言順地接近滿朝文武?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

「這一次,我要他血債血償。他們不該殺了田村、不該毀了我的幸福。」

他誤會她了。他們真該死,死一百次也不足為償。

「你不看看說話的人是誰?」林紹宇將嘴覆在司徒青耳邊,悄聲說了。

的確,他是該看看。其中一個女子說話的聲調他听過,只是想不起來。他周遭的女子從沒有這樣冰冷、心懷恨意。

司徒青勾住檐腳,往下一探。

是魏雲!

「該走了。」林紹宇沉聲。

司徒青恨恨地瞥了一眼,跟著林紹宇離去。

***

兩人在密林里停下。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幫我?」他問。

「不為什麼。劉家一向就這麼辦事。」

「劉家?」他知道他是劉家的人,但是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為洪若寧洗刷冤屈?

「在劉家,我只是個下人。為主子做點事是應該的。洪姑娘一輩子都會是劉家的人。我不過是盡下人的本分。」

「寧兒?」司徒青微微震動了一下。「她是我的,永遠不是劉家的人。她是我的。你听清楚了嗎?听清楚沒?」司徒青幾乎是狂吼。情緒哪還控制得住?

「跟我吼沒有用,我不過是個下人。誰是劉家人,我就向誰效忠。再說,洪姑娘要嫁的人也不是我。是你親自同意她走的,不是嗎?現在反悔不嫌晚了些?」

「她人在哪里?」

他後悔了。他不該這樣對她,不該一口咬定東西是她偷的。就算東西是她偷的,他也可以改變策略。打仗不是只有一個方法,不是非要按著計劃走不可。是他錯怪她了。

「無可奉告。」林紹宇冷冷地回嘴。

「她已經是我的人,你們劉家還霸著她做啥。劉家老爺子不會讓一個已經破過身的媳婦進門。她是我的,你听清楚了嗎?你懂不懂?」幾乎是發狂,司徒青拎起他的衣領。

「還是一句,無可奉告。就算我告訴你,你又能怎樣?你以為她會跟你走嗎?在被傷得這麼重以後?」

司徒青不語。他的確沒有立場。

「少爺要我轉告,下月初三記得來喝杯喜酒,就算斷了這段舊情。後會有期。」林紹宇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樹梢。

***

時間過得飛快,離大婚的日子只剩下一天,劉府上下都準備妥當。劉劭鏞和林紹宇就坐在廳上小酌。

「我的話你帶到了?」

「帶到。但司徒青還遲遲沒有行動。」

「放心,我可不敢得罪我的小娘子,除非是我不要命了。我敢說他一定會出現。否則這條命隨你處置。」劉劭爐替自己夾了口下酒的好菜。

「老太爺那邊呢?」

「沒問題的。我的小娘子都過了門,他還敢不認帳?他也不想想他那條老命是誰救回來的。現在不僅不用和閻王爺做伴,還賺了個好媳婦。這種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他要敢再不知足,當心被全天下的人笑話。」若不是他的小娘子出現,他那老小子想抱孫,慢慢等著吧。

「真沒問題?」

「沒問題。我的能力你不相信?多虧我們在一起這麼久。真太令人傷心。」劉劭鏞又來他以衣袖抹眼楮的那一套。林紹宇可是甩也不甩他。

他相信,他當然相信。沒人能不相信他整人的把戲,和與生俱來的劣根性。

「等著看好戲吧。」

***

雖然洪若寧是劉劭鏞未過門的媳婦,但還是不宜直接住入劉家主宅。是故,她一直住在劉劭鏞的私人別業里。別說是司徒青不知道,就是劉家的人也不曾听說這棟由劉劭鏞所有的宅子。

洪若寧換上嫁衣,溫順的人轎,就這樣一路吹吹打打地朝劉家前進。

別業和劉家主宅仍有一段路程,若不停下來休息,轎夫肯定吃不消。于是,晌午時分,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一行人就在石亭子小歇。

倏地,一道身影由亭檐降下。舉腳一踢,踢倒了轎夫和樂師。利落的拳腳沒有一絲含糊、賣弄和花拳繡腿。幾聲悶響,除了轎內的洪若寧,全部的人都倒下了。而花轎內的洪若寧卻渾然不覺。

「寧兒。」

司徒青粗魯的掀開轎門,拉下她的紅頭巾,覆上自己的唇。深深切切,借由唇齒相交,點點滴滴注入自己漲得兩滿的相思。他愛她、想她、離不開她……

洪若寧用力一咬,咬破了他的下唇。他卻不肯松口,情願被咬傷了,也不肯放她走。

「放……」

這算什麼?不要她的時候罵她是娼妓。現在,卻這般對她。這算什麼?

洪若寧不再掙扎、不再反抗。撲簌簌地任眼淚直掉。

為什麼讓她再看到他?為什麼多來找她?

「寧兒?」

她哭了,他的心揉成一片。他不想讓她難過、不想她哭。司徒青放開她,抬起她小巧的下顎。一個接著一個地吻,吻去她的淚水。

「別哭了。」司徒青低聲哄誘。「別哭。」

「你為什麼要來?你不是不要我了。還是,那些龍年生的女孩全都不要你了?為什麼?」洪若寧哭得梨花帶雨。她以為自己忘得掉他,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他流一滴眼淚。

「沒有龍年生的女孩,我只要你。即使,你不是龍年生的,我一樣會把你留在身邊。讓你留下是因為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龍年生的。左之賢的鬼話你不用理會。」

「你喜歡我?」洪若寧疑惑地抬起頭。他明明不要她了。

「不對。不只喜歡。我愛你,只愛你一個。」司徒青替她撫去再次迸出的淚水。

「你來晚了。就算你愛我,我也得嫁給他了。」洪若寧黯然。為什麼他不早點對她說他愛她?

「不晚。只要你還沒進他家的門,就不晚。你是我的,誰也不準來搶。是我一個人的。」

「但是我……」

「就算你想嫁他,也不會有機會了。」司徒青移開擋在轎門口的身子,讓她看清他的「杰作」。

「你……」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還是一樣粗魯,為所欲為。

「即使,過得了我這一關,你也得走路去了。」外面的轎夫、樂師全都躺平了。「一個人走路去多狼狽。還是不去的好。對嗎?我的寧兒。」

「但是……」總覺得對不起劉家、對不起劉劭鏞。

「這一次,我想把你放在手心,呵護一輩子。給我這個機會。」司徒青啃咬她的耳垂、輕舌忝她的頸子。

「但劉劭鏞……」沒有她,他的婚禮豈不又要開天窗?

「管他的。反正劉家的人有經驗了,他們知道怎麼處理新娘的逃婚事件。想不想騎黯兒?」司徒青知道她的心性。只要好玩,天大的事她也做得出來。

「黯兒?它也來了?」不出所料,洪若寧眼里迸出精光。

「想不想吃胡老大的漬梅?」

「想,我想。」

「跟我回去就有好吃的漬梅。想不想再逃一次婚?這一次,我們騎馬,不走路。」司徒青哄誘。看得出來她在意漬梅尤勝過他。但誰在乎?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和漬梅拼命。

「好。」洪若寧圈住他的脖子。

司徒青哨音一吹,黯兒從密林跑出。大手一抱將她抱上馬。

「司徒。」洪若寧背靠胸,貼在他懷里。

「嗯?」

「你的面具呢?這樣的你,我不想和別人分享。」

依言,司徒青仔細地綁上系帶。戴好面具,就要揚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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